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命（1 / 2）

 “……这世上，也许没有胜败，只有生死。”

张冰倩一直都认为，胜就是生，败就是死。

现在，发现自己错了。

胜，不一定生。

败，不一定死。

胜败不重要，生死才重要。

杀惯了妖魔，那些不堪一击的生命，从来不屑一顾，因为他（她）们邪恶，所以该死。

真的该死吗？

原来死亡，会让人痛苦！痛的，不一定是死亡者，而是死亡者身边那些关心他的无辜的人。

怔怔地望着病床上的陈忆凡，只觉得眼眶中一阵灼痛，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犯这个错误，就让它烧去吧。

雨叔又翻开陈忆凡的眼睑，看了看，摇头不语。

“三天了，雨叔，你老实告诉我，他能不能醒过来？”

“唉……”雨叔长叹一声，无奈地说：“他一直靠自身的灵力来那支撑那颗石头心脏的起伏，这一次……在银都大厦坍塌的那一刻，他几乎耗尽了全身功力，才保住你一命，能不能醒过来……恐怕只有天知道。”

“……”张冰倩黯然地看着他，神思恍惚地嘀咕道：“会醒的，他一定会醒的！”

“冰倩，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你要真想让他醒来，应该好好回去休息，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再这样耗下去，拿什么去跟九尾狐斗？只要杀了九尾狐，把七窍玲珑心找回来，才是长久之策，否则，就算他现在醒过来，也撑不了几天。”

张冰倩：“……”

雨叔：“你要实在不放心，那去隔壁绫菲的房间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立刻叫你。”

张冰倩：“嗯。”

张冰倩迈着无力的步子，走进苏绫菲的房间，却见她正在折千纸鹤，一串一串，整个房间都挂满了，她还在折，手中那只折到一半的纸鹤，还淌着一滴晶莹的泪花。

“绫菲……”

“冰……冰倩。”苏绫菲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急忙挥手往脸上抹，换上一副牵强的微笑：“她还是没醒吗？”

张冰倩一直都觉得，苏绫菲忧伤，是正常的，因为她是一个言情作家，但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子，尽管她极力掩饰，可她眼中的红血丝、她眼中的晶莹之光、她眼中的无助神色，是无法掩饰的。

“……他不会有事的。”

“冰倩，对不起！都怪我不好，给你们求的平安符，都是没用的……”

“拜托，你不要总是这么傻好不好？”张冰倩不忍看她眼中的泪花，怕看到了，自己会忍不住犯下错误。急忙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那样，就看不到她那噙满泪珠的眼睛。“不要责怪自己了，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

张冰倩突然顿语。

脑子里，尽是大战最后一刻的画面。

做梦也没想到，危急时刻从火海中闪出来的那道蓝凌罩体的影子，居然是陈忆凡，更没想到，大楼坍塌时，他会耗尽功力凝结起保护结界。

就是那一个金色的结界。

它阻挡了坍塌下来的残桓断柱，却吞噬了陈忆凡所有的力量。

“爷爷，我还可以相信你说过的话吗？”张冰倩默默地呼叫着，谁说正邪不两立？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谁又能给个清晰的界定？

“妲己！九尾狐！”张冰倩咬牙切齿地叫着敌人的名字。

她却想不到，此时此刻，妲己正在市北郊区的无尘寺享受胜利的果实……

“……妲己信佛，还是九尾狐信佛？”大殿中，付千臣总觉得，一只没人性的狐妖跪在佛像前上香，有点可笑。

“妲己、九尾狐，又有什么分别？”白薇继续上香，神色丝毫不受影响。

“当然有分别，妲己妖媚，九尾狐贪婪。”

“你如果心性清空，不会只看到了我邪恶的一面，却忘了我善良的一面。”叩完三拜，她缓缓地站起来，淡笑道：“是白薇信佛。”

“白薇的真情，好像已经成了过去式。”

“……不是我抛弃了它，是历史淹没了它，社会在变，我不能不变。”九尾狐向着殿门外挥手示意，道：“你看看这无尘寺，曾经香客不断，现在无尘变堆尘，连佛像都成了蜘蛛鼠蚁的安巢之地，还有谁来这礼佛？在他们人类的眼里，他们有谁不是以自我为中心？指望神佛庇佑？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他们选择靠自己，是对的。”

“我想，我需要重新认识你。”

“曾经，我一度以为，我再怎么努力，终究只是个妖体，原来，我错了。”

“你以为，七窍玲珑心，真的能永远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