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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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强云虽然大汗淋漓,但却一点也没有热的感觉,只是慢慢地觉得呼吸困难,渐渐失去知觉。

林强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站在绝谷的竹棚门口,面对着自己的谷内站满了手持刀剑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向竹棚步步进逼。

当先的一个正是那蒲开宗的儿子蒲寿庚,恶狠狠地大声叫道:“林飞川,乖乖把钢弩交出来,我等留你一个全尸。”

林强云举起猎枪连勾几下扳机,“砰砰砰”打出三发子弹,面对自己的三方炸开三个大洞,三个方向的敌人倒下了一大片。

当林强云再扣动扳机时,糟糕,枪里的子弹打完了。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的猎枪变成了手铳。林强云举铳就打,“哒哒”两声,里面的全都是臭弹。

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石头做的手榴弹,打着打火机把引线点着扔出去。石头手榴弹把一个冲来的人头上砸了个大包,吓得那人蹲到地上嚎叫,可是过了很久手榴弹都没响。把林强云急得直跺脚,想再掏出石头手榴弹。

倒在地上的蒲寿庚爬起来狂吼:“给我杀,把林飞川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林强云被数十个人紧紧地按在地上,人群后面钻出一脸奸笑的李元铠,走到林强云的面前,不怀好意的说:“少主,你只要带着我们举大旗造反,,这些人都会是你的忠心手下。怎么样,我们去把宋朝的皇帝杀掉,我做了皇帝以后,封你做大官,什么生意也任你做,就是卖泥卖砂也能赚大钱。干吧!”

林强云拼命挣扎,“砰砰嘭嘭”的声音入耳,忽然觉得头顶一痛。

大叫一声,睁开眼一看,林强云发现自己还好好的躺在床上。腾地一下挺身坐起,这才看到山都满脸惊慌站在床头地上看着自己,他手上还握着一撮黑色的头发。

又是做梦,林强云苦笑自语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真的不假。不过,这梦的兆头可不大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唉!我要的是‘枪杆子里面赚大钱’哎。”

看到山都还是畏畏缩缩地站在那儿不动,林强云向他招手问道:“山都,你给我说说,我们要赚钱要不要有枪杆子啊?”

山都慢慢走到床前,一副随时准备逃开的架势,看着林强云的手摇了摇头。

林强云失笑道:“算了,我又没有要打你,没必要这样防备吧?”

这时,林强云才发现房间门开了一条缝,阳光从门缝中斜照到房内,天时已经不早了。

“做肥皂、做加料蚊香、做布鞋,这是一定要做的事。造地雷、手榴弹和短枪长铳也要抽出时间来做。还要去什么郴州的黑风峒、派人带钨矿石到泉州去卖给蒲开宗,也是必须抓紧时间办的事情。”林强云有些发愁,心想:“有这么多事情挤在一起,会累死人的。那位本家叔父大人说得不错,应该让别人帮着做些不太重要的事,自己才好去办非得亲自动手的大事。”

“难啊,”看着床前站的山都一眼,林强云愁眉苦脸地对他说:“你知道吗,除了蚊香和布鞋以外,那一样我不去动手能做得成的?教给人做,又实在不大放心呀,你说我该怎么办?”

山都爬上床坐到林强云的身边,抓住林强云的手轻轻抚摸,嘴里嘟嘟囔囔小声道:“不要帽子,不要……那个面,不要打那个……架,回来恩人这里再打过。”

“嗳,”林强云想起梦中的事,连忙转过身移到床尾,在靠床架的桌子上拿过白木箱。打开箱盖,钢笔、打火机、电珠和电筒的圆玻璃静静地躺在里面。

抓起打火机按动了十多下都没打着火,拔出小油罐在棉芯上一摸,干的。这才想起,来到这里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难怪连打火机里的汽油也挥发光。没有汽油,这打火机也等于是个废物,一点用也没有。

“火柴。”两个字跳了出来,林强云“呵”了一声。

林强云想:“只要有红磷就能做火柴,简直太简单了,自己所做的发令火药,就是县火柴厂的师傅教会做的。好像……似乎这时候的人还是用火刀敲击火石引火的,还不能太肯定。火柴连自己那时候都叫成‘洋火’,应该这时候还没有吧?”

“红磷,这东西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呢?”林强云急忙拉过床头的挎包,拿出加上了好几层纸做封面的《化工辞典》,小声念叨:“喝嗡哄,h,红……红,红磷,没有。勒英磷,l这里找找看,邻……磷,哈,有了。”

仔细一看之下,林强云没了劲头,懒洋洋地把书合上:“没法做,白高兴了一场。咦,先看看肥皂的条目也好,最起码把肥皂做出来,也能赚上一大笔。”

“哦嗬,做肥皂时还能有甘油,可惜没法弄出硝酸来,不然就不会有哑弹了。哟……甘油还可以做雪花膏啊,这下可以发大财罗……哈哈!”

“大哥,日头二三丈高了,睡够了没有。”凤儿在院子里不高兴地叫道:“山都,山都,你又去睡了吗。真是的,连山都也学会睡懒觉,还指望他把大哥叫起来呢。”

屋外的叫声惊醒了沉浸在正做着发财梦的林强云,看到从门缝照入房间的阳光确实是比刚才短了很多,慌忙推了一把呆呆看着自己的山都说:“快下床,凤儿叫我们吃饭了。”

端着个小木盆进屋的凤儿,看到只穿条裤衩站在床前伸懒腰的林强云,脸腾地一下红了,转身把小盆放到架子上,绞了把面帕递给林强云,小声说:“大哥今天怎么睡得这么迟,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嗨,大哥在想着做一种叫‘雪花膏’的东西呢,所以睡得晚了。”林强云心不在焉地接过面帕往脸上一擦,随口应道:“就是还弄不明白硬脂酸怎么才能做出来,否则也不会想得头都痛。唉,‘香碱’倒是很容易,还会有副产品甘油。甘油硬脂酸酯,这鬼东西又一定要硬脂酸和甘油才能做出来的啊。不管它了,先把‘香碱’做好再说。”

沈念宗默默听完林强云的话,低下头喃喃说道:“‘加料蚊香’、‘香碱’和‘雪花膏’,这些东西确是能赚钱的货物。唔……女人,这些都是女人最爱用的。女人用的东西,也是男人们最愿意花钱买的东西。太好了!”

他突然抬起头盯着林强云,兴奋地问道:“你确定能把这些东西都做出来吗?那个蕃商蒲老板这次给了多少香料,够你试做这几种东西的吗?我想过了,如果真能做出这几种东西,再依着林知州教你的话,把这些东西运一部分到京师,作为贡品进献给当今圣上。这些物品就会一下子身价百倍,到时候不要说是赚钱,甚至于弄个京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强云被沈念宗的一番话说得眉开眼笑,高兴地说:“放心吧,叔。蒲开宗给我一两龙涎香和十来斤檀香木,将檀香木和一半的龙涎香用来做蚊香,另一半龙涎香则可以用来做‘香碱’和‘雪花膏’。说实话,‘香碱’我有把握做成功,至于‘雪花膏’嘛,还有些材料没想到如何做。不过,总会被我做出来的,最多就是时间长一点罢了。”

“那你等什么?”沈念宗叫道:“还不快点去动手干起来,早一天做出样品来我们也好早一天赚钱哪。”

凤儿不满地阻止父亲:“爹,你别催大哥啊。他刚才还说昨夜没睡好,头还在痛呢。让他多休息一会嘛。”

林强云一蹦而起,对陈归永笑道:“归永叔,你家的锅灶我买下了,现在先把昨天挑回的猪膏煎成油,然后将‘香碱’做好。”

陈归永笑骂:“咄,小孩子出言不逊。说什么买不买的,只管去用就是,大不了日后换过一口锅煮饭。”

林强云拉起山都,笑嘻嘻地向门外走:“凤儿,三儿,我们去开工罗。走也,走也。”

一只右脚刚跨出大门,林强云忽然停住身子,歪着头呆呆地想着什么。

随后急步跟上的凤儿差点撞到林强云的背上,她双手按住大哥的背部,张口想问为什么停下脚步。眼睛一看林强云的神态,立即闭上张开的嘴。

山都本来双脚都走出了大门,这时一看林强云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他也慌忙退回来,学着林强云的样子一脚门内,一脚门外的站着。再一看发觉不对,马上把门外的左脚收回,换成右脚踏到门外。

山都的这几下动作,逗得在饭厅内看的沈念宗、陈归永,以及在林强云身后的凤儿、三儿四个人哈哈大笑,笑得他们直打跌。

林强云听到身后笑声震耳,低头看了山都一眼,也发现了他和自己一般的滑稽模样,急忙把右脚步缩回门内,也是忍俊不禁地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

山都挣开林强云拉住他的手,照样退回门内,莫名其妙地看看里面笑成一团的沈念宗他们,又看看林强云,裂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也跟着微笑。

许久之后,林强云才扶着山都的肩膀站直,断断续续地朝沈念宗问:“叔……啊,哈……咳,家里……咳,还有多少……唉哟……笑死人了,咳咳……多少盐,盐……咳,啊?”

院子里震天动地的大笑声,把凤儿妈惊动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里慌张地抓着一面三寸大的铜镜跑出院内,大声叫道:“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引得你们大大小小的都笑个不停。还不快收声停下,这样会把人给笑坏的,知道吗。老东西,我在说你呢。还有你,归永。哼,大人没个大人的样子,小的也不自知爱跟着乱来。”

凤儿妈挥动手臂时,她手里拿着的铜镜在挥舞间,把反射的太阳光向院子里乱晃。一道反射光照在林强云正回头向沈念宗说话的脸上,刺得他心头一震间赶紧闭上眼睛。

“等一等!”林强云深吸了口气大喝道。

这一下超过渐渐低下的笑声和凤儿妈大叫的喝声,把众人震得一惊,同时闭上嘴惊异呆望着林强云。

林强云向凤儿妈慢慢走去,一边问道:“叔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凤儿妈把手里的铜镜递到林强云的手上问:“这是我们女人梳头贴花用的铜镜,你们男人没什么用的。强云,怎么了?”

林强云信口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

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一会,二分厚的圆形镜,圆径约三寸多一点,只有中间二寸半高起约半分的圆面上打磨得平整光滑,可以不是很清晰地勉强作为镜子使用。它周围有三分的宽度沉下半分,上面铸造镂刻有花草、人物和雷云图案。背面是内陷的圆弧面,平整的圆弧面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砂眼。

“这就是现在的人所使用的镜子,虽然平整光滑如镜,但却完全没有玻璃镜那样明亮清晰的映像,照出来的是模糊不清的人脸啊。”林强云蹲下身暗自在想:“如果能制出玻璃做的镜子,把玻璃镜放到市场上,哦不,先进贡给皇帝,然后再拿到市场上卖的话,可能会比什么宝刀宝剑还更值钱。”

“镜子是怎么做成的呢,好像有一次上化学课的时候自己曾经听过,那也是自己上中学时唯一一次认真听化学老师讲过的化学课,为什么当初记得很牢的这节课会被自己忘了?”林强云狠狠地打了一下头,痛得“嘶”地一下猛吸了口气。

山都赶紧跑到林强云身边,好似安慰似地伸手抚摸他的头。

林强云感激地看了山都一眼,脑子还是拼命地回忆:“记得那天是星期五下午,化学老师一开始上课就讲了一个故事,就是这个故事里有关于怎么做玻璃镜子的。老师当时到底是怎么讲的呢”

林强云的身体慢慢地由弯腰变为下蹲,又由下蹲而渐渐坐到地上。

院子里的另外五个人都被林强云的样子所吸引,他们全都知道林强云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考虑。小心翼翼向林强云身边走,尽量不发出一丝声息,以免打扰林强云的思绪。

“镜子,化学课,化学老师讲的是有关镜子的化学知识。”林强云心念不停地转动:“有关镜子的化学知识,有关镜子的化、学、知、识。玻璃镜子背面镀上一层银,就成为玻璃镜,背面镀银,镀的什么银,白银?水银?”

“啊!”林强云跳起来叫道:“水银,没错是水银,汞。我记起来了,讲的好像是几百年前威尼斯的达尔卡罗兄弟制成锡汞齐玻璃镜的故事。”

围在他身边的六个人,都被林强云的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慌忙退开一步。

凤儿妈退开后又关心地走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问:“强云,没事吧?”

林强云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笑着说:“没事,没事。”

他刚才回忆起了那堂化学课的情景,当时的许多细节也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甚至连化学老师讲的故事,也能记得个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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