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撕起来(1 / 2)

加入书签

 三月十六。</p>

经过日以继夜的努力, 锦衣卫找到了?更?多东西,‘舞弊’背后的利益集团,暂时还没有办法连根拔出, 时间不够,但此?番命案,事实已经明?晰, 明?日就是殿试,今日必得先了?结一样!</p>

“来吧,我们先把这个案子破了?!”</p>

申姜率先从房间走出去, 气势十足。</p>

北镇抚司正厅,案几正摆,气氛凝肃,春日灿烂阳光洒进来,落在桌角, 落在地面,那么明?亮,那么耀眼,仿佛世间没什么暗处照不到, 没什么黑暗看不清。</p>

耿元忠,贺一鸣,高峻,胡安居, 于联海……本案所有相关人列站堂前, 眼观鼻鼻观心?,个个沉默不语,只在手指微微握紧,眼皮浅颤, 眸底微动时,泄露一二?紧张警惕的情?绪。</p>

仇疑青坐在案几后,锐利视线滑过厅堂,声稳如?钟:“今次命案连发,无?一不涉科考,春闱为国选士,兹事体大,胆敢恶意伸手者,罪不容诛!本使上承圣意,全权调查此?事,如?今证据列堂,依律问?案,还请诸位配合,莫要一时鬼迷心?窍,连累了?旁人,也葬送了?自己前程。”</p>

房间一派安静,没人说话,场面有些紧绷,最后耿元忠拱了?拱手,装模作样的表态:“大家同朝为官,为国效力,为圣上尽忠,骨中?自有气节,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做,指挥使尽可安心?。”</p>

仇疑青却没理他,直接切入正题,点了?翰林庶吉士:“胡安居,你是去年中?的进士。”</p>

胡安居拱手行礼:“是。”</p>

“外界言你才学?不佳,考运极好,可是如?此??”</p>

“是,”胡安居垂了?眼,“下官读了?十数年书,才学?始终不及旁人,不想放弃,只能?自己私下多努力,做题不倦,勤问?师友,正好大考前遇到过类似题目,也问?过旁人指点……的确考运不错。”</p>

仇疑青:“类似的题?怎么遇到的,何人指点?”</p>

胡安居垂眼:“就是夫子惯常布置课业的题目,没什么特别,做完之后的讨教指点,自也问?的夫子,指挥使如?若不信,可让下面人去查,下官并未说谎。 ”</p>

“若说这考运好,下官也有类似经历,”高峻微微笑了?笑,缓缓开口?,“指挥使大约不知道,有些经验丰富的老夫子,每次科考都会关注,见多了?题型,方向?,每逢下一次春闱到来,都会兴致勃勃的押个题,有时会中?,有时不会中?,下官和这位胡兄,都是家里条件不错,请得起很多夫子先生的,大考前为准备充分,都会广请题目,四处请教,夫子先生们押的题,自会多做一些,多背一些……日后运气不好,不过是多背几道题,运气好了?,不就是考运助力?”</p>

仇疑青看他:“高大人当时也是如?此??”</p>

高峻颌首:“不瞒指挥使,确是如?此?。”</p>

仇疑青:“高大人四年前榜上有名?,成就官身,今年就能?辅助恩科大考,可见政绩不错。”</p>

高峻:“指挥使谬赞,下官腹中?诗书才学?算不得好,不见得为人处事也差啊,做官不就是为了?百姓,为了?朝廷,今日所有,都是平时努力的结果。”</p>

“你呢?”仇疑青看向?胡安居,“为何你进翰林之后,再无?建树?”</p>

胡安居唇角微苦:“下官……才学?不足,愧对朝廷,愧对圣上。”</p>

仇疑青修长指尖点在桌面:“是么?本使怎么听说,胡大人性格温润不失机智,左右周旋推扯,帮同僚平了?很多事,帮官署避免了?很多麻烦,很是助人为乐,旁人无?不称颂,也不是没有政绩官调的机会,胡大人却没有要,转手送给了?他人——怎么,是不喜欢?”</p>

胡安居:“下官只是觉得……自身资历不足,还有很多需要成长的地方,暂时不用那么着急。”</p>

仇疑青:“是不着急,还是不想遇到麻烦?”</p>

胡安居一顿:“这……下官不明?白指挥使在说什么?”</p>

就这一顿,面色剧烈变化的瞬间,别说叶白汀,申姜都看懂了?,胡安居才不是不知道指挥使在说什么,他明?明?知道的非常清楚!</p>

还真是怕麻烦?升迁可能?会带来的麻烦?</p>

仇疑青并未紧逼,问?起死者:“章佑死时,你说自己在看榜,在人群之间?”</p>

胡安居:“是。”</p>

“你确定??”</p>

“下官确定?。”</p>

“那为何有人亲眼目睹,你并未时时在人群里,回过楼里?”</p>

“下官……”胡安居握着的手紧了?紧,“下官只是好像看到了?什么人,追着过去,到茶楼门口?时发现看错了?,又折回了?街上人群,只是进了?门,并未上楼,也未看到其它。”</p>

“你看到是谁?章佑?”</p>

“不,下官并未看到章佑。”</p>

“你以为自己看到了?谁?”仇疑青声音微重,提醒他不要撒谎,“不是熟人,满不在意的话,应该不会追。”</p>

胡安居这次停顿了?很久,才道:“……贺大人,我以为自己看到了?贺一鸣,贺大人。”</p>

仇疑青颌首,转向?贺一鸣:“当日事发,本使问?过你话,你说你自下楼,再没上去过,为什么胡安居看到了?你?”</p>

贺一鸣眉梢微挑:“他自己不是说看错了??他眼拙而?已。”</p>

“他眼拙,别人也都瞎了?么!”申姜刷的甩出锦衣卫的调查走访记录,“你以为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看榜,无?暇关注其它,茶楼的伙计掌柜可不是死的,有人看到你进了?楼!”</p>

贺一鸣停顿片刻,抬头看申姜:“那他可有看到,我做了?什么?”</p>

申姜皱眉,没说话,这个还真没有。</p>

所有人注意力被放榜引开,有人看到他都很难得,至于他接下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并没有目击证人。</p>

但申姜仍然有的说:“故意躲避别人视线,你还说自己心?里没鬼!我劝你还是快点交代,好好回答指挥使的话,否则之后被打脸,可别说自己委屈!”</p>

他可是知道所有证据的!</p>

贺一鸣却并未紧张,视线不着痕迹掠过仇疑青,眸底隐有暗芒,最终看向?坐在一边的叶白汀,唇角微微扬起,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袖子,说了?一句:“我倒是很期待呢。”</p>

“这座茶楼,有些特殊之处,就在三楼拐角,”仇疑青问?除贺一鸣之外的堂上几人,“你们可知晓?”</p>

所有人都摇了?头。</p>

唯贺一鸣沉默不语,一点表情?都没有。</p>

“怎么不说话了??”仇疑青看向?贺一鸣,“你也不知道?”</p>

贺一鸣:“我不——”</p>

仇疑青:“你不知道也正常,若是知道了?,就不会把染上颜色的衣服——留那么久吧?”</p>

贺一鸣眼皮一跳,显然是想起来点什么。</p>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申姜拿了?那套他当日穿过的衣袍,抖开,展示给所有人看:“衣角边缘的红漆,贺大人怎么解释?”</p>

衣袍清洗过,很干净,甚至还留有淡淡皂角味道,可衣袍内里,镶边白里的部分,有一处红色非常明?显,不大,像是一条很短的细线,但颜色过于浓烈,对比明?显,只要细看都能?看得出来。</p>

贺一鸣眼皮轻颤,面上意外不似作伪。这点红色太少,太小,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发现,不仅是他,连浆洗下人都未察觉……锦衣卫的眼睛,还真是够尖!</p>

站到北镇抚司大堂,他的声音第一次发紧,发涩:“不过一些意外沾的痕迹而?已,又说明?得了?什么?”</p>

仇疑青指节叩了?叩桌面,似懒得再和这种不配合的人周旋,点了?叶白汀:“你来问?贺大人讲说讲说,为什么撒谎没有用。”</p>

叶白汀:“是。”</p>

今日上堂,他还没说过话,一是要观察每个人细微表情?变化,二?是……有些人一看气焰就很嚣张,总得容他们傲一傲,打脸的时候对方才会更?舒适,更?懂得配合不是?</p>

他将?桌上验尸格目翻开,双目锐亮,声音清朗:“死者章佑,内脏出血,骨折严重,身体广泛性摔伤明?显,无?中?毒表现,无?药理反应,死因明?显,确系高处坠落,全身上下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背后小范围擦伤。”</p>

“死者俯卧姿,背后擦伤必不可能?是摔落导致,而?要产生这种伤痕,手肘,手腕,上下身都没有辅助抵抗留下的痕迹,只有一种解释——他当时与人发生推搡,双手受制,后背撞擦在墙上的行为无?可避免,且没有办法抵抗。经锦衣卫查证,顶楼并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这个伤的出现必然是在楼下——”</p>

“茶楼三楼拐角,靠里,比较偏的地方,半个月前曾因木栏年久失修,换过一批,为保持整体风格,专门漆了?红……贺大人应该想起来了??”</p>

贺一鸣的确想起来,路过时曾闻到淡淡的漆味,但并未留意,若非仇疑青一个劲问?,他甚至想不起来这,可木栏悬空,只在侧边,不在脚下,并不容易沾到……</p>

他怀疑锦衣卫在诈他,仍然不认:“别人都说你有验尸之才,一起生活那么久,为兄倒是半点没发现,可人命关天,破案是要讲证据的,死者——”</p>

叶白汀当然有证据:“死者鞋底,就有这种红漆!”</p>

他视线灼灼,盯着贺一鸣:“半个月前的漆,基本干的差不多,非大力搓蹭下不来,章佑在这个位置与人发生争执,推搡之间,后背不慎撞到墙面,双手被制,他为了?脱困,脚踩向?一边借力,狠狠碾过红漆,鞋底自也留下了?痕迹,不过贺大人可能?没料到,章佑在鞋底踩过木栏,碾上红漆的同时,也踩住了?你的衣角,是以你的衣袍上,也留下了?这种痕迹!”</p>

叶白汀说完就停下了?,等?着贺一鸣反应,等?着他找各种角度狡辩,但是很难,证据就摆在眼前,事实经过很难有别的方向?推测,他无?话可说。</p>

他没话说,叶白汀可还没说完:“发生那样的争执,还动了?手,你的衣袍不可能?整齐,你特意整理过,所以命案发生后,所有人衣服多多少少有些皱痕,偏你的最板正——你说自己爱惜羽毛,珍惜形象,以前可没这毛病。”</p>

贺一鸣立刻眯了?眼:“你那日也在!”</p>

仇疑青问?他话的时候,叶白汀一定?偷偷看了?,不然怎么连他说过的话都知道?</p>

“属下不守规矩,擅越权责,偷听偷看,这就是锦衣卫的纪律?”他转向?仇疑青,“指挥使就不管管?”</p>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