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薪火相传（1 / 2）

 曾经无数的李家庄子，走到了地界，覃红星发现，这个昔日也许是风水宝地的村庄已近荒芜，连往庄子的道也野草高耸。漫长的野草丛生在两边，侵占着原来似乎宽阔的土。仅存的面上正中也长着草，不过长势要逊色于两边的，算是给这条留了点儿行人的拘泥的空隙。越过边的野草，看见了田地。田地大多泥土裸翻着，有的地里站着枯黄的玉米杆子，杆子或立或弯折，几处田地里长着稀疏的嫩绿的麦苗，眼远望，一片萧疏单调风景。突然觉得心里陌生得怵，立刻抬脚转身去。这时发现，自己已不能说转身离开的话，因为要去，能自己一个人去，李民源朝暮这里，是不会跟走的，也许送都不会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这将近黄昏的十分，识相的硬着头皮跟着李民源继续前行。不论怎样，今天是不能离开了。也许进了庄子里会感觉好些，这样暗暗的慰自己，泪水却要溢出眼眶了……

李家的庄子里没住多少户人家，疏疏落落的，街巷里少见人影。肃的氛围里，显得贫瘠不堪的屋舍站立着。在下的斜阳里，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灰石头堆垒起的低矮的房子厚重而又颓败。房子大致坐朝，面积大小不一，高矮不同。户与户之间，或相偎相依，或独领风骚。几户人家的屋顶房檐上的枯黄的茅草上竖长着的草儿叶子在夕阳下泛着微黄。凉风倾泻而至时，屋顶的那些草儿随风拂摆。等到秋霜洒下几场后，而今还时而起舞的它们大概就不得不卧倒了……胡同里的泥土坑坑洼洼，且散落着牛粪、猪屎、干麦秆、干玉米叶、枯树叶……见庄子里的形加不堪，覃红星一步也不往前走了，眼泪滑下眼角，抬手悄悄抹去……

也许婆婆家里形会好些吧，覃红星暗自揣测。但是，远远的，李民源给看，就看见瓦颓垣残，心里顿时凉气弥漫。么样就么样吧，还是不要抱多好的希望了，继续往前走，进门所见凌乱不堪的样子让人心凉透顶。之所以凉透的不是因为这个偌大的家中各处屋舍楼台的残破不堪，还因为曾经的繁华还在残留的破瓦残垣中让人痛心。有些房屋墙上的块块青砖还坚守在岁月的年轮上，屋顶的黑灰色的瓦片或残缺或碎裂。从残破的筑上依然看得出当初的庭院整齐、各院落房屋错落有致。

大概是婆婆他们嫌院子太大，人少不好住，所以在残破的大院子里用参差不齐的青砖头和大小不一的石头勉围起来一座不规整的小院子。围墙矮矮的，看着有点儿像大院子的装饰。小院子外的就近地方除了开辟些地方种了白菜、萝卜等蔬菜外，都野草随心生长。

进了小院子，覃红星看见院子里跑着一群羽毛尚未丰满的小鸡，飞来跳去的，跟在一咕咕叫的老母鸡身后。老母鸡抖着羽毛，顾前望后，是尽职尽责的看护子孙的模样。

婆婆梅爵从屋子里出来，蓦然间看见他们，怔了一下子，过来过覃红星手中的包裹，然后过来拉了一把儿子，埋怨道：

“怎么也不前说一声？我和你们三伯母去村口你们！”

“我怎么说，难道我跑来，跑去？”李民源有些调皮的答母亲。

他这话惹得媳妇和母亲都笑了。正说笑着，李民源看见三伯母颠着小脚从外面来，扛着搞头，手里拿着一把野菜，瘦瘦的面庞涂满了太阳色，看见他立刻惊喜的笑起来，皱纹顿时在脸上泛开来。

韩章姁看见李民源笑着说：

“我说么，今早看见鸡身上挂草，就道要来贵人了。然不错！”

“三伯母！”李民源把覃红星拉过来，对着韩章姁，两个人一起招呼道。

韩章姁拉过覃红星的手，仔细量侄媳妇：黑皮鞋，红格子布拉吉裙，齐耳短发，干练的俏模样。忍不住悄声说：

“侄儿媳妇来了，就像我们这山里开了一朵牡丹。看看这穿着，多有年轻人的朝气。看看这庄里，到处都是灰、黑、蓝，死气沉沉的单调！贵人一来，我们家又喜气洋洋了……”

李民源给三伯母拿来一个小板凳，让劳累的坐下歇歇。覃红星让三伯母歇着，去帮婆婆烧火饭。但是韩章姁却坚持不让去，让和侄儿两个坐着喝水，去帮兄弟媳妇。看见三伯母朝灶台走去，覃红星心里觉得温暖洋溢，刚刚进庄子的不愉快挤到一边去了。在心里感慨：这就是家！简单、温暖！

梅爵低头在灶门口忙着，听见三嫂附在耳边说：

“侄儿媳妇，像你！身上有一股我不道怎么形容的魄力！一句话，像你！”

梅爵听了笑笑。对儿媳妇的气度满，虽然是在他们结婚时见过，不过感到了儿媳妇的大气和敢，和儿子相比，有敢作敢为的气质，也许这正是儿子处事所缺少的。不得不承认，民源在们女人宠爱的导下的成长，缺少顶天立地的硬气，这是们女人导的败笔之处。现在有这样一儿媳妇陪伴在儿子的左右，心里也就心满足了。也许有这样一媳妇进入李家，是上天对老太太、对李家女人苦难的慰藉。但是儿媳妇进李家的门，还不全了这个家，不全了儿子，但愿，有一天全了了，也能这个家，儿子。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李民源抬头问灶台前的母亲：

“村里允许我们家搬院子里住了？”

“搬院子？你们以前住哪里？”覃红星听了好奇的问。

“我们有好多年住大门口的那间门房里！自从你大伯母们几个人走后，我们就拾这间库房，搬出来了。村里那些人也一般不来了，现在这院里也没么东值得他们来费劲儿翻找的了，他们偶尔来看看，瞅瞅我们的动向。是这间房的两边房子都损坏了，一下雨两边的墙就泡在雨里，怕是也住不了多长时间。”梅爵道。

“妈，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墙外的泥巴扒开，把水引家了？”

“罢了，村里那些人，还一天到晚的围着咱们家瞎转悠呢！”母亲似乎正量是不是可以时，三伯母就截了当的说。

覃红星虽然道丈夫他们在说家务事，但是不道他们说的究竟，是听着，不多嘴。

看着残垣断壁，覃红星表示歉他们一没来帮助婆婆，让们在家里苦了。试探着问婆婆们愿不愿出去和他们一起住。梅爵告诉儿媳妇：

“我们在，说明李家还在，而我们不在了，李家就不在了……虽然苦，但是你们的姐姐们都孝顺。们出嫁后，到年节都会来祭奠长辈，虽然是个仪；到农忙，他们会过来帮忙，忙这里的去各干各的……”

梅爵听得出，儿媳妇心里抵触这个地方。

趁着天还没黑，覃红星出要在大院子里走走。急于看看这个承载太多故事的破烂大院，希望在这里能找到可以记录或报道的材。婆婆听说要去转转，连忙喊李民源给带。

李民源正和三伯母一起摘菜，听到母亲吩咐，就应声下菜，和覃红星一起朝里走。他们所至之处到处野草生长，破砖头丢在各处……李民源说：

“到处都差不多这样了，有一处还相对整，我带你去！”

“好！”

李民源带着覃红星来到了沁月楼前。覃红星抬头看见高大的楼体在风中矗立，窗户都破了，但是楼体好。他们围着楼转了一圈。李民源道：

“就不进去了，里面么也没有了，空的！”

“为么这座沁月楼能留下来？其他的房子破坏得那么严重？”

“这座楼，以前是藏书的，村里少有人对书感兴趣……其他各屋，都有家钱物，村里村外的人就都奔那里去了！而且这楼全部是大块岗岩修，破坏又费力，又没么可图，就留下来了。”

“为么叫沁月楼？”

“长辈们说，是家里希望子孙们都能入楼用心读书、浸月读书、发奋图之！”

……

半月后，覃红星走遍了李家大院，也逛遍了李家庄子，坐下来开始请三婆婆、婆婆讲们的故事，李家的故事，从前的故事……天听到的内容都让唏嘘不已。尤其听到张白贞自杀时，眼泪不自觉就掉下来了……故事听得差不多时，新鲜感过去，又感觉自己像个客人了，心里着和伯父伯母一起居住的家，没有觉得这里是心身的家。

走了……一连几天都魂不守舍的，找机会出离开，心里又担忧李民源不会和一起走。

面对儿媳妇住得心不在焉的神态，梅爵问儿子：

“你们么时候部队去？”

李民源耷拉下眼皮，老老实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