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鼓隆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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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五千。

但是朱全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五千精锐,却充满了信心。

因为,这五千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五千人,而是根本无视于生死,投入战场便已经抱定了不再生还之念的五千死士。

有死无生,否则全家连座。

这绝对是朱全的一大创举。

这位昔日追随庞勋造反、转战了大半个圣龙、随后却又出卖庞勋而成为朝廷藩镇的男人,采用了极其残忍的军法,将一些死囚和违背了军纪的士兵聚集起来,他们便成为了朱全帐下的死士。

一旦作战便绝对不容后退,若是奋勇战死,可让家人获得丰厚的抚恤,而若是怯战后退,不仅后面的监督队将会无情的斩下逃跑者的头颅,而且被软禁起来的家小也将随同一起被杀。

因此,这无疑是五千注定了要丧命的死人。

五千个死人组成的死亡之军,所带来的不仅仅只是自身的死亡,同时也将死亡传播给了敌人。

他们斜插而入,切断了进攻圣龙联军右路的呼兰铁骑和本阵之间的联系。

事实上,风雨根本不在乎呼兰人是否突破右路,他只在乎能否拿下张仲坚。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张仲坚将手中最后的部队投入战场的机会。

在风雨的构想中,一旦这支呼兰人的最精锐,也是寄托着最后希望的杀手绝招施出,无论张仲坚选择从哪里突破,只要他本人不是在突击的最前列,那么部署在中央的朱全便会如一把利刃斜向插入,将呼兰最精锐的部队放过,留下的则是风雨需要的第一目标,呼兰大国师张仲坚。

风雨赌张仲坚一定会留在本阵指挥全局,因为他一定会如自己那样渴望着全局的胜利,而非战场一时的得失成败,更非自身的安危生死。

如今,风雨赌对了。

张仲坚果然留在了本阵。

因此,呼兰人无论是否突破右路,此刻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此刻圣龙联军依旧切断了张仲坚脱离包围的道路,切断了呼兰大国师和他其他部队之间的联系,更切断了张仲坚和他最精锐的部下之间的畅通。

被突然截成了两半的呼兰军队,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最精锐也是最勇猛,卷携着全军锐气的部队正在前方,眼看就要突围而去,而紧随其后的部队却被死死的拦住了。

后续的部队当然没有前锋那样锐不可当,这些部队在持久的作战中损失惨重而且筋疲力尽,泥泞的土地和短距离的突然接触,更让他们无法发挥赖以自豪的骑术,凭空而降、近乎于以命换命的打法,则让他们产生了畏惧。

最要命的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呼兰大军的高层指挥官,包括张仲坚在内,一时之间都无暇对整个战场,做出相应的调整。

张仲坚正头疼于圣龙联军中路的反击。

三千人,三千战马,三千利刃,三千盔甲。

一直在后方心急火燎的注视着战友们浴血奋战的三千近卫军,如今终于等到了自己投入战场的时机。

随着风雨的一声令下,就在朱全的部队将呼兰大军在右路的突破给搅乱之际,欧仁便已经一马当下、纵绳提缰,犹如离弦的弓箭,投入到了血火沸腾的战场。

紧随在欧仁身后的,自然是三千精锐的勇士。

他们养精蓄锐,他们求战若渴。

在他们的面前,呼兰狂骑兵虽然也同样精锐,同样勇猛,甚至在武艺和力量上更胜一筹,但前者是蓄势待发,后者是久战成疲,此消彼长之间高下立判。

于是,欧仁的突击,顿时成为了带动整个战局的关键。

中路的突破,和右路的朱全遥相呼应,也带给了左路原本正如张仲坚所说强弩之末、已经无以为继的公孙飞扬,和右路几乎崩溃、但在燕老夫人的激励下、总算重振旗鼓的燕家军巨大的希望,整个圣龙联军此刻是士气如虹、群情激扬。

“活捉张仲坚!”

此起彼伏的呼声,响彻于天地之间。

巢车,不知何时,一辆巢车开始游走于战场。

所谓巢车,是一种较高的兵车,如同树上的鸟巢,巢车的车座是采用八轮车座,而且是以双竿作为支撑机制的,竿的高度则视城池的高度而定。

在双竿的顶上设置一个辘轳,以便将观测用的吊舱举起,因为举起吊舱需要很大的力道,所以和其他的观测车不同,他是以生牛皮为材质,可以防御敌人的矢炮攻击。

巢车上有一个将尉,高举一面黑色的大旗,战斗时,全军战士都将根据这面大旗来运作;车上还有两个负责观望的士兵,居高临下远眺四方,以即时的把敌情报告给同车的将尉,因此也就可以有效的避免在行军过程中被敌军突袭或者伏击,并且协调统一的指挥作战。

但是如今,这辆巢车却显然有些与众不同。

只因为,高高在上的巢车顶部,站立着的不是负责观望的士兵,而是一个身着锦袍、满脸胡须的大汉。

“张仲坚被捉了!”

“活捉了张仲坚!”

渐渐的,流言开始散布。

“活捉张仲坚”和“活捉了张仲坚”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意思却显然有天地之别。

偏偏,此刻大雨恰是最猛之际,天地蒙蒙,根本无法看清五步之外的事物。

于是,口头上的胜利,顷刻间便反映在了将士们心理上。

一边是更为振奋,另一边则是极度恐慌。

和风雨一样,在内部也存在着很大隐患的张仲坚,此刻无疑是吃了风雨的一个大亏,而且是一个说不出的大亏。

混乱并且似乎很不利的局面,让张仲坚根本无法来自我辩护,而此刻呼兰大军军心的动摇,就如同片刻之前燕家军一样,怀疑、恐惧、惊慌、观望和另做打算,同样负面的情绪迅即犹如瘟疫一般,转而蔓延在了呼兰大军之间。

“莫非真的是天意!”

心情沮丧的张仲坚,不得不收拾残兵,准备撤退,集结身边仅有的部队扎于一隅,准备做最后的顽抗,至于战场之上各个角落兀自顽抗奋战的呼兰勇士们,却已经再也无法顾及了。

“义父,不如乘此混乱突围吧?”

浑身浴血的韩让,满怀担忧的看着情绪极其低落的呼兰大国师。

这是他从来未见的事情。

之前,无论是和圣龙人争锋,还是面对呼兰帝国那些心怀叵测的草原大贵族,即便是和兀术台在西线百万雄师的激战,或者是听闻玉门关被夺、三十万呼兰健儿被俘的噩耗,也从来没有见过张仲坚如此消沉过。

“我军三十多万健儿就在近旁,幽州依旧在我之手,胜负未定,此刻义父便要放弃,恐怕为时尚早!”

为此,年轻的将军大声地提醒道。

“说得好,果然是江山辈有才人出,老夫没有看错你!”

呼兰大国师微微闭目,随即睁眼爆射出锐利的锋芒,洒然而笑。

“放心吧,来日方长,我还没有服老!不过这一次,我就顺一顺风雨小儿的心愿,不再突围了,传令收拢各部就地扎营,准备恭候风雨的使者吧!”

“义父?”

韩让大惊,同时也流露出了极度迷惑的神色。

虽然战局到此为止,呼兰大军已经全线崩溃,就战术而言显然是失败到了极点,但是在此时刻,却反而因为战场的混乱,给呼兰人制造了一个从最初便拼死想要获得的东西--突围而去的机会。

突围,只要能够护送着张仲坚突围,那么之前所有的牺牲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的,战场的胜负依旧无法预料。

而这个可能性虽然要承受很大的风险,但是却显然比之前的任何时刻更为可行,至少韩让觉得自己有七成的把握,非常值得冒险的七成把握。

所以,韩让实在无法理解,张仲坚为何在这样的时候放弃。

可惜,此刻的呼兰大国师却已经转身,仅仅是向背后挥了挥手,示意韩让不要再说,并且留下的仅仅是一句更加扑朔迷离的话--“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不能够想通一点,那么你就永远只能够做一个将军,而无法和风雨这样的人物在同一个舞台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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