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一十六 江湖残忍 人心变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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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足了江边,江水滔滔,一往东而去,不知流向了何处,尽头又在哪里。

秋风萧索,吹得人遍体甚冷,箫愁取下了披风,为米米包住了身体。米米侧侧脑袋,箫愁说道:“这风这么的冷,你不要着凉了。”

他说道:“你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

米米点了点头,想道:“真想每次天凉时候,你都为我披上衣服。等我们都老了,头发白了,牙齿松了,你也将衣服盖在了我的身上,告诉我不要着凉。”她眼珠轻轻的颤动,强自不要哭了出来。

箫愁道:“我听过很多人说带着仇恨并不会高兴,还会失去更多。然而如果是亲身所经历,永远是体会不出个中的滋味。唉!这些都是我的理由,放不下的执着。对着你,也许便只有着委屈和难受。”

米米只忍不住道:“我只担心你这么一走,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箫愁将她搂在了怀中,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我心里是不想死的。”

米米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一定要回来,陪伴在我身边。”她脸伏在了箫愁的肩膀上面,流着泪水,手指轻轻的擦去脸颊上的泪珠。米米说道:“你要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阻止你,只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忍不下心拒绝。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可 我又很犹豫,不知道这么让你走了,是对还是错。”

箫愁道:“对着你,我也不知道做对还是做错,只想着总是对不起你。”

米米道:“对不起!”

箫愁忍不住道:“你为什么却说对不起?”

米米道:“我只是觉得若是没有我,你一直前去,就不会有什么牵挂,心中很坦荡,没有这么多的纠结。我和你是两种人,我只是个小女子,我的感情是否会是你的负担,这我一点也不知道。所以我更加害怕留住你是拖累你,让你没有以前那么潇洒。其实你知道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潇洒,很好看。”

箫愁道:“有牵挂不好吗?一个人有牵挂,才不会觉得孤零零的。我觉得很委屈你,米米,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真是很不适合你的。”他摸摸米米的头发。

米米点点头,箫愁手臂松松,摸摸她的脸蛋,说道:“我和夏无垢说好了,让他照顾你,你一个人须得好好的保证。但只要活着,总是有着希望的。一个人只要坚强,总有着幸福的一天。”

米米飞快捉着他的手,紧紧抓着。然而箫愁终究是走了。

离去时候,司空寒未免有些遗憾。他早便想好了利用文知天而让箫愁自然进入自己的计划之中。夏无垢与箫愁乃是交情很深的朋友,素又重感情,本自然应该襄助箫愁,一道前去。没想到夏无垢终究未曾参与,还让箫愁托付照顾那个小女子,当真没用。那世界上人,在司空寒心目中便有着两种人,一种是是那具利用价值的人,便是有用的人,一种是没利用价值的人,便是没用的人。而这世上的种种感情,对司空寒而言,乃是无聊之极。

这等想法,他当然没有流露出来,样子显得很悲伤,只说道:“箫愁,我的命也不久了,也帮忙不上,自去寻一个安静的地方等死,只盼望你能成功。”这句盼望能成功倒是十二分的真意。

当然他独自一个人行走在荒野时候,手往脸上扯下一张伤痕累累的面皮,抛弃在了一边。“司空寒”自然非是真正的司空寒,在当年箫愁与司空寒之战,司空寒便落崖而死了。然而因为计划的需要,那司空寒又重新的活了过来,那假冒之人寻着司空寒的徒弟,假冒了司空寒的身份,自然是等待着可用的机会。

而在这一刻,这一张脸皮让他利用得彻底了,再无其他什么作用。那丑陋的脸皮便没有顾惜的抛弃在了地上,那人的手掌摸上了光洁的肌肤,露出的一张脸蛋很俊俏,眼光中带着微微讽刺,嘴角轻轻的挑着笑意。

江上一只小船飘走,夏无垢望着江水,颇有几分的神思不属。米米勉强打起了精神,说道:“夏令主,你样子为什么这么的难受?”

夏无垢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

米米道:“觉得什么呢?”

夏无垢道:“其实我本欲要和箫愁一道走,然而他暗暗的却叫我照顾你。”

米米不好意思道:“是我拖累了你。”

夏无垢摇摇头,说道:“箫愁只是不想我去罢了。”他想了想,说道:“然而他虽然不愿意我遇危险,我却也不一定要听他的,若为了朋友,我不会顾惜自己性命的。米米姑娘,我想过了,我将你送去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就去襄助箫愁好不好?”

米米重重的点点头,说道:“箫愁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真是很好。”她初见夏无垢时候觉得他太有风度,太一尘不染了,反而觉得一点也不好亲近。然而他骨子里的血却是很热很热的,乃是个很重感情的朋友。

御照影则没什么兴致,躺在了船上,冷冷哼上一声,双眼只望着那悠悠的蓝天白云。那上眼有些冰冷,更有些变幻,闪动着那梦幻般的光彩。

这世事就如浮云,在天空中不住的变幻,风吹动云彩,没有人知道云在下一刻会变做什么样子,就如人不会知道下一刻世事的变化。

夏无垢想了想说道:“米米,那我送你到箫愁的师父宫紫雨的地方好不好?”

米米自然愿意,说道:“我也想看看箫愁的师父是什么样子。”

夏无垢道:“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每天只想做设计许多古怪的机关,对权势却没有什么兴趣,是天一秋阁最闲暇的令主。”

米米道:“原来如此!”

夏无垢道:“还有便是宫前辈素来喜欢我们这些晚辈,从来没有上下之分。”

米米道:“是吗?”

伴随着那江水的波涛之声,两个人一边说话,船只就渐渐的开得很远很远了。

弃船上岸,夏无垢带着米米和御照影进入深山之中,夏无垢叮嘱道:“你们两人随着我的步子走,万万不可走错了。宫前辈的住处附近设置了阵法,一步踩错了,可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米米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自己的步子走错了。

时值深秋,米米却见那诸般奇异的景象,一时春光融融,百花盛开,绿草如茵,仙鹤小鹿行走其中。一时又是大雪纷飞,一片苍茫。她走过了一段路,只见眼前都是熊熊烈火,满目都是,一时又是那滔滔的海水,一望之下,不见尽头。不止景象真实,肌肤上所感受的水火冷热也很是真实。

箫愁的这位师父还真是博学多才,神通广大,不知怎么的,米米却有些心神不宁。隐约之间,似乎有什么记忆的痕迹被轻轻的拨动,然而一时之间,却又是想不起来。

通过了山路,米米见到那朴素的小屋子,四周群山环绕,仿佛此处沾染不上一点人间的烟火。

她见到了箫愁的师父宫紫雨,却不是所想象的一名中年人,宫紫雨面容俊美,脸上带着笑容,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却是显得气质出众,一双眼十分清亮,微微的带着笑意,样子十分的温和亲切。

御照影亲热的打招呼,说道:“小师弟,好久不见了。”米米实在很难想象两个人居然是师兄弟。御照影目光四下的一打量,说道:“这地方如此的冷清,没想到你居然住在这里,难道便不觉得闷?”

宫紫雨眉毛微微的皱起,说道:“名利对我而言真如浮云一般,既然不在乎名利,随便住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什么差别。何况此处山清水秀,灵气十足,可以过那随心所欲的日子,师兄你戾气太重了,自然便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妙处。”他袖子一甩,一股风流潇洒之气顿时扑面而来,越发觉得俊美难言。

夏无垢介绍米米说道:“这位是箫愁认识的十分之好朋友,还请宫前辈好好的照顾她。”他轻轻的眨下眼睛。

而宫紫雨便乐呵呵的说道:“原来是小愁的女朋友,我自然会好好的照顾他。”叫米米觉得很不好意思,亲近之意却顿时多了几分。

夏无垢离开时候,他的背影叫米米觉得有那几分的悲壮,又暗暗的感慨自己居然一点忙也是帮不上的。

夏无垢也并没有将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宫紫雨,想也是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的人卷入了这件事情之中。米米发现宫紫雨真是个很开朗的前辈,他在屋子前后种了那许多的花儿,给花浇水时候口中还不住的哼歌。看着米米,话也显得很多,显得平时没有什么人和他说话,叫他觉得有些发闷了。

然而米米居住在此处,心里却并不高兴,而觉得有些闷闷的,想必是因为太担心箫愁的缘故。她放目望去,只见千山鸟飞绝,万里无人踪,一份寂寞的幽幽之意顿时涌上了心头。

若是箫愁陪着她住在这里,米米就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然而此刻她觉得很孤单的心情却是越发的强烈了。

到了中午时分,因为来了客人,桌子上的菜做得很丰富,主人家更是很殷切。宫紫雨热情道:“来来来,米米姑娘,这菜是新摘的,这鱼是鲜做的,这山鸡是我上午练轻功时候,被我吓得在树上给撞晕了,让我捉会来加菜,真是很凑趣儿。”米米见他说得很有趣,忍不住盈盈的一笑。

宫紫雨道:“那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他给米米碗里加满了菜,堆积得跟小山一样。被这般亲切关怀,米米觉得心中暖暖的,心口更是一酸。米米心里想:“若师父知道箫愁遇见了危险,一定是很担心的。”

她发了发呆,宫紫雨催促道:“你不要发呆,尝尝菜的滋味好不好。”

米米连忙吃了几口,那菜很嫩,吃到口里立刻就化了,肉也烧得很好吃,完全将新鲜的味道烧了出来。米米忍不住道:“师父,你烧的菜很好吃啊。”

御照影在一边道:“喂喂喂!你叫他做师父,可要叫我师叔,不能乱了辈分对不对?”

宫紫雨笑道:“师兄,你那么爱年轻漂亮,自然得降降辈分对不对。”

米米咯咯一笑。

宫紫雨说道:“笑了就好,人就是要多笑笑,人多笑些,不用练习什么功夫,人也会变得年轻,样子也会漂亮。”他絮絮叨叨的,真叫人觉得没完没了,又觉得很亲切。

米米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温情,扫去了心中的阴沉,甚至重新有了对箫愁的信心。

宫紫雨也吃了菜,说道:“不过师父烧菜可不行,菜是哑巴烧的,米米姑娘要是有空,就和哑巴学学,烧了菜给师父吃,好好孝顺师父。恩,哑巴送好了汤送来了。”

这哑巴是个身材魁梧,身似铁塔一样的汉子,样子很粗鲁,真难想象他居然能烧得一手的好菜。他将山上新鲜草菇熬成的汤摆在了桌子上面。米米称赞道:“哑巴你烧的菜真好吃!”

哑巴露出了笑容,顿时啊了一声,米米看见他舌头乃是被人割去了半截,显得很恐怖。骤然一见,米米心中一凉,她掩盖住自己神色的变化,然而接下来吃饭,她觉得菜的味道一点也不好,也没有了刚才那种很好的心情。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浓浓的不安,勉强自己吃了碗饭,喝了小半碗汤,虽然那汤熬得很清鲜,喝到嘴里却没有什么滋味。米米的心跳得很快,那种不安的情绪越发的激烈了。

米米将饭吃玩了,她走到了一棵桃子树,这树种在了房子后,显得很明显很引人注目。米米走了过去,她手抚摩着那树皮,看见上面的一条条刻痕,斜斜的并不平整,他顿时吃惊,脑子轰隆隆一响!

圣宁风说的话响荡在耳朵边:“我住的所在,是山间的一个茅屋里面,屋前有一个水潭,一个小瀑布泻水落入里面。屋子后面有一棵有年纪的桃树,我时常在树上比比身高,在上面划着刻痕,看自己长大了多少。和我一起住的有个身材格外高大的男子,他舌头被割了,说不了话,不过为人很好,师父叫他哑巴。每隔上一段时间,哑巴就会消失,带来吃的用的,每天帮我做饭吃,打理家务。倒也不用我做什么?有几回我想跟踪哑巴,看他是怎么离开的,不过每次都没有成功,而跟掉了目标。”

深山中的茅屋,附近的阵法,同为蓝若冰的徒弟,身材魁梧的哑巴仆人,还有那树上的一道道刻痕。一切的一切,无不十分的吻合。难怪米米在这里会有那一种很不安的地方,这地方让她有那一股奇怪的熟悉,米米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听过仔细的描述过。

原来,原来这里就是圣宁风小时候所居住的所在。仔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宫紫雨和段埋名也就是圣空影的师弟,两个人有所联系却并不希奇。然而其实两个人却是面和心不和,宫紫雨甚至想利用自己的徒弟来杀害圣空影,用催眠和暗示让圣宁风陷入了那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

云白水是宫紫雨暗中所训练的属下,所以他的武功招式和箫愁有那几分的相似。而宫紫雨决计不会如他所表现得那么淡薄名利,和气可亲。

米米心中砰砰的乱跳,隐约之间,她感觉到自己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她转过头来,发现了御照影这么看着他,眼睛中带着一股残忍的笑意。他的手伸向了米米,米米恐惧得动弹不得,一手手摸着米米的脖子,按住了她颈项之后某一个穴道,顿时晕了过去。

竹子桌面之上摆着一个茶壶,两个杯子,御照影眼色淡淡的,喝了口茶。宫紫雨走了进来,说道:“米米呢?”

御照影道:“被我杀了,你说过让我杀了她的。”

宫紫雨沉声道:“那她的尸首呢?”

御照影喉咙里发出了冷冷的笑声,说道:“我今天的兴致很好,我将她全身都剁碎了,和在了泥里面,用了许多的心血,做成了这么一个雕塑。小师弟,你看漂亮不漂亮呢?”

宫紫雨顺着他指向望去,看见了一尊丑陋的泥塑像,丑陋不堪,显露出一种可怕的残忍味道。宫紫雨微微的皱着眉毛,说道:“杀人便杀人,何必要弄出那么多的花样。”

御照影道:“这是我的爱好。小师弟,你真会骗人,从小认识你便是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最是心狠手辣,偏偏还是十分可亲的样子。三个徒弟中,师父最喜欢你疼爱你,教授你的也最多,然而是你组织了咱们杀师父,最后一剑也是你刺的。其实你心肠真硬。”

宫紫雨道:“说到心肠冷硬,你也不用菲薄。”

御照影道:“不错,我们三个师兄弟都是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人。然而你的演技更好,司空寒乃是你所假扮,箫愁是你徒弟,居然没有认出来。”

宫紫雨道:“我这个徒弟,从来没曾真正知道他的师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若将另外一个样子在他面前显露出来,他自然是认不出。”

当然也许此刻,乃是宫紫雨最最真实的一刻,然而除了一个御照影,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当然也许有那第三个人,而这第三人也在房间之中,宫紫雨却并没有察觉。

那御照影所做的泥雕之中,如今里面正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米米。宫紫雨则根本都不知道平时凶残成性的御照影居然对米米这个女子“另眼看待”,而没有将她给杀了,反而在她身上花了许多的心思。

昏迷时候,御照影让米米吞下了龟息丸,再将她整个人藏在了泥雕之中,房间中所有的声音她都是能够听见,却是不能够说话,更不能发出半点的声音。在泥像的眼睛处,御照影特意做了些须的手脚,米米能从内往外的望去,然而外面却根本瞧不出里面有那一双的眼睛。

开始时候,米米醒来发现自己动不了,自然很是惊恐,如今却是惊讶多于了恐惧,更有那万分的好奇。

她只想要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乃是为了什么。而御照影正是一个为她解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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