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御光杀人（1 / 2）

 走了很久，陈宇峰终于回到了那座城市.仅仅过了一夜，这座城市已与昨日大相径庭。陈宇峰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人们脸上失去了前一日的怡然自得，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不安和神经质的焦灼。

大街上塞满了汽车，车与车的间隙人头攒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形同虚设，整个城市的交通已经完全陷入瘫痪。喇叭嘶鸣，每个人都在大呼小叫，夹杂着迷茫的哭声和愤怒的谩骂，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陈宇峰站在路边，看着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横冲直闯。一个女人牵着孩子向陈宇峰跑来，陈宇峰躲闪不及，那女人迎头撞上了他的胸膛。女人后退了两步，定睛细看，却只看到乱糟糟的人流，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疑惑和不满都发泄到了小孩身上，骂小孩是个拖油瓶，害她乱了分寸。孩子哭丧着脸，无辜地望着女人。女人吩咐跟紧点，别磨磨蹭蹭的。一边说，一边拽着小孩急匆匆地向前疯跑。

这座宁静优雅的城市如今已彻底疯狂，现实的场景让陈宇峰联想到非洲大草原上迁徙的角马群。混乱的人潮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帮身着迷彩服的士兵，士兵们手执盾牌，大声喊话，叫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轻信流言，要相信政府，相信这依然是一座安全的、有保障的、适于居住的城市。人们置若罔闻，争先恐后，奋力冲破正待形成的封锁线，一心只想逃出生天。大街上的形势越发难以控制。

陈宇峰离开了大街，把喧嚣抛诸脑后，只身拐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空无一人，散落着人们仓皇逃离时遗留的物什。这条小巷就如同遭受过一场空前的洗劫一般，遍地狼藉。陈宇峰觉得这一切肯定与昨晚的事情有关，人们都想逃出城去，不知道医院的情况如何？医生们是忠于职守还是随波逐流？陈宇峰暗自加快了步伐。经历过如此波折，他恨不得立即回到母亲身边，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痛哭一场。

走到巷尾，从一栋居民楼里突然跑下来一男一女。那男人戴着鸭舌帽，行动敏捷；女人喘着粗气，拎着高跟鞋，好不容易才赶上他。两人并肩后，那女人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那男人随手一推，女人顺势跌倒。男人骂骂咧咧地说：“你他的死远点，别烦我！现在各人顾各人，别拖老子后腿！”

那女人摔了个鼻青脸肿，一双手仍死命地拽着男人的衣角，哭哭啼啼地说：“我什么都给你了，你现在却不要我了，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哪？！”

“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你没听过么？更何况我们还没领证呢！”

女人死不撒手，那男人没辙，只得蹲下身来，用力地将女人的手掰开，临末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给了那女人一脚。那女人吃痛，整个人蜷成了一只小虾米，嗷嗷地呕着清水。

看样子他们是一对情侣，在逃难途中，那男子临时起意，打算甩掉旧相好，独自轻装上路。这事陈宇峰原本不想过问，只不过那男子的作风太过凶悍，让人不免心生义愤。陈宇峰看不过眼，趁那男子拔腿想走之际，拦在了他的身前，拌了他一个趔趄。

那男子平白无故地摔了一跤，只道自己站道不稳，爬起身来，却又接连摔了好几个狗吃屎。那男子这才觉得事有蹊跷，一脸的惊惧迷惑，从腰间抽出一把弹簧刀，在身畔一阵乱挥，颤着声说：“是谁？谁在搞鬼？”

陈宇峰没料到那男子身上藏有凶器，仓促之间，竟给刺中一刀，痛感顿时袭遍全身。

虚无的空气中蹦出几点血花，那男子眼前浮现出一道浅浅的伤口，跟着又出现了一条千疮百孔的手臂，最后幻化出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形。那男子似乎难以接受眼前发生的怪事，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痴痴呆呆地怔忡住了。

陈宇峰现出了真身，他从那男子的眼中看出了他对他的恐惧。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对那样的表情陌生了。他的未来在那男子的眼神中得以展开。由不得你去选择，你的命运就此奠定了基色。

“无耻！”

那男子听见了一声闷喝。他辨认出这声音来自眼前的怪人。这怪人受伤的手臂已经止住了流血，狭长的刀口随之渐渐愈合，竟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那男子完全懵了，身体簌簌抖动，握刀的手几乎把持不住。他看着陈宇峰向他走来，这才如梦初醒，惊跳着紧了紧手中的弹簧刀，咬着牙，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姿态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