第二章 厨房（1 / 2）

 五月三日</p>

‘呜……呼……呀……’</p>

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不过葵花居中，现下正有一人未能彻底享受这种不错的天气，一声又一声低沉而拉长的呻吟自易龙牙嘴巴吐出，就像得了什么重伤，快要死去的患者。</p>

昨晚虽说劳累的他能靠在雪樱的身上睡去，但时间终究不长，小憩片刻即转醒过来，能让他长睡的地方，始终是他自己的床铺。而一直睡至今天的早餐时间，恶梦便是找上了他。</p>

一觉醒来的他来到饭厅后，纵然没昨天的离谱，但是早餐的份量依旧是超出一般的标准，这可够他看得心寒。</p>

而众女的态度没昨天的暧昧造作，只是半强迫他吃菜的结果亦没改变，让他又一次体验到涨肚的难受感觉，吃完早餐后，便是来到客厅，生硬地坐在沙发上呻吟。</p>

‘龙牙，你这样很吵。’同样在客厅的孙明玉没好气的说着，呻吟声已持续了数分钟，就算知他难受，但也禁不住骂出来。</p>

‘玉姐……我也不想的……呃！但真是很辛苦……她们是恶魔！’仿佛动一下也会刺激到正努力工作的胃袋，易龙牙半带哭腔地说着，涨肚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受，只是不提那些迫他吃菜的女魔头还好，一旦提及，思绪立转，惨然道：‘玉姐，你们为什么还要煮这么多？再这样下去，我真是撑不了的。’</p>

‘这个我可作不了主，你要跟素清说才行，那些菜大部份都是她弄的。’看着他那惨然样子，孙明玉稍稍一楞，便径自摇头说着。</p>

而听见她这样说，易龙牙苦着脸的道：‘那就是素清整我。’</p>

‘那些菜素清花了很多心血。’孙明玉皱眉说着。</p>

‘心血……’易龙牙听完后不禁苦笑道：‘我就知是这样，不过和菲娜她们一样，也是不管我的感受，这么多菜我真是吃不下，有那份心意已经很足够。’</p>

想到昨天的事，虽然是很高兴，但是无力感也有不少。</p>

然而当他说完后，倒是留意到孙明玉是有些发呆出神，问道：‘玉姐，你怎么了？’</p>

孙明玉回过神后先是摇头，然后便是淡笑的说着：‘没有……只是想了一下“安慰”罢了。’</p>

‘耶？想……安慰？’</p>

似是意识到易龙牙的狐疑，孙明玉浅浅一笑，脸上仍是挂着亲切的笑容，道：‘嗯，刚才在想安慰，因为说起来，莉莎她们昨天做的也算不上安慰，总有点勉强你，只不过……’</p>

‘只不过？’易龙牙见她说到中途打住，不由得带催促意味的重复着。</p>

他有兴趣听下去，孙明玉也没吊他胃口，保持一贯的微笑，一双美目深深注视于他，慢慢的道：‘只不过她们都很用心。其实所谓的安慰，说来有点不切实际，但她们也不过是希望你能放松罢了。’</p>

‘咦？’孙明玉这样诠释昨天诸女的安慰，易龙牙倒是有点错愕。</p>

然而孙明玉却没这种表现，只是向来大方的她，现在的脸上是有点尴尬神情，笑道：‘不要奇怪，我们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而且不清楚你们的事，说要安慰，那根本就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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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后来，她是微一摇头，而她口中的‘你们’，易龙牙知道指的是他和李清风。</p>

‘这样……也对，一知半解的安慰是很危险。’</p>

就在易龙牙闻言后如此想着间，还未及开口，孙明玉放下了手上的，十指微曲合拢一起，道：‘但是正因为如此，道理什么的我们不懂亦不会说，所以莉莎她们才会用自己的一套方法尽量帮你放松，知道吗……素清是卯起来做菜给你打气的。’</p>

‘素清她……呃！’当听见孙明玉最后一句话，易龙牙蓦然低呼出来，他现在终于想起一件事。</p>

看着他明显的反应，孙明玉露出一个‘你总算想通’的笑靥。煮的人未喊辛苦，用不了三十分钟吃的人却在叫嚷，这是一件怎样的事……答案不用说也知道。</p>

‘玉姐，失陪一下！’不管胃袋极力抗议，易龙牙甫想到要点，双眼尽睁的跳离沙发，直往厨房走去，刚来到厨房门前，便听到‘洒……洒……’的水声。</p>

‘咦？’</p>

待在流理台前，清洗着充满食物渍的碗碟的凌素清，先是听见一阵急遽的脚步声，下意识的转头一望，就是看到易龙牙赶到门口处，紧盯着自己。</p>

‘什么……事？’易龙牙无端跑来，还盯着自己，这虽然奇怪，但凌素清表面上却没变过，仅轻‘咦’一声，语气贯彻一向的冷然。</p>

‘这个……这个……’被她问到，易龙牙念及自己没多想便冲了过来，不由得后悔自己的冲动。只是当他看见凌素清一手拿布，一手拿碟子的清洗模样，还有流理台上放着大量已洗干净的餐具，冲动的后悔也不过剩下丁点，说道：‘我是来说多谢的……’</p>

‘唔？’</p>

他搔着脸颊，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厨房，来到了凌素清的身前，而就像知道她在不解什么，他惭愧的续道：‘我是谢你昨天和今天煮的菜。’</p>

像昨天三餐和刚才的早餐，饭桌上放的菜可是多得能形容为丰盛，只是相对地要煮弄‘它们’的时间和心机也要多得很，换着一般人就算有理由也未必肯这样牺牲，而像凌素清这样讨厌麻烦的人，这更是接近于不可能。</p>

不过事实上，向来怕麻烦的她竟然真的牺牲大半天时间，留在厨房里奋战，对于想通这点的易龙牙来说，受到的震撼和感动是大得很。</p>

凌素清听见他的话，本来的疑惑立时解开，白嫩的脸颊浮上了些红晕，犹豫了一下，支吾的道：‘这没……没什么。’</p>

仿佛是发觉到嘴角不自主地牵起，她说着间把头转回正面，不再看易龙牙，表面上仍能表现得平静，但是心底里活跃的高兴和感动却是遏制不了，自己默默的努力总算是被发现到，这是教冷淡的她所高兴。不如莉莎她们行动来得明显，所以她一直期待着易龙牙能发现到──她并不是冷眼旁观。</p>

‘但我……是满高兴咧！’</p>

‘这……’冷不防易龙牙会突兀地说出心情，凌素清愕然地望上了有点不知所措而讪笑着的他，良久，脸上的愕然才平息下来，语气冷淡的道：‘就说没什么……’</p>

‘但是……’</p>

就在易龙牙还想争辩什么时，凌素清本应冷淡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微笑，而刚才的冷淡语气仿佛从不存在过一样，轻声柔语的道：‘虽然是没什么，不过你吃得高兴的话……’</p>

就像被凌素清的变化带领、蛊惑般，易龙牙不禁呆呆的跟着道：‘高兴的话……’</p>

视线焦点落到易龙牙脸上，凌素清用着柔和的眼神深深注视于他，半晌才轻笑的道：‘你高兴的话，我也会很高兴。’</p>

与演戏时不一样，易龙牙很清楚明白，她现在的笑容是发自真心，当中没有半分虚假，看得他有点……晕眩。</p>

还未等易龙牙回神过来，凌素清已是用回平时的冰冷语气，道：‘好了，快走，别碍着我。’</p>

‘啊……不过……明白了。’被凌素清唤回神来，易龙牙是感到突然，但霎时间想不出要说什么的他，支吾了一下，倒是听话的摸着鼻尖转身。</p>

‘我是不是被耍了？’</p>

这是一个他没瞧见背后人那恶作剧的浅笑，在心中升起的小小的愚笨疑惑。</p>

‘回来了喔！’</p>

由凌素清那儿回到客厅处，易龙牙便是看到孙明玉一面放下电话子机，一面朝自己淡笑。</p>

易龙牙搔了搔脸颊，不好意思的笑说：‘嗯，今次全靠你提醒呢！’</p>

他会道谢自然是因为凌素清，不过听到他这番真诚的道谢，孙明玉倒是苦笑了一下，叹说：‘因为你今次特别笨嘛！’</p>

‘唔？’</p>

孙明玉没头没脑的话，可教易龙牙皱眉不解，只不过说话的本人可没解答的意图。</p>

叹说过后，孙明玉回复了一贯的浅笑，拍了拍手，道：‘好，快点换衣服，今天你可要跟我一起上街。’</p>

‘……为什么？’听见孙明玉突然拉自己上街，易龙牙敏感地苦着脸反问。</p>

然而对于他那戒备的表情还是语气，孙明玉只是用高深莫测的浅笑带过，说道：‘刚刚有委托过来，我们要去工作啊！’</p>

‘委托……什么来头？’听见上街原来是去工作，易龙牙瞄了一眼电话子机，改口问说。</p>

‘唔嗯──没什么特别，只是把一些严重滋扰某社区的不良份子消去罢了。’</p>

‘啊，又是这种委托，难怪会找我。’稍稍一扬眉，易龙牙带点无力的说着。</p>

在葵花居平时会接下的委托中，其实偶然会接到这一类型的委托，不过这种罕见委托倒是讨不了葵花居各人的欢心。以葵花居的处事作风和同行公认的手法，面对面的谈判是不可能成立，一旦接下了委托，佣兵们就是暗地里在特定社区中进行狩猎。</p>

通常被狩猎过后的社区会变得极其安静，时间会维持多久并不清楚。而被狩猎的人因为明白有佣兵介入，九成九不会有报复举动，尽管那些都是愚蠢得只懂在街上惹事生非的小混混，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和常识──普通人惹不起佣兵的道理。</p>

工作无聊，加上葵花居各人的想法，这种委托就更是让人脱力。姬月华单是性子就不喜欢闷，再加上她的力量较擅长小规模战斗，狩猎这种事她是没兴趣。而雪樱即使能忍受闷，但一样擅于小规模作战的她自问不适合这类型委托。</p>

而适合这类工作的莉莎，因为要避开要害来射击，感觉比起直接杀人还血腥，所以同样不喜欢。另外还有菲娜本身还不习惯工作，还有凌素清的怕麻烦，都是原因之一。</p>

‘明白就好，所以不要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易龙牙也不喜欢这种工作，深知这点的孙明玉是先发制人的说道。</p>

只不过易龙牙是连抱怨也没有，笑道：‘放心，我今次也有点兴趣，不会拒绝的。’</p>

易龙牙摆手笑说，态度一如往常似的。只不过面对他的爽快，孙明玉是不安的皱了一下眉，不知在想什么。</p>

回房快速换过衣服，易龙牙便回到客厅与孙明玉汇合。</p>

易龙牙跟孙明玉离家后，二人就乘车前去港城南区。依孙明玉所说，他们今次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唤作港树区的地方，内里住的都是一般家庭，不特别有钱也不特别穷。</p>

‘一般家庭吗……’</p>

看及刚听完说明的易龙牙，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孙明玉好奇的问说：‘一般家庭有问题吗？’</p>

‘不，比起一不一般，我是在意最近港城的地下社会好像不太稳定，不良份子出来惹事的比早几年多很多。’易龙牙的眉头边说边皱起，港城这种状况他并不喜欢。</p>

‘原来是这样，不过……’孙明玉说到中途，轻叹出一口气，续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港城可没了所罗门，向来由四大黑道集团维持的平衡自然也会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