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歆(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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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睡得太多,数了几千头羊,做过全身肌肉的紧张放松,尝试过冥想,还是睡不着,黑灯瞎火中,张歆瞪大眼盯着看不见的帐顶花纹出神。

这不是梦!至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梦!梦里不会有失眠,不会有这么真实又丰富的感官体验。她脑中生出来的梦,不可能超越她的知识和思想,不会赋予自己全新的身份和名字。不可能全是陌生人,还眉目清晰,性格各异。不可能情节庞杂,还脉络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仔仔细细在记忆中探寻着,分析着,张歆得出一个悲伤的结论——莫非她死了?过劳死?

“过劳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词。张歆听说过的,拐弯抹角能打听出姓名住址前因后果愿意的话可以与遗属会面的就有近十起,其中有一个还曾短暂合作。这只是猝死,还不包括疲劳驾车引起车祸害人害己,发现时已经是晚期癌症,胃出血,胆结石等等因为工作强度大间接引起的死亡负伤事件。

不过,张歆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过劳死,尤其不相信“猝死”会发生在她身上。听说过的无先兆猝死,差不多都是男的。相对而言,女性心血管出问题的比例就小,身体耐受力强,比较善于给自己减压,一般不会为了荣誉面子就把自己当牲口使唤。她自己两边家族多是长寿的,没有心血管疾病和癌症家族史。她自己除了不能持之以恒外,生活习惯良好,无不良嗜好。只要条件允许,她会自己下厨,做些简单有效的运动,保证八小时睡眠时间,外加把之前欠的补回来。工作是做熟了的,她的老板也都知道她挣钱是为了玩乐,不属于野心勃勃的,能偷懒的地方绝不勤快,一般也不多给她加压。也有紧张的时候,可大半日子都混得还算轻松。

这回这样连着一周高速运转,最后四十个小时不停机,是少有的事,也不全是工作的缘故。之前她度了半个多月假,以为回家还有一天可以休整,贪看航班上提供的电影,就没怎么睡觉。结果一下飞机打开手机就看到老板留言。原先跟这个项目的出了严重车祸,人虽清醒了,需得在医院住上几个月。正好她去休假前把原先的手头项目结了,正闲着,替补的机会就落到了她头上。同老板及那同事的关系不错,人家也信任她,没道理不接。

赶着看完相关资料,与团队见面通电话讨论,再与老板和同事通了个气,大家都觉得不该有大什么问题,就差人过去,一起坐下敲定文件,签字而已。

想起这边两个朋友,快两年没见,张歆试探着打了两个电话。两人都非常热情,要请她吃饭,为她接风。以为这趟差不过走个过场,张歆也就欣然答应。这两人还是通过大学男友认识的,一个是他远房表妹,一个是他中学学弟。都快扯证了,张歆突然翻脸,当时闹得很难看,大学里共同的朋友都站在那一边,谴责张歆小题大做,无理取闹。这两个却帮理不帮亲,支持张歆的理由,当然也有调解的意思。张歆和前男友决裂,这两个却还和她保持来往,见了面还是一口一个姐地叫。张歆很喜欢他们两个,也有点感激在心底。

两人带来了各自的未婚夫和女朋友,热热闹闹吃完饭又要去唱歌。不知怎么一语不和,两个男的开始斗酒,接着两个女的也对着喝上了。张歆这个客人,只好在一旁干看着。那四人直闹到人家要关门,才肯散。张歆不放心,打听了地址,开车送他们回家。GPS不靠谱,夜里不容易找到人问路,好容易找到一辆出租车带路。请司机帮忙把四个醉鬼弄上楼,再送她回酒店,天都亮了。洗个澡,灌杯咖啡,就该起来和同事碰头,一起去谈判地点。

和他们估计的一样,没有大问题,可对方在几个小处非常坚持,寸土不让。这边觉得那几处属于细枝末节,可也不愿意就让步。拉锯战由此开始,为了在那几处达成一致,其他地方被拿出来商讨妥协,包括几处数字。一处改动往往意味着多处修正,甚至所有数据的重新评估。本以为走个过场的,变成了一场硬仗。

谈判开始之前,张歆的精力就透支了,完全靠着浓咖啡和偷空打小盹支持下来。真要说过劳猝死,也不是没可能。

最后的记忆是在洗澡,也记不清是盆浴还是淋浴了。洗澡时睡着,呛水窒息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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