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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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庆嫂直是不寻常,

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

……

这一唱,既有胡司令的粗门大嗓,又有刁德一的尖细高声,还有阿庆嫂的畅快流利。基本上把《沙家浜》里“智斗”的那一场戏的给唱得差不多了,听得十多个人如入梦境。

说唱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就越过了桃源岽,到达罗坑隘。

问清了邱胜带领厢军护着林岜,押送金银珠宝于昨天近半夜到达关隘内,只歇了二个多时辰,天亮不久就急赶回长汀。

林强云一行人也不多做停留,立即赶路。

空手行走百里左右的路程,虽说要翻越武夷山,但连在路上进食的时间也算在内,也不过用了五个多时辰。从瑞金县城卯时出发,到长汀县城外时也不过才是未时一刻左右,脚程真够快的。

长汀城西门外已经可以看到很多农人在收割成熟的稻谷,看到他们还是使用那种粗笨的厚板直边谷斗脱粒,林强云摇摇头,大步赶上走在前面的陈归永问道:“归永叔,家里的稻谷还要多久才能收完,连同把翻冬(晚稻)秧插下去还要多久?”

陈归永头也不回地答道:“今年很快,这个六月底或是七月初就能把田里的事全部做完,除了还要用一点功夫耘田外,就等十月、十一月收成了。怎么,兄弟又有什么打算么了?”

“不,我只是要问清楚,算好时间。我打算把铁工场搬到城里,并准备让我们村的人不要再做蚊香,光把药草制成药粉就好。这样我们村的人就可以抽出时间,用来种植草药,今后蚊香的生意才能做得更大。”林强云把心里所想的告诉他。

陈归永:“唔,这样做是好得多,既能省下来回挑运的工钱,又可以即时知道客人要货的消息。我们的生意也好做多了,村里的人也可以多抽出时间来把武功练好。”

陈归永想了一下道:“强云,我看不如先招募人,把你的乡役弓手护卫队训练出来。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用心点的话,可能还赶得及我们八月要送货到泉州。省得到时候又像这次去瑞金一样,措手不及之下临时回村里叫人。再说,村里也就那么二三十个人能拿得出手,我怕会耽误你的大事啊。”

林强云感激地说:“谢谢归永叔提醒,进城后我就请六叔把招募榜文贴出去。不过,还要请归永叔和张大哥一起在城里多帮我几个月,别把事情都丢给我才好。”

陈归永呵呵笑道:“你这小子,看你说得这么可怜。放心吧,我们村的人都把你看成自己的兄弟子侄,你的事情不要说是我了,全村男女大小,只要你出声,没有人会不肯为你做的。”

林强云感慨地说:“是啊,横坑是我的家,我家里的人又怎么会把我丢下不管呢。”

前面远远地传来凤儿高兴的叫声:“大哥、归永叔,你们总算回来了。”

相距城门还有四五十丈,凤儿背着她的弓弩连蹦带跳的冲到林强云的身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又绕着他转了两圈,才喜笑颜开地埋怨道:“你们走得那么慢,害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大哥,你要赔我啊。”

林强云笑道:“好,过两天我会赔你。”

“为什么要过两天,今天……哦,就是现在就要你们赔。”凤儿双眼睁得大大地叫道。

林强云:“今天可不成,那东西可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来的。要那么久的时间才会好吃,太快做好的就不好吃了。”

“啊,是可以吃的东西?好,那就多等两天,但要先说给我听,你要做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寿糕、鸡蛋饼啦。怎么样,没吃过吧?”林强云自己没有把握这宋代有没有糕饼这一类的东西,所以也没敢说得太死。他想,就是这里有了糕饼也没什么,顶多做好了卖不掉,留给自己人吃就是,反正那些孩子也怪可怜的,就算让他们尝尝鲜吧。

凤儿还没答话,陈归永和张本忠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强云(公子),什么是寿糕、鸡蛋饼呀?”

他们两人一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林强云心里就有数了:连这两个走过许多地方的人都不知道的东西,说明这宋代大约还没有糕饼,这生意有得做了。

故做神秘地笑着说:“现在可不能说,等做出来了你们不但能看到,还能让你们吃个够。若是大家都觉得好吃的话,我还要开家店铺专做寿糕、鸡蛋饼和糖果出卖赚钱呢。”

“双木刀铺”里,林岜派来的衙役一看到林强云他们进门,立即上前施礼说:“林公子,我家知州大人请你一回到城里,就立刻先去州衙一趟,说是有紧急的事情商量。”

林强云二话不说,马上跟着那衙役走,回头对陈归永叫道:“归永叔,你先安置大家洗浴歇息,有什么事我回来再和大家说。”

林岜挥手赶走了送上茶水的丫环,不等林强云开口就直接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林岜一回到长汀,在清点运回来的金银后,就把那个小箱子劈破。打开箱子仔细一看,发现里面除了用布包得紧紧的数十件宝石珠玉外,底下还有夹层,里面放有一本《天师道符录》。因为昨天在瑞金“五通庙”时,听林强云说过曾用灵符镇压五通泥胎的事,所以借这个缘故把他叫来。

林强云看了看这本《天师道符录》,只有十余页,比自己所有的那本差远了。不屑地说:“这也叫‘天师道符录’?叔父大人,丢了它哟,这东西根本没用。”

林岜嘴上说了声“好”,心中却道:“你连‘诛心雷’都会使,当然是说没用了,还是留着看看再讲。”

林岜转过话题道:“贤侄,这次运回来的共有一万一千多贯纸钞、二万七千余两银、一万一千多两金,还有珠宝约可值十余万贯。愚叔打算交与朝廷一万两金银和部分珠宝。剩下的纸钞贤侄全带去使用,其中有给你们的赏金二千贯。另外,还将分给贤侄一些金银,过些时日再交给贤侄。不过,此事只有你我叔侄和罗监押、邱副使四人知晓,切莫泄露与他人知道。”

林强云点头答应了,来到这里三个月,他很清楚地知道,千里求官只为财,像这样能既不伤民又得钱财的好事,哪里敢提出不同的意见。他自己拼命地想出各种办法做生意,不也是为了赚钱吗。何况,多了这些钱既方便自己做生意,又有更多的余钱来救助更多的人了。

林岜把桌上放的东西朝林强云面前一推,道:“贤侄,这是那小箱子内取出的几件珠玉,你拿去也作为这次除掉‘五通庙’妖道的纪念。”

桌上的东西也没什么出奇,四颗颜色灰白龙眼大的珠子,一块毫无光泽、寸余大二寸长的虎形玉片。既然是叔父大人的好意,却之不恭,林强云谢过林岜,包起放入挎包中。

隔着挎包摸了摸里面装着厚厚几叠数达一万一千多贯的纸钞,过几天官府的事情办完后还可以得到数千两金银,林强云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不安地走出衙门。

这一呆就是半个多时辰,天色已是申时。

回到店铺里,林强云立即把这次去瑞金的十多人都叫来,按林岜的交代每人付给了十二贯纸钞作为他们的赏银和工钱。大家拿到了钱,都欢欢喜喜地上街采买所需的物品去了。

林强云正想出门去找细狗仔,问清楚现时的糖和糯米的行情,沈念康得到林强云已经回到店里的消息匆匆赶来了。

林强云不等他开口就问道:“六叔,你店里有糖卖吗?长汀城里的上白糯米是多少钱一升啊?”

沈念康心里在想强云又出什么新花样,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强云又说:“我今天要买五斗上白糯米、六十斤白糖。这,没什么问题吧?”

沈念康一进门就被林强云的话说得一下子转不过弯,这时总算明白了林强云的意思,连忙说:“有,有大问题。现时买的糯米都是糙米,要上白糯米得请人舂好过筛才能得到。白糖,你说的是糖霜吧?那可是贵得很的。不过呢,红糖在长汀城内要买上数百斤也倒是不难。强云哪,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啊?”

林强云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是只有糖霜,不是白糖?比如白砂糖啦,或者结白糖之类的都没有?”

沈念康有点哭笑不得地说:“啊哟,我可是给你讲不清了。走,我带你到店铺里去一看就明白了,这里会有些什么糖。快走!”

沈念康恶狠狠地一把拉起林强云的衣袖就往外走,凤儿跟在他们后面,咭咭嘎嘎地笑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沈念康的杂货铺,林强云才明白了沈念康为什么说跟自己讲不清了。原来,这时候真的是没有白砂糖和结白糖。他们所谓的糖霜,就是粉末状的白糖,而且也贵得离谱,每斤糖霜售价竟达四十二钱,这些钱可以买到上白米六升。红糖却是有的,现时称为沙糖,一斤也要个钱,缺货时可以卖到十钱以上。

有红糖也可以,林强云心想,就是没白糖做的那么好看。但是,如果能将红糖做成白糖和冰糖,或者做成糖果,那不是又有一条生财之道?红糖做成糖果,这没问题,他会。他的一个同学家里就是用红糖做糖果的,他去帮忙做过,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他也看过同学的父亲用砂糖做成结白糖、冰糖,也听过他们是如何把红糖和古巴来的红砂糖制成结白糖、冰糖的,就是想不起同学父亲说给他听的制作方法。

凤儿看到大哥手抓一把沙糖握成一团,又松开搓散再握成团。双眼盯着卖糖的陶缸动也不动,神态像极了几个月前在山都的树屋里一样。好在店里有六叔夫妇和细狗仔,但还是担心地拉了拉林强云的衣袖,问:“大哥,你没事吧,不要吓我们啊。”

林强云醒过神笑道:“没事,我只是一时想事情想得出神。对了,六叔店里有多少沙糖,够我要的数吗?”

沈念康把眼光落到细狗仔身上,狗仔机灵的接上话说:“就这缸里十多斤了,公子要多少沙糖啊?”

林强云:“我要百多斤呢,不够,不够。六叔,那就只有请你去买了,要足数的五斗上白糯米和一二百斤沙糖,越快越好。买好了我要做一种好吃的东西让你们尝尝新鲜,若是好的话,我准备开间店铺专做这东西卖。哦,我们的招募榜文可以张贴出去了吧?那好,你先将人收进来,让他们住在南门大宅里。过几天我就请归永叔来试过,然后便可以训练了。”

沈念康二话没说便匆匆跑出去,林强云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转回双木刀铺。

晚上躺在床上,拼命地回忆,就是想不起怎么把红糖制成白糖,急得林强云一会起来走到厅里踱步,不一会又躺回床上翻滚。他是不死心啊,十斤红糖加工煮过后就能做出八斤左右结白糖,还有几斤清白的糖水可以用来制作糕点,光是利钱就有一贯半呐。

这么有钱赚的事怎么可以放过?有钱不想办法去赚来是傻瓜,想不到办法赚钱的是笨蛋。

天已经放亮,屋外传来三叔他们准备回村的话声:“归永,强兄弟真的和你说过,以后我们村的人专做草药粉就够,别的另外叫人去做?”

“那当然,打铁工场也马上要搬到城里,我们也省得经常要上山烧木炭了。你们没注意吗,村子附近的树最近因为烧木炭已经砍掉不少了,再下去还不得被我们砍光。就连溪里也被取用做炼钢埚的白泥挖了一个大坑。”

林强云听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了,红糖煮成白糖可以放进活性炭,没有活性炭,用一种叫活性白土的泥也行。

可是,问题又来了,活性炭是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活性白土,他倒是去过连城县办的朋口土矿,也知道那是山上挖来的泥巴,活性白土就是把那些挖来的膨润土磨细了用硫酸去浸泡而成。可这时候哪有硫酸啊,怎么办?

“啊呀,我究竟吃到什么了,变得这么笨。呵呵!”林强云出声笑了,一翻身冲出房门叫道:“归永叔、三叔,你们等等我,今天我和你们一起回村里去。”

沈念宗今天总算有了点时间可以坐下来喝上一口宽心茶了,凤儿妈端上刚刚煮好的茶唠叨:“我说你呀,就不能花点心思想想凤儿吗,她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也不小了,到今还没个人来上门提亲。你这做爹的要上心些了,真要是不行的话,我去托人……”

“叨唠什么呀,一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有强云在我们村,谁会来自讨没趣?任谁一听说我家凤儿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家都知道凤儿中意的是什么人。这事你就别再说了,让他去吧。”沈念宗心烦的打断妻子的话,没好气的顶了回去。

凤儿娘还想再说什么,大门外沈南松的声音传到:“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啊,山都,你比我还野,衣服破了好几个洞了,又要累我娘劳神替你补了。”

沈念宗对妻子使了个眼色,起身向厅外迎去。

林强云进门看到沈念宗要走出厅,忙道:“叔,你先在厅里歇着,我一会有事要向你请教。”

山都则一溜烟钻到后院,脱他的衣服去也。

不一会林强云翻着一本寸余厚的书走入厅内坐下,对沈念宗抱歉一笑,说道:“稍等一刻,马上就好。”

口里喃喃念道:“喝窝活,h,是这里了。活性炭——活性炭,唔,就是它。原来还要活化啊,这就没办法了,试试用现在的木炭磨成粉来除色,如果可以的话那就赚大罗。哈哈!”

沈念宗一看到林强云手上的书,立时把眼瞪得大大地,隔着桌子探看,慢慢地站起身俯过去。嘴也是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书,什么人竟然能把字写得这么小?看不懂,连许多字也认不得。奇怪呀,奇怪!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书呀?对,天书,这是天书。”最后那“天书”两个字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沈念宗的吼叫声把沉迷于思考中的林强云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叫道:“叔,干嘛这么大声,会吓死人的。”

沈念宗也是一惊,急步走到林强云那边,左手扯着他的衣袖,右手指着桌上的书问:“强云,你实话告诉我,这本是不是天书?”

“天书?”林强云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一会又转成一副为难的神色,不自觉地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天书,叔问我是不是天书,我怎么跟他说才好?不能说,这是绝对不能说的。哪我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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