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的番外二、《明末大乱斗》副本大魔国篇之【大圣出嫁】(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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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番外二、《明末大乱斗》副本大魔国篇之【大圣出嫁】(中)
当日下午,虽然女皇的婚礼尚未开始,但为了营造出一种“举国欢庆”的氛围,海州城的大街小巷也“噼里啪啦”地燃放起了鞭炮。那些浑身肮脏、衣衫破烂的市民们,用他们麻木的眼神,茫然地看着诸位“大圣国”的豪门仆役到处放鞭炮、拉横幅,不由得对傍晚可以免费吃喝的流水席也多了几分期待
在这此起彼伏的万家爆竹声中,一群剃了短、穿着套头衫号衣、面黄肌瘦,仿佛风吹就倒的家伙,也颤巍巍地走出了海州劳改营的大铁门,然后望着劳改营外面的街市和乡野,不由得黯然泪下。
“……这该死的海州大魔国!贫僧总算是活着熬出来了!当年真不该听了那帮读书人的忽悠,来这儿降什么妖,除什么魔啊!可怜我那三个师兄,全都在这个鬼地方死得好惨呐!”
一位江南口音的光头汉子,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的伤疤和晒得黝黑的皮肤,忍不住老泪纵横地悲叹道。
“……智丈小友,人终有一死,您也别太伤心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好歹是活着出了火坑。”
旁边一位瘦得脱了形的中年道士,对智丈和尚安慰说,“……等你回到扬州禅智寺之后,就好生调养,修生养性,再也不要出来冒充什么侠客了。海州大魔国的这些日子,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
“……哼,你们两个南方人真是太没志气了!看洒家回山之后叫齐了师兄弟,带上趁手家伙,联络天下义士一齐铲平了这吃人魔窟!也让这帮魔教妖邪和海外髡贼,好生领教一番少林武功的厉害!”
另一个自称是出身嵩山少林寺、精通金钟罩和十八铜人阵的中年和尚,满脸傲气地如此说道,只是那双还在微微打颤的腿脚,却显示出这位少林武僧同样也是色厉内荏……
——以上这几位被释放的劳改犯,都是被海州“大魔国”各种淫邪妖异的传说所惑,兴冲冲前来斩妖除魔的高僧、道长和侠士们。这帮看多了“澳洲武侠”的家伙,向往着“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的大侠风范,不顾自身斤两,凭着几手粗浅功夫和杂耍技俩,居然就敢东施效颦,跑到海州来“斩妖除魔”。本以为这海州大魔国真的藏着什么武功秘笈、灵丹妙药和金银宝藏之类,或许还有热情如火的妖女魔女会幡然醒悟,愿意倒贴过来肉身布施他们这些正道侠士……结果才刚到了海州地面上,就因为对着闻香教众口出狂言,而狠狠挨了一顿棍棒,随即被逮到了劳改营。
可想而知,统治海州的前闻香教众,自然没有什么现代社会的法制和人权精神,直接把他们当成免费苦力使唤,整天戴着铁镣铐,被皮鞭驱使着筛砂子、砸石头、编箩筐……那可当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吃得比鸡少,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不时还要被看守殴打和饿饭。如此折腾了十几年之后,饶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折磨,纷纷相继倒毙进了乱葬岗喂狗。亏得眼下“齐天大圣”徐馨儿女皇再婚,举国大☆赦,眼前这最后几个颤颤巍巍的死剩种,才不用继续筛砂子筛到死,而是能囫囵着走出牢门。
“……少林寺?嘿嘿,你这秃驴是在牢里关了多少年啊?连李自成火烧少林寺的事情都不知道?”
听了那位少林武僧的大言不惭,旁边一个同样刚刚出狱的黝黑少年,顿时不由得嘿嘿冷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这家伙在前天刚刚因为打架斗殴而被关进牢里,结果才筛了两天砂子,今天就赶上大☆赦被放出来了,对外界的消息,自然比这几位吃了好些年牢饭的道长高僧们要灵通得多。
“……火烧少林寺?!”一众僧俗侠士们在海州劳改营里筛了那么多年的砂子,对于江湖消息自然是闭塞得很,当即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大顺皇帝李自成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啦!至于原因么,谁让李自成挥师攻打洛阳的时候,少林和尚脑筋搭错,非要帮着守城呢?这下可好,洛阳陷落之后,少林寺立刻遭了报应,被李自成派兵一把火烧个精光,大小和尚不是被杀,就是被绳子捆了卖到咱们海州来换军饷,那时候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们一溜儿大光头,在码头上被挨个儿用烙铁在脸上烫了奴印,然后被押上荷兰红毛夷的贩奴船的……”
那海州少年一脸嘲讽地如此说道,“……所以说,大师啊,你那些师兄弟,怕是已经被卖到爪哇国了!”
骤然听闻这等噩耗,刚出狱的少林武僧顿时仰天哭号一声,随即瘫倒在地,泪流满面。而旁边那位扬州和尚,则是连忙扶起他安慰说,“……师兄还请节哀,若是无处可去,不妨跟我去禅智寺吧!”
不料那海州少年又是冷笑一声,“……扬州禅智寺?嘿嘿,你们两个光头,还真是难兄难弟嘛!”
“……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何出此言?莫非贫僧所在的禅智寺,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那位来自扬州禅智寺的和尚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还请小施主不吝告知!”
“……还能是什么变故?自然是遭了兵灾啦!”那海州少年挠了挠头答道,“……八年前,李自成率军东征清国,与清国皇帝多尔衮大战徐州,结果清军惨败,一路南逃到扬州之后内讧哗变,一把火将扬州城烧了七天七夜!虽说后来李自成遇刺死了,大顺朝也垮了。但清军同样没胆子再回江北,而是毁弃了扬州城,尽迁其民至江南。扬州禅智寺就算之前侥幸没被烧掉,眼下也肯定被清军搞成废墟啦!”
“……阿弥陀佛!我的佛祖啊!!!”出身扬州禅智寺的和尚顿时也双眼一黑,跌坐在地,泪如雨下。
“……咳咳!两位若是无处可去的话,不妨跟贫道一块儿回泰山如何?”
之前那位瘦得脱了形的中年道士见状顿时有些不忍,对两位狱友说道,“……虽然贫道出身的玉帝观,未必答应收留二位,但泰山也有不少佛寺,可供二位挂单……”
只是道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海州少年给打断了,“……回泰山?这个……道长你该不是开玩笑吧?”
那道士霎时间听得心头一紧,“……这个……莫非泰山玉帝观在这些年里,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唉,何止是你那玉帝观出了变故!根本就是整座泰山上下都全完了啊!”海州少年叹了口气,对道士解释说,“……大概在五六年之前,从西北陕甘那边流窜过来一群回回悍匪,拖家带口的足有几万人,不知怎么的闯进了山东,先是一口气横扫鲁西各县,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当真是所向披靡。之后,这帮回人悍匪又在前年攻上了泰山……哎,如果他们只是想要抢钱抢粮抢地盘,或者玩什么泰山封禅,那倒也没啥,谁让人家的拳头大呢?谁知这帮回回却是一心要传播他们的那套教义,为此要伐山破庙肃清旁神,于是把泰山上下的几千僧人道士一概杀尽,各所佛寺道观统统改成了挂新月旗的真神庙……”
“……那,那后来呢?这帮回回魔头,如今还盘踞在泰山上吗?”道士颤声问道。
“……那倒没有,这帮回回也就在泰山折腾了大半年,然后在去年春天被澳洲人大兵打败,只得逃出山东地界,重新流窜到北方去了。听说好像打进了北京城,又在那边狠狠造了一番杀孽,还在通州盖了座骷髅塔。但是,被澳洲大兵收复的泰山一带,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农田全荒了,房子也都毁了。”
海州少年撇了撇嘴答道,“……所以澳洲大兵虽然打下了泰山,但也没有久留,只是将当地百姓迁到了莱州、胶州和咱们海州安置,然后就撤兵了。如今泰山上据说连活人都没几个,你们过去是想当野人吗?”
听了这话,那泰山玉帝观的道士,和另外一个从泰山那边来的僧人,都犹如五雷轰顶,瞬间呆若木鸡。而剩下几个高僧、道长和侠士们,则赶紧一拥而上,围住那位消息灵通的海州少年,七嘴八舌地打听各自家乡的近况。然而结果都是惨不忍睹:不是被伐山破庙,就是被屠城灭族,最起码也是被强制迁徙……
——过去这十多年里,华夏大地几乎上演了一切人类能够想象到的悲剧和惨剧……兵马流寇厮杀劫掠,邦国王朝旋起旋灭,名山古刹化为荒野,名城大邑沦为废墟,旱涝大灾接连不断,中原沃土遍地荆棘。
至于湖广、江南、川蜀、关中等地,同样也是战火连天、饿殍遍地,再加上接二连三的瘟疫和水灾旱灾,简直是不给老百姓留下半点儿活路,很多地方连消息都断了。天晓得是不是人全死光变成鬼国了。
相比之下,海州这个托庇于“澳洲髡贼”的大魔国,居然已经称得上是安乐之地了。
“……老天爷啊!本以为这海州乃是魔窟,想不到故乡更是早已沦为炼狱,这叫人何去何从呐!”
一位道士跌坐在地上,满脸苦涩地哀叹,“……罢了罢了,眼下就是想要回乡,手里也没有盘缠,还是先找个能安顿下来的地方,好歹挣一碗饭吃吧!我今天连早饭都没吃上呢!”他揉着咕咕叫的肚皮,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海州少年,“……这位小兄弟,可否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什么招人的地方吗?”
“……海州这边……招工的地方也有几个,可是你们肯定找不到保人,恐怕没有哪个店铺作坊敢收啊!在码头扛大包倒是不用人作保,但瞧你们这副风吹就倒的扑街衰样,海州地面上有哪个工头肯要?”
少年为难地挠了挠头皮,但随即眼神一转,就有了个貌似可行的鬼点子,“……不过,大家好歹是一起共患难过的,咱也不能看着你们饿死在外头。看到海边那座屋顶上竖着十字架的西洋寺庙了么?你们只要过去如此这般……好歹混上几顿粗茶淡饭还是没问题的。什么?海州城里的那个西洋教堂看上去更气派?拜托,今天咱们的‘齐天大圣’要在那儿出嫁呢!就凭你们这副脏兮兮的邋遢模样,居然也想混过去吃流水席?小心因为有碍观瞻,被人家一顿棍子打出来啊!……做人要知足!!莫要再不知死活了!!!……”
几个小时之后,一群吃了多年牢饭的前佛教界和道教界神棍人士,就坐在了城外海边山头上的一所天主教修道院里,领到了一身浆洗得泛白的修士灰袍,又草草梳洗了一下脏兮兮的头脸,然后狼吞虎咽地啃着色泽黝黑的硬馍馍,喝着带了馊味的豆子汤或稀粥——这都是他们自愿皈依上帝之后,才从修道院管事手里拿到的免费伙食,同时竖起耳朵听着“澳洲天主教会”的一位见习牧师,略带粤语口音的布道: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不管世人信还是不信……须知唯有虔诚的信徒才能得救,并不是身体死亡一切就结束了,在最后审判之时,生命名册上没有名字的人,会被投入永远不灭的火堆……相信耶稣吧,等待他的降临……不要错过天国……”
——就这样,这帮僧道人士的转职之路,似乎有了个还算顺畅的开头……毕竟天下神棍是一家么?
与此同时,在海州大教堂的休息室内,这场女皇大婚的预定主持者,刚刚远航了半个地球,从欧洲赶来东方上任的耶稣会教士,新任的日本大主教芬达.杰洛斯,正在会见一位德高望重的客人。
——对于罗马天主教会来说,十七世纪的上半叶,是一段屡遭挫折的沮丧岁月。
从马丁路德正式宣告新教诞生,到现在这个时候为止,欧洲天主教与新教之间的文攻武斗,浴血厮杀,已经足足持续了一百多年,期间有过无数次的反复争夺和互相拉锯,让可怜的欧洲人几乎要流干了血。
新教依靠大航海时代新兴的工商业资产阶级,借助宗教改革的时代大势乘风而起,并且利用天主教阵营的腐朽和分裂,一路狂飙猛进,不断攻陷一个个国家的信仰阵地。不肯走进坟墓的罗马教廷则联合欧洲传统封建势力,特别是西班牙的经济和军事力量,动反宗教改革运动,稳住剩下的核心地盘,搜罗狂热信徒充当嫡系部队,利用异端裁判所加紧镇压新教徒和其他异端,加强思想文化方面的控制,并且从军事和政治上对新教势力展开一轮又一轮的反攻倒算,企图让欧洲基督教世界的一切恢复旧观。
然而,随着三十年战争和英国内战的尘埃落定,天主教会最后一次彻底扑灭新教异端的努力宣告失败,教皇也不得不低头正视现实,承认中西欧基督徒的信仰世界全面大分裂,无法再恢复往昔的统一盛况。
而与此同时,近东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已经结束了数十年的内政混乱,再次恢复战略进攻,重新在中欧战场和地中海上,对天主教阵营启动了排山倒海的攻势。挡在第一线的奥地利和威尼斯早已是左支右绌,节节败退。一旦这道并不厚实的缓冲带被撕裂,意大利和教皇国就要暴露在异教徒的弯刀面前。
如此腹背受敌、内外交困的局势,还有年复一年不断缩小和失守的势力范围,让这一时期遭到新教和绿教夹击的罗马教廷上下充满了忧患意识,仿佛看到了昔日罗马帝国崩溃的景象,再一次重演于眼前。
在这样日渐不利的窘境之中,罗马教廷的作风变得越来越思想保守和手段激烈——文艺复兴时期那种宽容、理性的人文主义清风,早已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残暴的宗教裁判所和疯狂的女巫狩猎。
为了落实执行上述的残酷战略,耶稣会应运而生,成为了天主教对抗宗教改革的重要法宝和利器。
——跟本笃会、方济各会这些诞生于中世纪的老牌修会不同,耶稣会创立于新教诞生之后的1534年,内部组织严密,上下关系严格,缺少传统的仁慈精神,打击异端不择手段,经常参与各种阴谋诡计和血腥清洗,实际上就是教皇直属的情报特务机构,相当于教皇国的克格勃、摩萨德、cia或者阿萨辛。
据说欧洲近代史上的很多暗杀、屠杀和恐怖事件,都跟耶稣会脱不了关系,在法国,他们计划行刺波旁王朝开国大王亨利四世,但被告而失败。在英国,他们策划火药阴谋,差点儿炸死詹姆斯一世国王。在天主教阵营内部,他们也和西班牙葡萄牙的王室争夺利益,这是因为西班牙和奥地利的王侯力图用世俗武力控制教廷,而教廷则力图摆脱控制并反控制王侯。此外,三十年战争之所以会打得如此残酷惨烈,几乎毁灭了整个德意志,背后也有耶稣会企图借机清洗德国这个路德宗新教徒大本营,不断破坏和谈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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