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母与女（2 / 2）

明羽身上所背负的罪孽，早已是怎样都无法洗清了。</p>

但哪怕如此，她也依旧有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以尽自己的努力去救下更多的人，去避免更多的悲剧。</p>

这，就是她所选择的赎罪！</p>

“你为什么道歉呀？”不明白绯玉丸心情的萝莎莉娅疑惑地道，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童真的不解，“虽然你是很厉害，但也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到呀！”</p>

“很厉害？”不由问道，绯玉丸有些不解了。</p>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没有在萝莎莉娅两人面前战斗过吧？</p>

“哼哼～”瞥见了绯玉丸的反应，萝莎莉娅轻哼几声，眼中有些得意，“以前在妈妈部队里的时候，我可是见过你战斗时的样子哦，一下子就能把那么大一头崩坏兽解决掉，比我们……比莉莉娅还要厉害很多呢！”</p>

一边说着，少女将手张得极开，想要形容那头崩坏兽的体型之庞大，表达自己对绯玉丸的敬佩，顺便在对比时把自己摘了出去。</p>

“笨蛋萝莎莉娅……”扶额长叹，莉莉娅已经不想理会自家这个笨蛋姐姐了。</p>

“呵呵……”感受到了萝莎莉娅话语中的安慰之意，绯玉丸不好意思地笑笑，并没有解释什么。</p>

“这个地方很漂亮，伊莎贝拉她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用重装小兔折了一枝樱花，布洛妮娅轻轻放在了石堆前，小声地道。</p>

“嗯，一定会的！”郑重地点了点头，萝莎莉娅无比肯定地说道，“这里和雪原不一样，和孤儿院也不一样，是外面的世界，是看着就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世界。”</p>

不禁抬眸多看了眼萝莎莉娅，布洛妮娅眼中有些惊奇，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说出这种话来了？</p>

“这是妈妈说的。”嫌弃地看了萝莎莉娅一眼，莉莉娅毫不留情地拆穿道，“这些石堆也是妈妈和我们一起立起来的。我们告诉了她这个小岛，她也很喜欢这里。”</p>

“……”一谈及可可利亚，布洛妮娅顿时变得沉默了起来。</p>

对于这个她也曾唤做妈妈的人，少女的心底并不是简单而纯粹的仇恨或憎恶。</p>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孤儿院屋顶那总也扫不净的雪，那旧得几乎要断掉的扫帚，那不怎么美味的红菜汤，以及…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蓝发女孩。</p>

以现在的条件来看，孤儿院的环境并不好，甚至完全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但在那个总是充斥着刺骨寒风的白色雪原里，那家条件简陋的孤儿院却是唯一能给她带来温暖的事物了。</p>

也正是在那里，乌拉尔银狼那颗被冰雪凝固的心渐渐融化，少女懂得了亲情和友情的可贵，令她成为了现在的布洛妮娅·扎伊切克。</p>

可是……每当她回忆起孤儿院的一切时，记忆的末尾总会是那个消散于虚空中的蓝发少女，会是那枚强行命令她伤害芽衣姐姐的芯片。</p>

寒冷，温暖，亲情，背叛……布洛妮娅曾以为这些她早已忘却的东西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提醒着少女它们从来不曾离去。</p>

而且，也正是它们，才铸就了她的现在。</p>

见布洛妮娅陷入了沉默，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也不由闭上了嘴巴，绯玉丸自然更不会主动开口。</p>

一时间，这座美丽小岛彻底陷入了宁静之中，只有海水涌动的波涛声遥遥传来，提醒着少女们时间的流动。</p>

…………</p>

“布洛妮娅？”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饱含惊讶的成熟女声忽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安静。</p>

循声望去，布洛妮娅很快便看见了来时小道上的金发女郎。</p>

看清了少女的脸庞，可可利亚一瞬间有些吃惊，但很快脸上便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p>

没有理会可可利亚，布洛妮娅向一旁的萝莎莉娅看去，目光似有责备。</p>

慌忙摆了摆手，萝莎莉娅示意自己对可可利亚的到来并不知情。</p>

“……布洛妮娅要回去了。”起身，活动了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双腿，布洛妮娅淡淡地道。</p>

“不多待一会儿吗，布洛妮娅？”可可利亚劝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柔。</p>

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灰发少女，可可利亚伸出手来，似乎想要去摸对方的头。</p>

啪！</p>

冰冷地将可可利亚伸来的手拍开，布洛妮娅的小脸上满是冷漠：“虽然布洛妮娅来到了这里，但并不意味着布洛妮娅就会原谅你！”</p>

“布洛妮娅……”愣愣地看着这个满脸冷漠的少女，可可利亚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p>

“你对布洛妮娅做过的事，强行控制布洛妮娅大脑里的芯片伤害芽衣姐姐，布洛妮娅是不会忘记的！”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曾唤做妈妈的女人，布洛妮娅的声音透着西伯利亚雪原也难以比拟的森森寒气。</p>

“是妈妈心急了，妈妈只是不想错过捕获律者的机会……”被布洛妮娅的视线逼得后退一步，可可利亚用缓慢而轻柔的语气解释道，脸上再无西伯利亚大军阀的刚毅冰冷，“你知道的，只要对律者的研究顺利……”</p>

“布洛妮娅不知道！”大声反驳道，少女拳头握紧，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布洛妮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却还能够心安理得地说出这种话来！”</p>

“你……是个骗子！”像是耗尽所有力气似的，布洛妮娅用力吐出这句话来，身体越过拦在面前的金发女郎向前走去。</p>

绯玉丸一开始提出那个计划时，布洛妮娅还天真地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是那样的人，甚至还因此跟绯玉丸大吵了一架。</p>

可最终，当可可利亚的话语真的在少女耳边响起时，布洛妮娅才终于认清了对方的真正面目。</p>

但即便如此，布洛妮娅也依旧无法忘记那座孤儿院，那双将自己带离雪原的大手，那份并不美味的红菜汤……那所孤儿院所带给她的温暖，是少女怎样也无法忘却的。</p>

可对孤儿院的一切记得越清楚，那道命令带给布洛妮娅的伤痛也就越深。</p>

像是裹着糖霜的刀子一样，表面糖霜愈是甜美可口，内里的刀子就愈是锋锐难当。</p>

“既然你这么以为，那就这样吧……”身体微微颤抖，知道了事情的无可挽回，可可利亚也无力再辩驳什么了。</p>

听到这句话，布洛妮娅的身躯也不由一颤。</p>

她本以为对方会继续解释，向她说明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p>

而是什么？</p>

布洛妮娅不知道，但她希望事实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更合乎情理的解释。</p>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对方什么也没有说。</p>

“布洛妮娅……曾经是那么地相信你……”最后扔下一句话来，布洛妮娅向前走去，身形踉跄却又坚定。</p>

“布洛妮娅！”大声喊道，见对方脚步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萝莎莉娅也赶忙拉住了莉莉娅，同可可利亚打了个招呼后就急匆匆地向布洛妮娅离开的方向跑去。</p>

抬头看了神情彷徨的可可利亚一眼，绯玉丸一时也没了讥讽对方的心情，摇了摇头叹道：“对你这样的人而言，力量与家人到底什么更加重要呢？”</p>

说罢，少女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给可可利亚回答的机会。</p>

毕竟，无论对方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p>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布洛妮娅这个朋友而已。</p>

“当然，是家人了啊……”看着樱发少女潇洒离去的背影，可可利亚低声地道，拳头握紧，瞪大的眸里满是坚毅，“所以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把你救回来的，希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