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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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宇峰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窗外阳光灿烂,万里无云……街边的积水早已蒸发殆尽,只有行道树断裂的疤痕提示着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曾经造访过这座城市。

陈宇峰重新站到了那面镜子前。头脑依然昏沉,身子依然乏力,可是意念所动,相由心生,他又变成了这条街道的前居委会主任。所有的步骤都已轻车熟路,只要——只要他不再试图变回自己。

做回自己俨然已成为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非但如此,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陈宇峰不再深究其中的原委,或许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我们懵懵懂懂地来,在世间浑浑噩噩地度日,问题层出不穷,而答案却秘而不宣。道可道,非常道,你以为每一个答案都是既定而肯定的,殊不知它们充满了否定和变数。所以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陈宇峰也不再去想昨天是怎么回事,他无穷的力量如何不能对抗从天而降的雨水?雨,濡物者也;水,H2O,无色无味。难道说他与水相克?可是他现在就算把自己整个人泡在水里也不会出现半点不适,所以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难不成那雨水另有玄机?

陈宇峰摇了摇头。

是的,他不能再放任自己信马由缰地胡思乱想。这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世界自有它匪夷所思的地方,终其究竟是哲学家的担当,却不是他的人生命题。他还活着这就对了。他总结出的教训是,千万不要在下雨天出门,对烟雨蒙蒙的迷恋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荼毒。

陈宇峰出门了。路过公用厨房时,他看见几个女人凑在一堆冲自己挤眉弄眼。他隐约听见了她们的对话。那几个女人正在猜测昔日的居委会主任是不是刚打过肉毒杆菌?她们还猜测这位前居委会主任和同栋楼的王桂芬果然有一腿,看来早年的传闻不是瞎掰,空不来风,还真有这么回事。

陈宇峰没有理睬她们,他想他不能再呆在这儿了。他尽量保持低调却还是引起了别人的察觉,被关注就意味着危机四伏。看来,他必须和旧居彻底地告别了。所幸这不过是钱就能办到的事,所幸他再也不差钱。这栋几乎埋葬了他整个前半生的筒子楼是时候退出他的生活了。

赶到医院,母亲不在病房,病床显得干净而整洁,一簇新鲜的百合和一袋新鲜的水果堆满了整个床头柜。

护士小姐正在打扫卫生,见到陈宇峰,护士小姐说:“你来得正好,正找你呢。”

陈宇峰有点反应不过来。

护士小姐还以为自己语速太快,陈宇峰的理解能力有限,跟不上她的节奏。她一直把陈宇峰当作哑巴,正所谓十聋九哑,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陈宇峰的听力也有问题。为了让陈宇峰读懂自己的唇语,护士小姐耐心地解释说:

“还记得苏大姐吗?就是我们以前的护士长,照顾王桂芬的那位,她不是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么。苏大姐的老公申请了司法鉴定,结果好像下来了。警察来找杨医生问话,杨医生说你当时也在场,你更了解情况,警察们找你估计就是为了这个……”

陈宇峰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纸终究包不住火,警察介入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脑溢血的幌子恐怕该收场了。

陈宇峰感到了害怕,他已经进入了警察们的视线,司法系统的侦查程序一旦启动,他的身份必然暴露,他这一生也就完了。

陈宇峰心慌意乱地打断护士小姐道:“我妈……王……王桂芬呢?她和这事无关!”

护士小姐呆了一下,那神情似曾相识,就连问的话都跟从前的护士长如出一辙:“你……你不是哑巴么?”

陈宇峰连想也没想,谎话信手拈来,脱口而出:“前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嗓子哑了,现在好了。”

护士小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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