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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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平静的表情刹时崩裂,抿住嘴对自己冷笑。还在期待,她竟然还会对他有所期待!“心眉,帮我和他说,我们在医院。只说哪里,别说为什么。”她无相信此时淡然说话的是自己,令人心悸的平静,只有死死捏住小雅病历的手指才透露出真实的情绪。

何心眉犹豫不决,对上她乞求的眼神点点头,按了接听键。

秦昊出现时,陈婉远远看着他四处张望寻找,顷刻间血液回流倒灌,心痛得无以复加。脑中闪过的是生命里和他一起时所有的快乐瞬息,伴着痛伴着心酸,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以为前面将见到一线曙光,可是,除了失望只有绝望。

从今天开始,这一切,要连皮带滴着血,全部割舍掉。

他大步流星过来时,她颤巍巍站直了迎向他。

“病了?”他顾不得问其他,仅只两个字下的关切已经让她眼中泫然。

陈婉摇头,“刚做完手术。”

他像是恍惚意识到什么,脸上血色顿失。定神看了看周围的女人,犹觉得不敢置信。“陈婉,你胡说什么?”

陈婉此时苍白的脸已不需作假,扬扬手上的一叠东西,惨然一笑说:“九个星期。你问问何心眉,估计已经有小脑袋了。”

何心眉俨如石化般,凝固在陈婉身后。

秦昊眼神在两人间穿梭,最后停滞在陈婉身上。眼中由惊疑到激怒到愤懑,然后所有的渐渐淡去,如同火焰熄灭仅剩灰烬。“一定要这样?”他无遏制颤抖,连话音也是断续的。

陈婉感觉不到分毫报复的快乐,强笑说:“不好吗?我恨你入骨,这下你恨我入骨。我们两个扯平了,也能顺理成章分手了。”

他闻言晃了晃,只有叫她名字的力气:“陈婉——”

“别说了,陈婉,别胡说了,好多人在看呢。我们回家再说。”何心眉在后面发狂一般拉扯她的衣袖,陈婉一把甩开,定定看住他:“这回能彻底分手了?”

他一直不出声,所有围观的人,远处伫足的人,视若无睹。眼中只有这个眼神怨毒的人影,象回到几年前某个同处医院的夜晚,她也是这般看着他,同样的恨不能食其寝其皮的眼神。“你也直恨着我?”与其说是疑问,祷如说是对自己的回答。

“你才知道?我以为那些已经淡化了遗忘了。你对我好,好到我守不住自己的心。可你多厉害啊,我端出一颗心的时候你顺手接过去扔地上踩几脚?你凭什么?凭你家的那几张臭脸?凭你家权势熏天?凭——”再说这些完全无意义,“你走,走的远远的,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陈婉,”他一脸哀绝,怅然注视她良久。“我们还有三年的约定。”

“三年。活两三个月而已,你还能做什么?继续伤害我,继续让你妈一遍遍来和我说我家境卑贱人品低下,只会利用她的宝贝疙瘩,攀高枝作凤凰?别忘记你自己发的誓,众叛亲离,潦倒沦落一生。”

那一晚相似的寒意,象地狱里的寒意,密密的生长的藤蔓般蔓延全身。“我从开头就错了。三年前我就错了是不是?让我拿一辈子来赎罪,我落魄潦倒我心甘情愿。猫儿,”他费足所有力气才能开声说话,语声粗嘎得不似自己,“我情愿众叛亲离,潦倒一生,只要有你在旁边。”

她几乎要心软,泪水无声从他眼中淌下来时几乎要心软,面对骄纵的狂傲的恣情狷介的如今低下头,期期艾艾地哀求的他几乎要心软。

“那孩子呢?你不恨我?”她*威一般扬扬手中的化验单缴费单,竭力做出残忍的笑。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涌泉般滑下,“我们还有机会。”

陈婉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胃里翻江倒海的,恨不能立时将被痛绞的五脏六腑全部呕出来。她僵硬地站着,僵硬地说:“没有机会了。从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时候你已经没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回去也记得和你妈说,我没资格做她孙子的母亲,如她的愿了。”

围观的私语,逐渐放大,在脑中嗡嗡轰鸣,然后模糊、消失,只剩她冷寂的声音。心底有个声音不停重复说搞砸了,他不停点头向那个声音承认,他搞砸了一切。

有一种东西是你必须仰望的,象悬在苍穹天阙,只能远观。可他凭着狂热的爱强摘下来,因为知道是自己妄取的,益发用尽呵护,小心谨慎,结果仍有疏漏。

从开始就错了,从开始就搞砸了。他万念俱灰,一步步后退,步履漂浮,眼中只有渐小的人影,最后消失不见。

宁小雅出来时,神色委顿,面白如纸,性未过,意识还有些模糊。见两人眼神呆滞,她强颜欢笑说:“别都哭丧个脸,这不没事了吗?”

何心眉抹抹脸,带着鼻音说:“没事,大家都没事。”说着看一眼发怔的陈婉,悄声问说:“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陈婉哦了一声抬头,眼神迷惘,接着明白了何心眉说了什么,扯扯嘴角轻声说:“心眉,你知道吗?受一次伤,心口痛一回,痛完了心就会硬一点。这样一点一点一点,心会越来越硬,最后就变成铁石心肠。所以有人说,不愿意对人残忍,就唯有对自己残忍;不愿对自己残忍,就要舍得对人残忍。可我觉得,对人残忍和对自己残忍是一样的。”

三人同时陷进沉默,宁小雅品味着她的话首先放声大哭,何心眉本就眼浅,站一边开始流泪,陈婉回身拥住宁小雅,强忍了多日的眼泪再也只住,抱头痛哭嚎啕。

一次比一次坚硬的心,再也无柔软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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