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苦中作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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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节安留下了皇帝的制文、赏赐,带着宫婢内侍离开了逸云宫后,凌非连张氏都遣开了,独自坐在次间的榻上出神。云深殿的周围虽不至于喧闹,却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氛围,只有凌非在这三伏天中,心却是拔凉拔凉的;张氏只怕也不好受,可是凌非此时已经顾不上安慰她了。

凌非坐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不停的来回踱步。

她的第一个念头当然是逃跑。可是,仅仅是逸云宫的这道门,她就出不去。逸云宫的所有门都被禁卫兵与内侍把守,只有秋绾手中有宫婢出入的腰牌,而且必须是秋绾本人持腰牌、或者带少量宫人才能出入;凌非虽然是秋绾的主上,但秋绾也绝对不敢帮她逃离逸云宫。再说了,就算出了逸云宫,她也不可能走的出完全陌生、戒备森严的偌大皇宫。

她又想到了绯祥帝姬的失心疯,但很快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周氏皇帝封她为谨妃,为的是政治目的,而非美色。纵然她长成丑八怪又神志不清,只要把她关在逸云宫内,按上这个谨妃的头衔,那么天下的士人百姓也就会觉得周氏皇帝仁慈,厚待了凌氏旧族。

想到这里,虽依然是一筹莫展,但是凌非的心里倒也略微松了一松。

她这身子的本主儿不过十三岁,也许有些少女发育较早,到了十三岁已有点儿青葱的女人味儿,可是绯祥帝姬大约是在凌氏皇朝末年,思虑过度,身子虽然没什么大病,但身板纤弱消瘦,完全没有长开,个头又矮小,猛一眼看去,似乎不过十岁上下。至于长相,更是算不上美人,只是眉眼细长、鼻梁翘挺,有一些独特的气质罢了。只要那皇帝老儿没有变态的恋童癖,就算封了个谨妃,应该也不至于立刻对她下手。

凌非越想越有道理,对着能照见全身的大铜镜反复的照了又照,就见镜里这个年幼瘦小的影子却穿着宽大拖沓的华服、顶着臃肿厚重的高髻,哪里有一点儿的美态,只是滑稽可笑。

她越瞧越安心,也不觉得暑热难耐了,索性又从香炉里抓了两把香灰,胡乱的涂抹在脸颊上,对着镜子歪斜的看了几眼,又忽然想起那些胭脂水粉,连忙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在脸上描画了一通。收手时,她终于忍不住指着镜子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凌非原本性子里就带着孩子气,这会儿又披上了十三岁的外衣,更是像成了真正的孩童般,玩闹起了自娱自乐的傻事来。

被笑声惊来的张氏,看到的简直是一个小号吴孟达版如花,又见凌非手舞足蹈的指着铜镜边笑边嚷道:“张嬷嬷,你看!你看!哈哈哈——”

张氏的脸色惨白,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抱住了凌非的双腿,哭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你千万要挺住,不要想不开哪!”

跟着张氏进来的秋绾已经吓呆了,呆立在原地。张氏对她喝道:“太医、太医!快去传太医!快去!”

凌非渐渐止住了笑声,双眼都被笑出的泪水模糊了,模模糊糊的瞧出了张氏的慌张,她心下很是疑惑,问道:“张嬷嬷?你怎么啦?我挺好的,找太医作什么,就是……”说着,凌非又瞟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又傻乐了一阵。

直到她看清了张氏面庞上滚落下的泪水,以及眼中的绝望,她吓了一跳,再也笑不出来了,随手用袖子抹了抹被画花的脸,蹲下身来面对着跪倒在脚边的张氏说道:“张嬷嬷……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因为刚才的制文吗?”

张氏见凌非忽然又安静了下来,言语条理也很是清晰,她更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凌非一个劲的上下瞧着,直把凌非看的毛骨悚然。

凌非讪讪道:“张嬷嬷,你别难过了。如今寄人篱下,这‘谨妃’想推也推不掉了,咱们就暂且忍上一忍吧。想来那姓周要标榜仁义,如此一番不过是做给世人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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