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旧事重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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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宽敞的厅堂中,武承嗣少不得把这里和刚刚积德坊那座宅第作了比较,最后在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尽管武三思家里头也同样是富丽堂皇,但比起这里究竟是差了许多,而且他可以断定,自己如今身处的地方绝非是此地会见重要宾客的场所。

果然是天家威严不可亵渎。这修文坊便是如此光景,还不知道东宫中会是怎样的景象!真不知道李贤是从哪里来那么大的定力,居然能抵抗东宫那种巨大的诱惑!

尽管这修文坊几乎就在皇宫门口,但甭管是谁,大概都会义无反顾地往东宫搬吧!

他几乎没有去动侍女送上来的茶,只在心里头考虑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已经三十出头,不年轻了,这样的年纪倘若还不能起步,这几乎就别想在仕途上有什么大收获。他有野心,但他自己也知道并不是那种极其有才能的人,否则大可去考进士,根本不必剑走偏锋。

李贤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武承嗣坐在那里皱眉苦思的样子。虽说早知道自己有这么个表兄,但这样近距离地看到还是头一次,因此他少不得好好打量了一下。到最后,他在心里晒然一笑——不就是同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看上去寻寻常常的一个人,最多也就是有点阴鹜而已。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下子,刚刚还坐在那里沉思的武三思惊得慌忙站起,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李贤对武家的亲戚总有一种排斥感,但此时少不得含笑点头打了招呼,坐下来之后还寒暄了几句。心里头少不得猜测一下人家的来意。

武承嗣说的话并没有很出乎他的意料,在一开始地生涩之后,对方便开始表示忠心,无非是说自己作为武家人对太上皇后的恩德感激不尽,所以想要报效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当初武承庆兄弟几个怎么被贬出京的,李贤心里头清清楚楚,故而对这种昧心话很没有劲道。再加上面对着又不是需要掩饰的人,他干脆打了个呵欠。

李贤这不打呵欠还好。一打呵欠,武承嗣登时感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暗自懊悔不已。世上的人大多喜欢听好话,他还记得上回他见到武后时,痛哭流涕代死去的父亲表示了追悔莫及,结果武后虽面上没表示什么,临走地时候还赏了他一件锦袍。至少还不咸不淡地勉励了几句。可是,李贤竟然丝毫不接话茬!

瞧见武承嗣那张脸变幻不定,李贤也懒得去猜测人家下头准备说什么,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承嗣表兄,你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无须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官可以,你至少得表现出相应的才能。我不喜欢别人来什么无谓表忠心地那一套,忠心这种玩意本来就不是能靠一辈子的。唯有才能一辈子可用。”

觉得自己这话还有些不到位,他冷不丁又加了一句:“我从来不指望属下个个忠诚,忠诚与否在于人心,大概天下还没有人能夸口驾驭人心,我自然不会高看自己。承嗣表兄若只是单单来向我表示忠心,那就不必了。我上头还有皇帝五哥,皇帝五哥上头还有父皇母后,你说对不对?”

这话说得武承嗣后背直冒凉气。很多事情都只能在心里想想,哪有像李贤这样随随便便就往外头说的?而且还说得那么明白,甚至大大咧咧地说,所谓忠诚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想到自己此前自以为考虑周全,他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不过。既然来了。他实在不甘心空着手回去,当下便咬咬牙说:“我不擅读书。也没有什么其他了不得的本事,唯精于计算,尤其是数字,想在户部谋一职位。我并没不奢望今后出将入相成什么大事业,却不想就在这洛阳城中以外戚的身份混一辈子。我武承嗣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却不愿意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这一番话方才让李贤稍微有了一点触动。然而,他想到地却是,武家人先前只是贬官,却并没有流放,倘若武承嗣真的被流放到海南那种地方朝不保夕地过上几年,是否还会有如今的骨气?只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假设,他的轨迹既然已经变了,那么武承嗣自然也是一样。

“既然承嗣表兄实话实说,那么我也不含糊其辞糊弄你。你既然已进六品通直郎,那么进户部也不是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明日你且去户部度支任职,若是一月之内不出纰漏且户部郎官认可,之后便正式委任。”

武承嗣虽说是把心一横明明白白地求官,却没有料到李贤竟然会答应得那么爽快。要知道,武三思以从一品国公的身份,在洛阳盘桓了这么好几年,至今还是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尚书省员外郎,只能作为九参官上朝,他竟然能捞到一个实职?

虽然还没有到手,但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一个月之后胜任。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很久了,决不会逊色于那些老于此道的老吏。于是,他当即深深下拜道:“殿下天高地厚之恩,我定会铭记在心,以图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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