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皇帝也有搞不定的事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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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福祥不敢怠慢,立刻就通知了李贵和陈铁丹,李贵的警察一直在北京站宅门,大宅门里面的拆烂污的事情弄的是门清儿。听他们说了以后,李贵又把相关的各个王公大臣府邸的人员带回去审问,这一审不要紧,数目大的吓人。

马福祥派兵把寿元府上的管家给抓了,审问属实。他们不敢擅自决断,更不敢隐瞒,一边把寿元府邸给围了,寿元全家也被软禁,一边就电报请示庄虎臣。

庄虎臣一看这个电报气的脸都绿了,这些年来,自己抓的最严的就是反腐,又是仿效后世的香港廉政公署成立独立于任何机构,只对自己一人负责的廉政委员会,到处查贪腐案件,又是给官员大笔的养廉银子,胡萝卜加大棒手段,总算是在甘肃没出过太大的丑闻,可这新朝刚刚建立,地方势力还没肃清,和俄国的合约也还没敲定,内忧外患之下,自己连登基大典都没有举行,就生了这么大数额的贪腐案件。

马福祥他们那里算是人赃俱获,绝对是铁证如山,这样还不法办寿元,那不是公然的鼓励受贿、贪污吗?更要命的是,寿元收的都是前清王公大臣的银子,旗人大爷的嘴是出名的快,用不多久就会搞的人所尽知,这对新政权的形象将是沉痛的打击。

“你们不必再劝,谋万世还是谋一时,孰重孰轻?此刻不依法严办寿元,那就是拆咱们自己的庙,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庄虎臣厉声道。

李叔同、杨士琦也觉得无话可说,这寿元是自己找死,与人无尤,只是现在却还真的不是杀他的时候。

“大元帅,请问您是要杀寿元吗?”门口传来容龄的声音。

庄虎臣一看她来了,瞪了杨士琦、李叔同一眼,肯定是他俩去请援兵了。

“容龄,你怎么来了?你父亲的病好点了吗?你应该去多陪陪他。”庄虎臣连忙打马虎眼。

“大元帅刚才说,要法办寿元,我觉得非常有道理!”容龄淡淡的道。

这句话大出所以人意料之外,这援兵怎么变成了敌军了?人家是两口子啊,能不一条心吗?指望这个洋婆子有唐朝长孙皇后那样的贤德,不啻是痴人说梦!

杨士琦心里暗自叹息,要是楚颦儿在,没准还能劝劝庄虎臣,她是读过圣贤书的,父亲又是个铁骨铮铮的御史言官,有直谏的家学渊源,再加上正室的身份,又可以母凭子贵,由她劝说庄虎臣,怕是还管点用,指望容龄?看来是指望错了!

“好了,容龄,你去陪陪你父亲吧,等

好了,我再陪你逛逛旅顺城,看看大海。”庄虎臣\5把容龄打出去,女人参与政务,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我想请问大元帅,您处置寿元依据哪条法律?”容龄平静的问道。

“贪污那么大的数额,难道不应该处置吗?”

“当然应该,按照全世界各国的法律,或者咱们中国历朝历代的王法,寿元都难逃一死,贪污数百万两银子,如果不治罪确实天下人不服。”

“那就是了,还有什么话说吗?”庄虎臣有些疑惑。

“问题是,请问庄大帅,您按照哪条王法处置寿元?据我所知,您除了军法和《战时治安法》之外,还没颁布过其他的法令呢!可寿元不是军人啊,用军法恐怕不妥!他也没有违反《战时治安法》,那么用外国的法律?寿元不是外国人,依然不妥朝的人,这肯定不妥!请问大元帅,您制裁寿元,难道不是用权力压了法律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您还没制定法律呢!”容龄说完,平静的注视着庄虎臣。

杨士琦和李叔同相视一眼,心里暗道,高明啊!

他俩都是聪明人,可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总想着贪污受贿那么大的金额,肯定是犯法的,庄虎臣则在维护法律的尊严,所以庄虎臣占着一个理字,他们俩明知道这个时候处置寿元不妥当,可也无法讲出什么,只好请容龄出马,指望打感情牌,没想到容龄恰恰打的是维护法律尊严这张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高明啊!

“大元帅,您是有很大的权力,将来你做了皇帝,你的权力就更大了!可是一个成功的帝王,都要懂得维护法律的尊严,只有懂得约束自己的皇帝,才是个伟大的帝王!德国威廉一世皇帝英明神武,统一了分裂达七百年之久的德国,推广免费教育,打败了强大的奥匈帝国和法国,使德国成为欧洲大6第一强国。可是他对法院的判决却依然尊敬,即使法院判他败诉,他也心服口服,威廉二世皇帝就昏庸多了,可他也对德国的司法独立给予极大的尊重,所以德国有昏君,却依然能强大!美利坚国先有宪法后有国家,此为世界第一无二的例子,一个天边的蛮荒国家,现在财力世界第一。反观俄国,本是欧洲顶尖强国,可尼古拉二世肆意胡为,视法律如无物,君主尚且如此,臣子就可想而知了!以俄国之强大,俄罗斯士兵之悍勇,且名将辈出,依然在东北被咱们甘军区区五万人,打的落花流水,海军更是不堪一击,和日本人打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击沉一艘日本军舰,请问大元帅,对这些事情,您就没有深思过吗?”

容龄的话恰巧打在庄虎臣的七寸上,总不能按照外国的法律处置中国人吧?拿前朝的法律杀本朝的人,那就更是笑话了!

起兵反清事仓促,马福祥、李贵、陈铁丹杀进北京城的时候,连庄虎臣都给瞒着了。现在那么多的大事没有处理,哪里有时间立法啊?可没有立法,又如何追究寿元的犯法呢?军法倒是有,可他也不是军人啊!

容龄说的威廉一世的例子,庄虎臣清清楚楚。威廉一世要建皇宫,门前有个磨坊挡了视线,皇帝派人去和磨坊主谈判,打算给他点钱让他搬家,可磨坊主是个杠头,一而再的谈判也不行,给再多的钱也不搬,皇帝的面子也不给。

威廉一世是何许人也?跺跺脚全欧洲都要颤抖!他也恼了,派御林军直接把磨坊给拆了,磨坊主也是个妙人,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拦,他也清楚,这个时候敢拦着,御林军的丘八还不拿枪托砸死他?

磨坊主等房子拆完,一纸诉状把皇帝告到了法院,法院判定威廉一世败诉,要求将磨坊重新恢复。皇帝无奈,只好派人将满地的瓦砾重新给恢复成原样。

威廉一世可不是英国国王那种摆设啊!他是实君宪政,是德国的名义与实际合一的最高统治者,可他依然没有试图挑战法律的尊严。

等到威廉一世和磨坊主都死了以后,磨坊主的儿子想搬家,就给威廉二世写了封信,希望把磨坊卖给新皇帝。

威廉二世虽然昏庸,可这点上不糊涂,他回信道:“我亲爱的邻居,听说您有了困难,我以个人的名义,送给您三千马克,至于您的磨坊,就作为我国司法独立的证据,让它永远的竖立在皇宫外面,成为我国人民的骄傲。”

这个故事,在后世是家喻户晓,可是杨士琦、李叔同他们还真的没听过,当容龄将这个故事讲给他们听的时候,他们都不禁暗自赞叹,这德国在短短几十年就变得无比强大还真的不是偶然的。这磨坊主一家要是活在大清,恐怕早就被诛了九族了!那个法院的所有法官也肯定是杀头的杀头,充军的充军,敢判皇上败诉?找死啊!再说了,中国几千年了,有哪个衙门敢接告皇上的状子?

容龄把庄虎臣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要是治寿元的罪,那就是不教而诛,法无明文不为罪,可要是不治罪,这样贪赃枉法的典型都不处置,更是无法服众。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贪官都不能处置吗?难道非要等到法律正式出台,才能抓人、判刑?现在犯的罪就无法追究了吗?”庄虎臣很是不甘心。

容龄淡然一笑道:“我的大元帅,您可是受过西洋教育的啊!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底线,任何一个国家,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情都是犯法的,而立法则是要根据国家的实际情况来订立法律,在立法的时候,完全可以向前追索,比如二十年前犯的法依然是要被治罪的!寿元这个事情,将来会作为经典案例,彰显我国司法之独立精神和法律的尊严,更会让天下人知道我朝的皇帝是个真正尊重法律的圣明皇帝!”

杨士琦拍着大腿叫好:“好,大格格果然见解不凡,正应该如此,寿元这个混蛋,先把他软禁起来,等法律条文颁布以后,就按照王法依律治罪,这才能让天下归心!既可示意天下,我朝王法之威严,又能惩治贪官污吏!有经有权,大格格女中诸葛!大帅得此贤妻,我朝兴旺之期不远矣!”

庄虎臣看着容龄,心绪很复杂,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自己怀里起腻的小女子,而是一副堂堂正正的国母形象。让人不得不敬三分,怕七分。

可自己怎么就觉得,突然和她就疏远了呢?女人太聪明了,就会变得不可爱!还是以前那样傻乎乎的更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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