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专案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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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海江是魔都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今年四十来岁,他的面相黑沉,总是紧紧抿着嘴,一副现代包青天的模样令不知情的人望而生畏。()

他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因为再过不到一个星期,就是市警务系统干部选拔评议会,而他好不容易在这些年里攀上的关系也将发挥作用。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他将被提名为市*安局的副局长候选人。

之后的事情只要打点的好,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市局副局长也是铁板钉钉的事。

刘大队长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因为他千辛万苦地从支队长干到现在,每一个能捞钱的途径都不放过,才攒足了能够打通某高层领导路子的“活动经费”。

不但给属下的警员强行布置向各类黑发廊、黑sang拿收取保护费的指标,他自己也不遗余力,每一笔能收不能收的贿赂都统统纳入囊中。许多能够有回旋余地的刑事案件,都有他的身影在背后忙碌。

尤其是那些嚣张的,有官商背景的子弟在外闯祸,即使把无辜市民撞死或打死,即使完全是这些二代们的错,他也得想办法把案子弄成一般的意外,然后大笔的黑钱收进来,一部分去笼络自己熟悉的法官,剩下的统统进自己口袋。

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后,这些官商子弟们很快就能逍遥法外,他刘大队长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这样的事情来钱还是很快的,而且有的时候某些二代背后的势力确实深厚,刘海江这么卖力,把难办的事情给搞定之后,有时就能和对方背后的大人物攀上点交情。

至于大型非法经营场所的幕后老板来给刘海江“孝敬”,让他在各项行动中放其一马的,那就更多,数也数不清。

靠着这么些年的辛苦,刘海江才能有这个机会,有一个副局级的位置在等着他,他可以有更舒服的工作环境,关键是以后捞钱也不至于这么冒险。

因为刑侦大队长看起来威风八面,但是干的事情毕竟存在着风险,刘海江必须掌握一个度,才能既让上级那些等着政绩邀功的领导满意,又不让一些地下大佬遭到真正的损失,这都是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判断。

眼看评议会召开在即,本来挺高兴的刘大队长却在这节骨眼上碰到了麻烦的问题。

他下辖的某个区发生了极其恶劣的凶杀案,死者是三名高中学生。

如果只是三个普通的街头小混混,如果是在帮派打架中死的,那真的不算什么大事,这样的案子每年都有不少,多数都能化于无形。实在瞒不住的,报纸上轻描淡写一小篇无业人员斗殴出人命也就过去了。顶多就是在自己仕途上的竞争对手那里多点口舌。

但现在换成是三个在校学生,情况就完全不同。

试想当年马铁锤的大锤挥舞之下,四个大学生脑浆迸裂,事件的影响是全国性的,而且经久不衰。在这种情况下,上头那些唯恐事态扩大影响自己前途的领导们,会将压力全部丢下来,像鞭打拉磨的驴子一般催命似的逼下面迅速破案。至于马铁锤这样的人是否有可怜之处,当前国内教育是否存在重大问题等等,都不必去考虑。

现如今,这样令人抓狂的境况,已经落到了他刘海江的头上。

原本刘海江还想试着把事态淡化,一接到报案他便派人封锁了第一现场,然后对目击者进行了威逼利诱等“教育”,让对方三缄其口。

还好这报案者只是一个收垃圾的老者,据说是到某弄堂收旧货,才无意中发现了三具尸体,这老头文化不高倒还记得那简单的报案号码,由于出警及时,现场保护得很好,没有更多的围观群众看到。

接下来,刘大队长按照惯例开始向死者家属问询,同时对这批人也进行了关于社会稳定的“教育”,让他们绝不要多嘴多舌。

可是刘大队长低估了这次案件的严重程度,当他看到现场照片和验尸报告的时候,他的脑中就一阵眩晕。

他当然不是同情三个学生死者,更不会是被场面的血腥给吓住,因为多年的工作生涯里,被切成数十块乃至被绞肉机变成肉酱的尸体都见识了好几次,他还不至于因为一点血腥而惊惧。

让刘海江头疼的是,这三具尸体的死状实在是太过奇特,而且各不相同,经验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具有变态癖好的连环杀手所为,而这三个牺牲者只是个开始。

于是,刘大队长抱着一丝希望,开始寻求自己攀上的那道市级干部关系,试图将事态先压下来,包括媒体的报道,也需要淡化。

在事情闹得社会上人尽皆知之前,他需要时间来理清思路,然后争取再度大事化小。

刘大队长不能允许这件突发事件危害到他即将踏上的升迁之路,为了这次职业生涯的跳板,他已经付出了太多。

然而事与愿违,三名学生死亡这样的大事,终究不能瞒住刘海江在此次升迁上的竞争对手,对方也有自己的路子,迅速想出了办法,然后动用手段把这件案子一层层地捅了上去,很快就传到了最高市领导一层。

到了这个地步,刘海江的那道关系也遮掩不住,市级领导最讨厌这种能直接影响到他们政绩的大案,现下既然瞒不住,于是立刻责成市*安系统全力破案。

于是在领导的威压下,魔都的*安系统全面动员起来,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然后经过各方讨论,本次案件的总指挥一责很光荣地落到了刘海江的肩上。

刘大队长的心里恨得直咬牙,他当然清楚这其中少不了自己那些竞争对手以及看自己不顺眼之人的“功劳”。

但这已经是阳谋,刘海江无法推脱,只能向上级那些头头们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现在还来得及,如果能在短时间内破案抓住凶手,那刘海江还可以通过上面那道关系,为自己说好话,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因为国情就是这样,不需要去研究怎么发生的,以及怎样杜绝发生,只要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就行。过后的事那就让这个职位的后继者去操心吧。

一边咒骂着那个变态的凶手,一边顺带暗骂那三个不懂事的学生没事给自己找事,刘大队长投入到热火朝天的侦破工作中去。

首先是研究凶手的作案手法,就这第一条步骤就让整个专案组陷入到了头疼和迷茫之中。

三个学生的死状各不相同,还可以解释为凶手的变态癖好,喜爱破坏尸体为乐,事实上这样的变态杀人者过去也没有少过。

问题是凶手究竟用的什么凶器?

第一个被害者,腹部遭到不知名的力量破坏,整个身体几乎断裂成两截,他的内脏喷溅得到处都是,脊椎骨也被踩断。

第二个被害者,与第一具尸体的情况正好相反,他是被竖着劈成了两半。巨大的创口是从裆部开始,一直划到胸口,好像一个被小孩子抓住两腿撕开的布娃娃。

第三个被害者,他的脑袋变成了扁平的一张皮,里面的脑组织与头骨都从原本是后颅的位置喷出,涂满了墙壁。

此次凶杀案因为各级领导高度重视,专案组里汇聚了全市刑侦方面的精英,但是每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和现场分析专家都对这些诡异的尸体一筹莫展。

为了给手下人施加压力,刘海江亲自坐镇每一场分析讨论会,他阴沉着脸坐在会议桌首席,手里拿着一叠尸体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同时听着在场专家的分析和讨论。

“这不像是人力所能完成的伤害。”

一个常年活跃在案发现场的资深法医皱眉说道:“三具尸体破坏的程度太厉害,在我看来,必须借助重型工具,比如冲击钻甚至是打桩机之类的设备才能完成。而且,又要操作设备,又要固定好受害人,一个凶手很难办到,至少需要三到五人。”

另一个分析专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此人曾经在交警部门待过一段时间,说出的想法也是依据于此。

这个头顶微秃的中年人开口道:“虽然老陈的说法挺合情合理,但是尸体检验的结果却表示,这些奇怪的创伤乃是一次完成,因为伤口都齐整顺滑,没有反复破坏的痕迹,要我来说的话,这三个人更像是遭遇了一场车祸。”

这个结论一出口,不少在座者就纷纷摇头,觉得这中年人大概至今还忘不了在交警那里任职的经历,碰到什么奇怪的尸体状况都往车祸上引。

见众人都面露不屑之色,这个秃顶中年人急了,提高音量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相信,所以我带了一些证据过来。”

一边说着,秃顶中年从包里取出一叠放大了的照片,然后分给在座的同行。

刘海江大队长当然第一时间也入手了一份,他拿起原来的尸检照片,然后与新的照片一张张对比,面色渐渐产生了变化。

不止刘海江,在座的其余各领域专家在对比了两份照片之后,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秃顶中年面露自信的笑容,高声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不由得刘海江不震惊,因为这个秃顶中年从交通事故中翻找出来的死者照片,与手头这个案件受害者的状况真的非常相似。

那个秃顶中年一边指着照片,一边阐述着自己的分析:

“大家请看,这是一个醉卧马路的行人,被高速疾驶而过的中型轿车直接从腹部碾压的情况,这个醉酒行人的腹部内脏全部爆出,喷洒在出事路面附近,整个人几乎被压成两段,与本案第一个被害者许为华何其相似!”

他又指向另一张照片,说道:“而这是另一起交通肇事的现场照片,这个过马路不小心绊倒的行人,被一辆刹车不及的卡车从头部直接碾过,他的头部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薄薄一层,其余脑组织也围绕其头部附近溅射了一圈,和本案第三个被害者李耀亭也非常接近!”

连续看到两组照片的前后对比,会议室内已经是议论纷纷,不时夹杂着惊叹,因为前后两者的情况真的太过相似。

沉着脸将几张照片比对检视了半天,刘海江大队长抬起头,问那秃顶中年:“那么第二个被害者的情况如何解释?也是被车辆从裆部开始碾压吗?”

听到总指挥发问,那个本来还有些兴奋的秃顶中年顿时收起了之前的得色,他皱着眉摇了摇头,“这第二个受害者的情况就有点特殊,他的尸体是从裆部开始,遭到一股巨大力量的推挤,一直将自裆部而起的身体组织顶到了胸口,形成了好大一团血肉堆积物。”

他一边说,一边挑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刘总指挥,“我昨晚在交通科查找了半天,也只有这一个案例比较接近,这个事故受害者也是被车辆从裆部正中开始碾压,由于车辆紧急刹车,压到这人胸口就停住了。不过,这个死者的状况和本案第二个死者俞玮奇并不完全一样。”

曾经在交通部门待过的老警察苦恼地抓起了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这第二个被害者自其裆部到胸口,毫无任何人体组织粘连,创口顺滑,简直像是被人抓住两腿,然后瞬间从一排利刃处拖过,而被汽车碾压的这个,则是身体当中被压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人体组织变得扁平,而不是直接被破开。”

“就是这一点难以解释啊……”秃顶中年警察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如果三个死者的状况都与交通事故受害者吻合,那也许可以推断,凶手是在别的地方用车辆将受害人碾成如此惨状,然后再移动尸体到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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