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七章 忘我三境(敬盟主 中军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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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再看,接着看,继续看,一直看。

慢慢地,十三郎忘了自我。

忘我是一种境界,修行过程中常常被谈到,但不仅仅指修士,连凡人也包括在内。

忘我不等于睡觉,简单解释一下,沉迷一道而不知外物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忘我,也是大多数人所理解的。

这样想是错的。

真正的忘我,其关键不在于“忘”,而是“我”。不知外物不等于不知自我。沉迷也不是无思无想,恰恰相反,进入沉迷状态的人思维极其活跃,只是过于专注。

判断忘我的唯一标准为:有动无思。

以这种标准衡量。最低级的忘一点都不难,随时随地都能见到。比如,人人都会走路,人在走路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如何走路先迈那条腿

答案是没有。也就是说,本能与习惯便可看成是忘我,只是比较初级。

境界必有高低之分,忘我也一样。比如习武之人舞刀弄剑,经年苦修渐如化境,慢慢达到一种无思无想也能纵剑自如的时候。就是另一种忘我。

这个时候的武者不需要招式,动作也不一定是那些练熟了的套路,而是能够任意发挥,举手投足,随意挥洒即显高妙。

无招胜有招。说的就是这种。

这还不是最高的,因为它需要大量练习与经验、甚至需要实际搏杀作为基础,对一个刚刚练剑的人讲解无招,绝对误人子弟。

无招很高端,但还不是真忘我,否则不会持剑杀敌保护自身。既然眼里还有敌我,就证明其所忘记的并非全部。而是有所筛选。

真正的忘我,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难以描述,只有模型。

挖掉眼睛去看世界,假如视力还在,就是忘眼。

砍掉双手触摸世界。假如感觉还有,就是忘手。

挖出心来感受世界,假如灵觉尚存,就是忘心。

所有这一切相加,就是忘我。

也就是说。第一重忘我可以变成最高的那一重,前提是把双腿砍下来还能正常行走。

有动,无思。

十三郎看着那协,一笔一笔的看,其实是从第一步开始,让这种动作变成本能,之后进入第二重,眼中有画,心中无思。再下去,他要做的就是把眼睛与脑海分开忘我因具体的事情而不同,但就看画这件事情来讲,忘眼即等于忘我。

当他做到这件事,那副画的记忆就不再储存于脑海,而是在眼里。就像人类行走时一样,“走”这种记忆存在与双腿,存在于每一滴血,每一条筋,每一个分子。

很艰难,但他一步步的迈进着。

时间流逝,时间从不停顿,时间在视线外溜走,时间催动十三郎的脚步。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十三郎日渐消瘦,身形依旧纹丝不动。

八个月后,胭脂鸟悄悄飞出来,身体散开如一层灵膜将十三郎包裹起来;身在其中,十三郎的身体失去重量,垂直“飘”在空中。

强悍如他,竟也需要考虑要节省精力。

三年两个月又十七天,在经历上百万此剧痛后,十三郎的视线从第一幅画上移开,眼里多了一座城。

胭脂鸟一直留意着十三郎的情形,此刻如火浪轻轻推动,将十三郎送到第二幅画前。

第二幅是门。

毫无疑问,这种线条简单的画看起来省力得多,十三郎只用了十天就把它看完,随后去往第三幅。

第三幅是人,三名甲士,一名黄袍主官。

人比城池小得多,但就作画而言,人是最难出神的“景”,同样道理,要看透一个人也不容易。

十三郎没有理会难易,他像看“城”一样看着他们,像看“门”一样看着他们,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假如不是忘我,此时十三郎一定会发现,画面中的四个人,有两个会让他觉得熟悉。那种熟不是面容,不是气质,当然更不是衣着神通;那是一种感应上的熟,比如梦里,比如幻想,再比如前尘。

人虽复杂,终究不像城池那样一砖一瓦都需要细细的描,十三郎用了七个月零五天看完那四个人,去向第四幅,第五幅。

门栓门鼻儿都不难,十三郎总计才用去二十六天,转身朝第六幅而去。

那是一把锁,一把曾如刀阵翻滚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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