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话』 送礼-翻案(2 / 2)

加入书签

近年间杜月笙全权接管了青帮内部事宜,将重心都放在了营生上,帮会中传统这一套,呈现出了退幕的趋势。

众人无不称快乐见其成,唯有白九棠把“传统”二字,戴在头上披在肩上,死活不肯丢弃,于是刑部牢房便慢慢成了白门的私地。

官邸内成三进院格局,清幽素雅植被葱郁,一进院落客堂接待,左右厢堆放着刑部百年间的卷宗。围天井的披屋是一间间厢房。可开刑堂,也可关押“犯人”。

二进院落驻扎着一票流氓,五人一班,每日一换。一共七班零三人,轮一周尚有余。

这班人皆是受白门所辖,却尚未入帮的“倥子”,由白九棠直接管理,支付每人十个大洋的月饷,把他们养在身边,平日安置在这里。

这笔饷钱,几乎能媲美“抱一张台脚”的收益,小流氓们自是奉为上差,谨慎待之。

刑部牢房是个清水衙门,没有大买卖做的时候,这票人产生不了任何收益。但是说到养闲人,白九棠学的是老头子,自己亦是吃“闲饭”长大的,所以养得心安理得,无所顾忌。

三进院落空置,堆放了一些无用的杂物,和礼部、兵部弃之不用的卷宗。整个官邸肃穆整洁,各人在外放浪形骸,踏入此内却不敢造次。

除却白门当家的个人喜好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当局对“私刑”和“私牢”这种刺耳的词,非常之反感。所以众人低调行事,谨小慎微。并对外宣称,这里是青帮早年的产业,仅用以搁置杂物。绝口不提“刑”与“法”。关押在此的人,鲜少有能出去的,私密性相对得到了保障。

牢房的窗户上盖着厚厚的棉质窗帘,内里干净清爽,既无火盆,也无刑具,只有一桌一椅,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本分的照着自己的灯座。

老朱处理外伤确实有一套。虽然子弹没取出来,却是止住了血,感染也并不严重,不出意外“犯人”今明两日之内,不会断气。

白九棠审问了半饷一无所获,起身拎着靠背椅,拖拉到桌子的前方,坐下身来展开了两臂,手肘挂在桌沿上,长吁了一口气,怔怔说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和他聊聊。”

众人交换了一番眼色,默然的鱼贯退了出去。房门嘎的一声,又合上了。大管家那气若游丝的声音,随之而起:“白老板,您不如一枪把我结果了吧,我真的不知道三姨太去哪儿了!”

白九棠应声端坐,凛冽的瞪起了眼睛。那边厢蜷在地上,嘴唇干裂面如死灰。

最近白某人同情心泛滥,就跟蝗虫成灾似的,令人烦闷不堪却又挥之不去。至此,本想大发雷霆,却是靠回了椅背,重重的闭了闭眼,:“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先聊聊。”

“聊聊···聊什么··”大管家竭力抬起了眼皮,眼底一片灰烬,看不到一丝丝对生的希翼。

“姓甚名谁??交谈不和无名氏,刀下不生无名鬼!”要阻截天使的福音,定当由地狱的咆哮操刀。某男自知经不起推敲,语气便越发的森寒。

“姓张名子骞”那位命在旦夕的张子骞,应声回答,继而又乏力的合上了眼皮。

“告诉我,一个*子值得你这么做吗?”白九棠一瞬不眨的俯视着对方。

“她··不是*子··是我太蠢了··事情没办好··把她也给害了···”

见那边厢无不悲凉的蓄起了雾气,白九棠再度闭了闭眼,掠高了视线,沉声骂道:“他妈的!都是要死的人了,还郎情妾意个没完!”语毕一顿,厉声问道:“即便那个女人如天仙下凡,也是你恩公的姨太太,你与其勾搭成奸谋取钱财,就不怕下世招来报应!”

“白老板···我若告诉了您实情··能不能求您放过她···”那边厢对他的怒吼视若无睹,颤颤巍巍的问道。

“你这是在跟老子讲条件!!”白九棠不可置信的轮圆了眼睛,继而纠结不已的拧起了眉心:“你要和我做买卖,我得看货好不好!你还没说个所以然出来,我怎么能轻易拍板?先说来听听!”

“好···我说!我说!”此乃死马当活马医,张子骞势必会搏一搏。

“恩公收养我,给我吃穿···供我念书上学,确然是一辈子的恩德···但我自认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的生意涵盖整个大上海乃至周边城镇···但凡由我经手的那些,哪一笔不是兢兢业业,克己为公!”

张子骞叙述得断断续续尤为吃力,白九棠挑起眉梢点燃了一支纸烟,一撩袍摆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仔细聆听起来。

“这么大的生意···哪怕在其中某一笔上动点手脚··都不止那区区的一万个大洋。作为他的养子也好··管家也罢,我都尽力了,对得起良心了···”

“你知不知道男人最看重什么!?”听到这里白九棠一脸阴霾:“你给自己的恩公带了顶天大的绿帽子,还敢大言不惭说对得起良心!?”

“白老板··”张子骞闻声扬起了脸,吃力的说道:“据说您行事严谨做事一丝不苟··您当日在牟府没从我恩公的口里,听出什么端倪吗···”

“端倪?”白九棠一愣,偏头回忆了一番却是一无所获,那边厢沉寂了片刻,提示道:“恩公说··他的夫人过世得早··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加上二姨太、三姨太,家中只有三个女人····您不觉得还差一个吗?”

但闻此言白九棠猛然一震,快速眨了眨眼,调集了两道精锐视线,落在对方脸庞上:“接着说!!”

张子骞甚为虚弱,垂下脑袋埋首在地,苦笑道:“是啊··是人皆有疏忽之处···”

听此言论白九棠脸色难看,却是一言不发等待着答案揭晓。

“恩公对我,那是没话说···可是他对自己的女人···实在是··是··”张子骞再度扬起了脸庞:“您并不是第一个处理这种‘家务事’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大姨太的私情曝光后,就是让人这么给私下解决掉的···恩公自己身体有问题,行不了人事生不出儿子,就想方设法折磨人家,时日长了,难免生出异心呐···”

“撒!!”砰砰两声,白九棠应声起立,撂倒了椅子也顺带撂倒了椅后的桌子:“他行不了人事??可他有妻有妾,甚而还有后代?”

牢房的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小佬昆高声呼喊道:“大哥??”

“没事!!”白九棠沉浸在惊愕中,大喝一声,下意识做了个抬手的禁令,然而房外之人何以见得,大门旋即被大大洞开,白九棠瞥了自己那毫无意义的手势一眼,颓丧不已的放下了手臂。

一干人等挤进了牢房,却见当家的痴愣在房中央,一时间懵懂不惑,寂静无声。

“都出去!”白九棠两眼空洞,双瞳失神:“阿昆,去接老朱来!!”

小佬昆迟疑了几秒,领命带着众人退出了房去。

随着房门重新紧闭了起来。油尽灯枯的张子骞撑起了上身:“白老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句句实话所言非虚!您既是请了帮会的医生前来鉴定,我也差不多该上路了!只是恳求您能放过她!”

“我让医生来,是给你救命的!”白九棠满面阴沉重重低语:“你的命,先留下!这桩事,我会再行彻查!若罪不至死,必然会重新定论!”<div>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