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英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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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嫉妒。”他目光落入铜镜,剑眉蹙烟:“别照了,你看着这脸心里就不犯堵吗?”

廉宠一脚飞去,他敏捷跳开。

“别在这里幸灾乐祸,我这脸要是好不了可怎么办啊?”

“以色侍君,色衰爱弛。”他拿起桌上水果边嚼边道:“不过我看他不会介意你变丑的。”

“这脸又不是他的,他当然不介意!”

虽然廉宠向来大大咧咧,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闹谁身上也不想自己毁容阿!

“你快想办法啊!你不是最懂保养什么的吗?你给我出出主意啊!”廉宠抢过楚怜手中水果,愤愤摇晃他手臂。

桃花眼荡漾多情,可惜对象早已免疫。楚怜又胡乱抛了半天媚眼,方念念有词:“要真好不了,就干脆纹身吧。那,这鼻梁上呢,可以纹两把剑,眼睛这几道刺点花什么的,脸颊这个……这个不大好办,干脆蝴蝶大花,壁虎也可以……”

廉宠先是语塞,停滞片刻便满面光彩照人连连点头,举着铜镜和楚怜一道研究,最后看着自己左脸颊密密麻麻伤做一块的地方,没好气道:“壁虎?拜托你有点想象力,来个太阳或者蛇蝎如何?”

“那还不如壁虎,挺酷的。”

廉宠正要与他争辩,忽地想起什么,低眼一看,他果然戴着手套。

她之前就有些奇怪,这小子以前就忽男忽女,现在越来越像个受,还戴什么手套。扔了耳环不戴,搞了个哪吒似的手腕,审美水平严重掉队。可此时她渐渐有些明白。

她探出左手抓住他右爪扯下手套,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的凤云纹刺青同时呈现在眼前。

她又去剥他衣服,他发出娇滴滴的雅卖蝶,最后还是仍她欺凌。

茜红长衫脱落,露出小麦色的健康润玉,紧窒结实性感至极的左胸一头咆哮巨龙,张牙舞爪衍生至胳膊、肩膀、后背。

廉宠一眼瞥到,两手猛然提起收紧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其它人看见!”

她有些乱,有些语无伦次,有些思路不清楚,遂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发春的时候让那些相好看见过吗?”

“ofcoursenot。”楚怜耸耸肩:“谁规定ML要脱衣服的。”

“靠靠靠!我就算了,你这纹身要让人看见,你现在还是秦王烨……这太敏感了,太敏感了!”廉宠操起水果刀,十分严肃建议;“割了吧。”

“割你妹。”楚怜一个暴栗砸在她脑上。

她又想起什么,面色微白:“我开始没想那么多。当时在那个海底神殿,你明明死了,我开始还以为是你的灵魂附在他身上……可是你是楚怜,你不是他,那他……你说他死了,你见过他?!”

楚怜收起玩世不恭,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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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净风长鼓横波,白鸥游鱼畅云舒。

雨后空明如洗,草木翠浓。一骑两人驻足云梦泽畔白草芦丛中。

“他葬在这里?”黑衣斗篷少女沉重开口。

“嗯。”身后男子朗目疏眉,耀如春华,一手持缰绳,一手圈住女子柳腰,“依他所言,烧化为灰。”

烧化为灰……少女喃喃,嘴角苦涩,目光幽幽映衬碧光水色,白云细沙。

“别难过了,火葬而已,化为飞灰,与天地同在,徜徉自由。”

“我知道……”她面色凄然。

“你知道吗,《炤礼》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炤人讲入土为安,厚葬为贵。火化成灰,是一种刑法,对待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

她声音有些哽咽,“他堂堂天皇贵胄,生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天独厚,受人爱戴,想不到这么悄无声息便去了。他本该在皇陵享受厚祭大葬,如今却尸骨无存……这对于他而言,该是多么艰难的决定。他一生为大炤操劳,却得不到大炤子民的一点香火,连个全尸都没有……”

楚怜默然,策马沿岸缓行,放眼波光粼粼,鹤舞白沙,沉吟开口:

“七年前,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海底神殿,后来才知道那是啸龙谷皇陵。太子烨秘密救我一命,却想不到,我活他死。临死之前,他求我代他而活。恐怕事情败露,千叮万嘱他身死之后火化为灰……烧尸灭迹。”

怀中身躯猛僵,楚怜微微叹息。

“我还记得,在太子府醒来时,他第一句话是‘你就是Lan’。”

廉宠闻言抬头,眸含水光,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渐渐浮现那夜色中雅致飘逸,如月光华的尊贵男儿。举手投足,风流韵成,彬彬君子,龙凤质章。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成灰泪始干。这便是这位男儿一生的写照。

想不到,那日一别,便是生死两茫茫。

那语重心长的“保重”如在耳侧,可那人已化为山水,不留痕迹……

怎能不令人神伤。

“怜,抱我下马。”廉宠忽然道。

楚怜顿了顿,翩跹下马,将她举接入怀。廉宠从马鞍上取下酒坛,缓步上前,面临漫漫云梦大泽,洒酒入湖,深深鞠了三躬。

烨,你孤魂无依,飘荡多年,廉宠至今才来此拜祭,请你原谅。现下没有香火黄纸,唯有一壶浊酒,聊表寸心。

当年一别,不想已天人相隔……廉宠此番回来,便以炤为国为家了。我知你身前最放不下的便是国家苍生,亦知你毕生理想是还天下安宁,结束这纷纷乱世。廉宠无能,不仅没有替你辅佐劝制他,反而一走了之……才造成他今日的杀业。

你仁心宽厚,若在天有灵,请原谅他。所有罪孽,廉宠愿一力承担,亦在此承诺,必竭尽全力,承你夙愿。

正在这时,一人一骑疾驰而至,俯身楚怜耳边低语。楚怜闻言蹙眉,上前扶起廉宠:“皇帝正在返府路上,我们快回去吧。”

廉宠回头,锦衣白马,面若冠玉,赫然便是凌夔。

心下明了,他原来是楚怜安排来保护她的人,遂点头问好。又蹲下以空酒壶舀入云梦之水,抓入泽畔白沙,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怀抱酒壶,她坚毅庄重。

烨,廉宠定会送你返皇陵,使你英魂得以安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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