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激战正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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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金戈,战鼓号角。

擅长骑兵战的名将,运用他独创的战术,将他的战士化作了大海上的扁舟,狂风中的纸屑,纵然惊涛骇浪却兀自颠簸不覆,纵然风卷残云却依旧飘忽从容。

于是,呈鱼鳞阵形的骑兵队宛若尖刀一般,在敌人强大的阵营中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每一次的冲击都给予了敌人重大的冲击,每一次的转折却又巧妙的回避了对手的主力,令燕家军犹如庞然巨兽,虽然力大无穷却仿佛大象踩蚂蚁般徒劳无力,尽管并不在乎那一点点的创伤,然而聚少成多却也不免有失血之厄。

“君不见,汉冠军,千里逐寇刻石还;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破河山陷,寇骑欺我百余载!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蛮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

不知由何人起头,不知从何时开始,纵横驰骋的战士口中,发出了慷慨激昂的歌声,充满着斗志,充满着激情。

近卫军的战士是骄傲的。他们深知自己是风雨军中最优秀的一员,他们为自己是全军最亲近定凉侯的部队而自豪。

他们穿着最好的衣甲,他们挥舞最犀利的武器,他们享受最好的待遇,他们拥有令人羡慕的荣誉。

但是他们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

追随在主帅的身边,抒发着青春和热血,用生命来争取战斗的胜利、风雨军的辉煌,还有履行他们作为战士的责任。

所以,他们无畏。

他们毫不犹豫毫不退缩的追随在风雨的身边,即便前面是刀山枪林,即便前面是万马千军,风雨在哪里,他们也在哪里。

就是这样的一支劲旅,尽管区区三千,却个个以一当十,仿佛虎如群羊,仿佛百万精锐,转眼之间便将八万步兵、三万骑兵组成的燕家军冲杀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相对于这些鲜衣怒马的精锐之师,在尽情驰骋的骑兵后面拚尽全力匆匆跟来的队伍却是完全另一番情景。

没有统一的旗帜,没有统一的服饰,也没有缜密的阵形。

身上兀自留着油渍的是伙头军,脸上还存着稚嫩的是童子军,在胡乱套着的衣甲里面露出儒袍的是风雨军的文职官员。

尽管,他们的队伍非常松散,尽管,他们的战斗力不值一提,但是,此刻他们都拿着武器,脸上露出的则是决死战斗的神情。

他们自觉的替补了力战不支而倒地的战士,纵然箭矢如雨,纵然刀枪加身,却和前任一样只要生命不息,便一步不退的死守着鲜血铸就的防线,不让漫山遍野的敌人从自己这里突破,威胁到左右的战友。

“风侯,风侯来了!”

陷在敌阵中苦苦支撑的士兵,因为风雨的到来而欢雀不已。

伴随在风雨身畔飘动的战旗,此刻成为了灌注全军精神力量的象征,虽然旗手倒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总有勇敢的战士继续高擎,紧跟在风雨的身后,带着它驰骋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将一颗又一颗即将陷入绝望和恐惧中的心唤起,给予他们战斗的力量和胜利的信心,同时也传递着风雨和他们一起战斗的信息。

而另一方面,从营寨内冲出的杂牌军,以及长史部军官们的呼喝,则让战士们意识到了战局的艰难和自身的责任。对于风雨军来说,已经没有后退的空间了。

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将会令任何一支失去了战斗决心的队伍冲散冲垮,让他们在不名誉中消失,并且波及自己的同袍手足。

只有奋勇向前,才能够获取一丝胜利的契机。

这是最后的决战,也是风雨军最危急最关键的时刻。

危机之中,处于溃败的碧蛇军,奇迹般的再次焕发他们的生命力。历任统领的榜样,对于荣誉的追求和对于统帅的忠诚,令这支军队重新振奋了起来,无论是排成队形抵挡敌人前进的方阵,还是陷入敌军重围的战士,都咬着牙支撑着疲惫的身躯,继续着这场似乎越来越艰难的战斗。

而与此同时,发现了战况不妙之后,首先是朱大寿的白虎军开始向中央合拢;继而,左翼的蒙璇和右翼的洛信,也开始调整自己的部队。

“追随风侯!”

一句简单的口号很快自发的成为了战场上所有风雨军将士们共同的准则。

燕南天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本进行中央突破并几乎已经大功告成的主力,此刻反而陷入了左右前后的四面包围之中。

风雨军的战士丝毫不顾自己周围的危险,全力以赴的向中央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期望击溃眼前的敌人,和正在敌阵中驰骋的风雨汇合。

而杀入敌阵的风雨,也展现出其高超的战术天赋,居然如履平地一般纵横驰骋,汇聚了一队有一队陷入重围的部下,一次又一次的重创着燕家军的薄弱环节,一次又一次有惊无险的躲避了燕家军精锐部队有计划的围歼。

“这简直就是当年凉州大战的翻版!”

一些有眼光的将领在内心已经忍不住如此嘀咕起来。他们想到的是当初风雨在凉州和入侵的张仲坚的大军决战的情形,或者就是记忆犹新的回忆起不久之前秋十三郎对驻扎于河畔的己方的突袭。

“依赖精锐的骑兵所具备的强大冲击力和杀伤力,利用对手战斗力不均、队伍庞大、自相阻塞的良机,实行巧妙的弧形冲击,一方面重击敌人的薄弱之处,一方面则回避敌人的主力追杀,从而达到冲散对方的阵形、打击对方的士气的目的,然后在外围部队的配合之下,乘乱取胜——这,就是风雨拿手的战术吧?”

和部下不同,在高处观战的燕南天却依旧谈笑从容,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点评着自己对手的战术。

“王爷,是不是派兵支援燕将军?”

一名部下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支援?”

燕南天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虎目圆睁,透着凛冽的杀气:“八万步兵和三万精锐的骑兵,居然被区区三千人给杀得屁滚尿流,那是无能,是熊包!还有脸要老子的支援,难道这些士兵都是老子变出来的?”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汗,从倒霉者的额头、发际滚滚的淌下,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原本还有些发言的其他官员将领,此刻也纷纷免开尊口,同时暗自侥幸总算自己没有撞在刀口上。

“不过,就这么让风雨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此时此刻,还能够出声发表意见的,恐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千娇百媚依傍在燕南天身边的俏丽佳人。

“放心吧,宝贝!”

燕南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颜如玉这么说,是试图让自己在部下的眼中变得可亲一点——这是燕南天和颜如玉相识以来最大的争执所在。

在一方霸主的心中,虽然并不排斥必要的笼络,但是却更为注重令部下胆战心惊的臣服,什么广开言路、收买人心,风雨的那一套是燕南天所鄙弃的,然而颜如玉却偏偏固执的认为恰恰这一点燕南天不如风雨。

尽管并不赞同,然而美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燕南天放缓了口气,与其是说给颜如玉听,倒不如说是心不甘请不愿的对自己的部下解释:“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风雨的这种骑兵突击,虽然高明却绝对不是他的独创,历史上运用这种战术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风雨之所以能够得逞于一时,主要还是因为两点,一方面他的近卫军确实忠勇善战,堪称当代一流;另一方面是他的部下战将在战术的把握上也是非常敏锐和高明,能够及时随机的配合。

但是不管他多么厉害,却终究无法弥补这种战术的缺点——不能持久。即便战士能够持久战斗,战马也无法吃得消。更何况,数量上的绝对差距,又岂是一两次出色的战术运用所能够弥补的?如果碰上那些士气涣散、战斗力不强的军队,或者可以出现令对方全军崩溃的奇迹,然而面对训练有素的劲旅,在突击成功之后不谋取全身而退,却妄图以自己作为诱饵来改变全局,那必定会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所以,你们就等着看风雨束手就擒吧!如果燕耳连这点局面都对付不了,那他也实在不配作燕家军的大将了!”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燕南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充满着自信,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

事实上没有多久,战局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在面对燕家军部署了一道又一道的绊马索之后,风雨的攻势明显受到了遏制,逐渐被燕耳指挥的大军围拢了起来。

而外围无论是朱大寿的白虎军,还是蒙璇、洛信的左右两翼,虽然攻势猛烈,却显然还是无法在短时间之内突入其中,呼应风雨。

似乎,风雨军的败局已定。

此刻,燕南天甚至已经不再去看这场野战了,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凉城之内。因为,原本以为困兽犹斗的风雨军守军,居然发起了反攻,而且是如此的迅猛,大有一举将燕家军赶出城外的趋势。

这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看看头顶灰白的天色,已经感受到越来越冷的空气,燕南天有一个预感,今年入冬以来西北的第一场大雪已经为期不远了,他可不愿意在战场上大获全胜之后,却让自己百战余生的部下,在荒郊野外因为寒冷而亡。

“将我的亲卫营,还有大寨之内所有能够投入的兵力,全部杀进凉城,告诉燕云,如果不能够在明天天亮之前给老子把整个凉城拿下,就提着他的脑袋来见老子!”

杀气腾腾的,燕南天发布了这一天他最后的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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