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藏拙(下)(1 / 2)
郑淑仪的贴身婢子彩馨、金珠儿、玉珠儿等六个亲信便随着郑淑仪一起进了云深殿,余下的宫人只能留在烈日之下候立着了。虽然这些人也是她平日里惯用的,恩威并用才收服下来,但在她的眼中,下人终归是下人,是没有资格同样与她登堂入室的。而且,她也只是前来威慑谨妃一番,让谨妃与容妃一般,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只能和宫婢一样低声下气,却并不是真想让下人出手伤及谨妃;更何况,那些收买来的婢子内侍,也不敢轻易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当郑淑仪进了云深殿,抬眼瞧见正明间正中悬挂的“履霜坚冰”四字,不自觉的心头略微一惊,又看到下方的宝座,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这才想起,在云深殿里,主人可是谨妃,谨妃名义上的位份又在她之上,如果上座,她自然只能屈居次席,作为陪坐了,岂不是硬生生的落了下乘。
她那双带着春水的灵动双眸微微一转,便道:“谨妃妹妹,姐姐可是与你一见如故,咱们姐妹也别见外了,随意在榻上小坐片刻,说话吃茶,岂不悠哉。”
凌非一直不动声色的注意这郑淑仪的神色,自然瞧见了郑淑仪微微的色变,郑淑仪的这点儿心思全收入心中,暗暗好笑郑淑仪言辞的虚伪造作,却也偷偷的暗示了银烛一下,让银烛顺从郑淑仪的意思。
于是,银烛便应了,引领着郑淑仪穿过层层帷幔,入了次间,在已经收拾好的榻上,命随侍一旁的宫人置了靠枕、扶手、炕几等,恭敬的请郑淑仪上座。
之后,她便垂手立于榻的另一侧边上,没有丝毫入座的意思。落在郑淑仪的眼中,自然是她不敢在自己面前落座一般。
郑淑仪的骄傲一时达到了极致,放眼四周,她的身边候着彩馨等多个心腹婢子,而逸云宫宫人,包括刚才的张氏,都只是垂首不语的立到了墙角。一时间,郑淑仪只觉得这云深殿的主人已成了她一般。
然而,就在郑淑仪正自得意满的时候,她的眼角忽然看见有个灰色的小身影缓缓的靠上了榻沿,明显的扭动了两下身体后,才在榻上坐正,只不过似乎努力的与她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并用一只小手紧紧的拽着立在一旁的“谨妃”的衣袖。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模样的丫头,除了凌非还会有谁呢!
凌非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演了个十足,偶尔还抬眼用带着惧意的眼神偷偷的瞧上一眼郑淑仪,仿佛郑淑仪在她的眼中,是个夜叉般的妖魔鬼怪。
郑淑仪顿时有种当场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的感觉,气急败坏的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与本淑仪平起平坐!”她用吃人的眼神瞪着银烛,咬牙切齿道:“谨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羞辱本淑仪不成!”在她口中,容貌、衣着都毫不起眼、一直被当作是宫婢的凌非,便成了野丫头。只是,郑淑仪心中恼怒之余,也困惑着谨妃唱的是哪一出。
凌非心下暗笑。在她的计划里,张氏、银烛这两张先打出的牌,都是用来混淆郑淑仪的视听,却也顺道让郑淑仪丢了个丑——把宫婢当做谨妃对待。不过,凌非的面上却是完全相反的神色,她似乎看起来被郑淑仪的恶行恶相吓坏了,从榻上一下子又滑到了银烛身后,瑟缩的躲藏了起来,连一眼都不敢多看郑淑仪了。
银烛装模作样的轻轻拍了拍身后的凌非,柔声道:“娘娘,别怕,没事的。”转而看着满脸又惊又怒的郑淑仪说道:“淑仪娘娘,请你见谅。我们谨妃娘娘尚年幼,经不得重话。且这些日子操劳过度,有些劳损了心神,旧病隐隐有复发之势,还望淑仪娘娘多多体恤、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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