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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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云对四儿吩咐:“归永叔和张大哥他们过来后,就到徐家来找我们,我和两位徐兄、应堡主他们先去那儿等着。”

另一边,徐炳耀、徐炳祥小兄弟俩和那位年轻女子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话。徐炳祥问道:“小姑姑,这个就是飞川大侠林强云,你能看得出他的手有什么不同吗。上次他到我们家时,怎么也看不出和别人的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最多就是手掌上有些茧子,却还没有我们家练铁砂掌的傅叔多。”

徐炳耀也说:“就是,可我们看的时候,这林飞川却叫我们不要去碰他的手。事后爹爹也说,可能他的‘诛心雷’还没练至收发由心的境界,怕碰到他的手时会伤到我们。”

“你爹真是这么说的,”这女子有些怀疑的问:“其他还说了什么,全都说出来。”

徐炳耀急道:“我爹真是这样说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呀。小姑姑看到没有,那个叫四儿的人是林飞川的随身卫士,他背着的那个长布囊里面装的,就是能在二三十丈外把钟六黄须的官帽打掉的兵器。那兵器可厉害了,只听得‘轰’地一声大响,不但把钟六黄须的帽子打飞,连人也差点被那兵器的余力给震下马去。吓得钟六黄须躲到陈三枪的背后,连头都不敢探出来。好在飞川大侠事先说过先试给他看,才没有把他给打死。”

年轻女子眼中异彩闪动,看到徐天璠、徐天瓘兄弟和林强云、应家堡一众人等都向县城走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看到应君蕙走在众人后面,急行数步走到应君蕙身边,一边鼻子嗅着一边问道:“好香,这味道真好闻。请教这位姑娘,你也是应家堡的人吗?”

应君蕙在河对岸就看到这女子,过渡后一直悄悄注意这位漂亮女孩。只是因为天性较为含蓄,没有马上去接近攀谈。此时听到身后这美貌女孩的问话,回过头朝她嫣然一笑,答道:“小妹正是山东沂山应家堡的应君蕙,家祖啸云公,家父应天韶。请问,姐姐是虔水山人徐子丹师祖伯的家人么?”

年轻女子一听这女孩称自己的父亲为师伯祖,乐得拍手笑道:“嘻嘻,我父亲正是虔水山人徐子丹。这么说起来你得尊我为师姑了,应姑娘、应师侄你说是不是啊?”

应君蕙慌乱停下脚步,转身对年轻女子抱拳施礼:“啊!原来是徐师姑,师侄见过师姑,在此给师姑行礼了。师姑如何称呼,还请示下。”

徐炳耀在旁边叫道:“这位姐姐,我小姑叫徐兴霞,江湖上人称飞霞仙子,最喜欢和人比武……”

徐兴霞笑容满面地叱骂:“要你这小鬼来乱嚼舌头,不许胡说。师侄,你衣服上薰了什么香?闻来这么特别又很舒服。”

应君蕙不解地说:“薰香,我从来没在衣服上薰过香。哦,对了,师姑闻到的可能是林公子所制‘雪花膏’的香味……”

徐兴霞大感兴趣,不等应君蕙说完就抢着问:“‘雪花膏’是什么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应君蕙眼看满叔他们已经走出十来丈远,伸手向徐兴霞朝路上虚引,柔声恭敬地说:“师姑请先行,容师侄边走边向师姑禀告。这‘雪花膏’乃一种洁白的膏状物,是专以用来涂脸抹手的。据林公子的义妹说,此膏有不但能滋润皮肤,而且还有保养颜面的功效。”

徐兴霞吃惊地叫道:“啊!真的有这么好?”

她拉住应君蕙,走到面对面仔细地察看她的脸,一边小声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嗳,又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你再给我说说看,涂了‘雪花膏’后有什么感觉。”

徐天瓘等在城门边,向还在十多丈外的徐兴霞叫道:“小妹,你拉住应姑娘说些什么呢,还不快些回家去,爹又要骂人了。”

徐兴霞回头尖声喊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再对应君蕙说:“我们边走边讲吧。我问你,那‘雪花膏’里头加入了什么香料,整整一天了还这么香,难不成师侄在路上也往脸上涂吗?”

应君蕙羞红了脸说:“师姑说什么啊,谁会走在路上还往脸上涂东西。这是早晨洗完脸后才抹了一点。说实话,‘雪花膏’抹到脸上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不同,既凉爽又湿润,舒服得很。凤儿姑娘倒也没有说错,可能真有滋润皮肤、保养颜面的功效。”

应君蕙脸色一正说:“这位林公子真叫人捉摸不透,除了‘雪花膏’之外,他还同时做出了一种叫‘香碱’的东西,专以用来洗浴。”

徐兴霞兴奋地拉起应君蕙就跑:“我们走快些,等会你介绍我与他认识,让师姑也向他讨些‘雪花膏’来用用。”

还是在上次他们相谈的大厅里,徐天璠请众人坐下后,便即吩咐徐天瓘说:“二弟,你去看看老爷子是否在后园,就说有山东应师叔的后人到此。”

徐天瓘匆匆去了不一会,走回厅内说:“下人们说,老爷子刚才出门去了,说是很快会回来,他要陪飞川老弟吃晚饭。”

林强云喝了口茶,向徐家兄弟问:“两位徐兄,上次你们到汀州来,我忘了问,那些‘五通庙’装神弄鬼的老道们,官府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徐天璠叹道:“这次飞川老弟就是不问,我们也是要告诉你的。自你那日早早出城回汀州后不久,聂大人也急急地赶回冶所赣县去。临行前曾交代,妖道们由本县的军将钱长风,用船将这些妖道押送到赣州去。却不料在快到雩都县时,被妖道的同党弄翻船只劫走,连衙前军将钱长风也溺毙于江中。据逃得性命的军卒说,劫船的贼人有数十艘只能乘坐四五人的小船,一来就高呼什么‘光明神’,不要命似的上船打斗、下水凿船。由此可知,妖道的同党极有可能是张魔王麾下的食菜事魔徒众。”

“‘食菜事魔’?”林强云十分不解,他还从没听过这个名称,连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又和张魔王扯上了关系,难道张魔王也是这‘食菜事魔’中人么?”

徐天璠耐心地为林强云解说道:“‘食菜事魔’并不是东西,而是自五代以来流行于南方一带的一个相似于佛、道的门派。据闻此等教门原系由波斯人所创,传入我国后在民间传布,渐渐发展为一大教派,他们教派中人自称为摩尼教或明教。其教义以光明与黑暗为善恶之本源,教徒奉摩尼为光明之神,并崇拜日月。服色尚白,提倡素食、戒酒、裸葬,务节俭,相亲互助,谓为一家。本朝南渡前,于江南东路帮源峒起事,闹得江南、两浙数路地方鸡飞狗跳的方腊,便是‘食菜事魔’中人。”

林强云听着徐天璠的话,脑海里跳出“宋江平方腊”这几个字,心道:“哦,还真有《水浒传》里写的故事呢,假如能遇上几个一百零八将的后人,一定要打听一下他们祖先的英雄事迹。不过,现在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把黑风峒的事解决完后,立即开始进行开展本人赚钱的大计划。”

待徐天璠的话说完,林强云便说:“算了,逃了也就逃了吧,只是被妖道的同党杀了好些人,可怜他们的父母妻儿,今后要受苦罗。徐兄,这里还有些钱,我想每家都给他们一点安家。可以吗?”

徐天璠:“这事不劳飞川老弟挂心,我们早为你办好了。上次老弟交给我们的一万贯,除了救济难民二千贯,安抚被杀的厢军兵卒家六百贯外,还有七千多贯钱。老弟此次去黑风峒,若是需钱用的话,尽可从我们这里拿。”

说话间,陈归永和张本忠带着护卫队来到徐家,徐天瓘起身说:“大哥和飞川老弟在此就好,我去安置老弟的人。”

徐天瓘出去后,林强云试探着问:“徐兄,关于黑风峒几天前所发生的事情……”

徐天璠打断林强云的话,说:“此事我昨天刚刚才知道,家父就是因为这件事从雩山赶来这里的。原来家父还想要我们兄弟带他到汀州去找老弟,昨晚接到老弟派来的人,才没有动身。老弟但请放心,此次家父及我们兄弟都会和老弟一起到黑风峒去,务必帮老弟解决好李元砺旧部的安置事宜,决不会让老弟为难。”

说话间,厅外有个洪亮的声音传进厅中:“‘诛心雷’飞川大侠林强云小兄弟到了,他在哪里?快带我老头子去看看。”

徐天瓘:“父亲,飞川老弟和大哥在厅里说话,同来的还有几位山东路沂山应家堡应师叔的后人。”

洪亮的声音说:“啊,啸云师弟的后人也来了。好啊,好得很。”

声落,厅门口走进一位年约六十左右,个子与徐家兄弟相仿,身着博袍足穿布底黑鞋,体健神足的老者。这位老人下巴上的胡子修剪得极整齐,脸容像极了徐家兄弟,一看就知道是他们的至亲长辈。

老者一入厅门,厅内的人全都起身抱拳相迎。

徐天璠快步走上去,把老者让到上首主位,自己和弟弟则站在老者左手椅边。

老者转身站着,炯炯的眼光环视着看了厅里的七个人一眼,伸手接过丫环送来的茶杯,对还站着的众人说:“大家都是我徐子丹的客人,快请坐下说话。”

徐子丹说完,当先坐到椅子上。

众人看他已经坐好,应天宝他们起身走到厅中,向徐子丹抱拳躬身为礼:“应啸云第四子应天宝率应氏弟子参见徐师伯。”

应天宝把同来的五个应家子弟,逐一向徐子丹做了介绍。

徐子丹捋动四寸来长的胡子,笑笑得眯着眼道:“好,好!我师弟啸云还好吧,难得他还记得我这个大师兄,叫后辈弟子远道来这穷乡僻壤看望我。”

徐天瓘走到徐子丹身边,俯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听得老头儿双目圆睁,眼中寒光闪闪,“砰”地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杯震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他缓缓抬头仰望厅顶,许久之后才低下头,对还在厅中站立的六个应家子弟:“大家先坐下,你们把事情的经过给师伯说说。”

听完应天宝所讲述的经过后,徐子丹沉思了一会才问道:“贤侄是说,那李全手下的人马,全是青州城被困一年多后所余下的兵么?”

应天宝:“不错,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全然把杀人当成了取乐。”

“既是如此,贤侄想要杀李全报仇,只怕是难以办到了。”徐子丹脸露凝重之色地说:“除非……除非朝庭出动数万大军北上,还要再加上一批武功出众之士相助,方能有望将其斩杀。”

应承宗小孩子心性,这时忍耐不住问道:“师伯祖,难道我们不能请出江湖上武功高强之士,对李蜂头行刺?”

徐子丹苦笑道:“孩子,数千视生死如同儿戏的精壮,而且还是久经战阵博杀的战士,有何武功高强之士能敌?何况军队中所讲究的是战阵配合、互有攻守。远攻则可用弓箭,近战则除了刀枪等长短兵器外,还有盾牌防护。所有这些,都远非江湖上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所能为敌的。”

“说到武功高强,你祖父不可谓不强吧?据我所知,当世强过啸云师弟的不是没有,数得出的也就二十来位。他们中武功最高的江淮大侠丁家良,也不敢说能从数千的军队中杀进杀出,更不用说是面对的是数千久经战阵能打敢拼的战场煞神了。至于师伯祖的武功,与你祖父比差了一筹不止,想去博杀李蜂头为你祖父报仇也是有心无力啊。”

林强云一面听他们说话,一面心里想:“是啊,如果与我对敌的人用上盾牌,我做的这些钢弩,连自己手中的长枪都发挥不了威力,也就没有了对敌的最大优势。一旦让敌人近身,像我这样毫无武功的人还不是任人宰割。短铳么,还会好一点,可又只能打一、二枪,顶多把本钱捞回来后还能赚上一个。哎哟,若是弄得不好,恐怕连本钱也要赔进去呢。这可是大大的不合算,怎么也要保住老命,又能有得赚才行。啊,有办法了,回去以后一定要做些让人大吃一惊的东西出来。”

想到这里,林强云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人老成精的徐子丹把林强云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道:“这个年轻人想必就是所谓的‘诛心雷’飞川大侠林强云了,凭自己的眼光,真还看不出此人有何能耐。难道他当真练成了‘返朴归真’的境界不成,看来不像啊。他这时脸现微笑的表情,想必对我刚才所说的话不肯认同,稍待有空时倒要向这年轻人请教一下。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他会有出人意表的见解也难说得很。”

一时间,厅内的人都陷入沉思中,整个大厅除了粗重的呼吸外,再无其他声息。

张山、张河兄弟俩于八月二十七日,带着四羽信鸽跟随李元铠等十人从长汀县城出发,一路经瑞金、雩都、赣县,过南安军的上犹沿孤山水(今上犹江)而上,进入荆湖南路郴州的益将隘,然后向北走面山(罗霄山南部山脉)东麓的小径潜抵黑风峒。

李元铠到赣县时,因为年纪大了,不方便和众人一道急赶,只好留下一个人陪他慢慢走。

近一千五百里路程,十个人翻山越岭走了十九天。特别是最后益将隘到黑风峒这一段一百五十多里山路,足足走了三天半的时间,其中的艰难自不必说了。

他们一行十人,于九月十六日才到达黑风峒北三十里的山寨。

这个容纳了五百多人的山寨,建于面山东支脉一处台地上。草草用原木建成的寨栅,处处都有数寸宽的缝隙,可以任由兔子及小狗钻进钻出。有些地方甚至宽到可以通过身形稍为瘦小的人。

这个山寨除了朝南的寨门前有二个年轻人懒洋洋地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四处张望外,其他的地方毫无一点戒备的迹象。

寨门前的两个人看到一行人远远走向山寨,这才站起身向他们遥望。当两人看清是本寨几个外出寻找少主的统制时,其中一个飞奔入寨内高声呼叫,另一人则快步向众人迎来。

原来死气沉沉的山寨,被那人叫喊声惊动,即时起了一阵骚乱。

当先走出竹木、茅草搭盖房屋的,是赤膊光腚的孩子们。他们枯瘦无力的身体状况并不能拦住好奇贪玩的童心,一出屋门就勉强发出小声的呼叫,奋力向寨门跑去。

随后出门的是衣衫褴褛男女、或是在这还显闷热就围着兽皮的成年女孩。他们听清人们说去汀州寻找少主的头领回来,并还带着陌生人一起的时候,脸上也浮起了希望的笑容,匆匆向寨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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