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城下(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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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暴长,脚下踉跄,一把锋利幽亮的匕首向刘封胸前冲刺过来。

“贼子敢尔!”刘封身后鲍出一时不觉,却让温文儒雅的郭图杀出了这一着,大怒挺身而出,拦在刘封面前,一把揪住郭图手腕,反下一拧,只听“喀嚓”一声,竟将郭图右臂生生拧断,匕首“咣啷”掉到地上,绿光幽幽,竟是淬着巨毒的!

刘封身经百战,亦给突然而来的这一着吓出了一身冷汗,瞥了淬毒匕首一眼,更是心虚不已,下意识的道:“宴明,你可有受伤?”

“回公子,我没事!”鲍出随口应道,一脚踏在郭图胸口,半点也不敢放松。

刘封一怔,这才发觉自己慌忙之中竟是叫错了人名。双眸一黯,自己若再这般的不小心,死了,下一回可能就是鲍出了!脑中不觉浮起鲍母倚门观望的神色,暗自苦笑一声,低头略察了下自己胸口,好悬没有给刀锋划到。帐外亲卫听得里面响动,哗啦啦的一涌而入,见此场景,俱是大吃一惊,手中刀戟指着郭图,又惊疑不定的看着刘封。

刘封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下去,随手扯下一条布条,将地上的淬毒匕首捡了起来,缓步走到郭图面前。

郭图右臂已然变形,压按在身下,鼻子歪了半边,鲜血迸流,染红了半边长须,双瞳却是一片死寂,冷冷的回看着刘封,仿佛早料着这结局一般,对自己的死生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亦或他本就是求死而来。

刘封轻叹一声,向提着袁谭一只断手冲进来、正目瞪口呆的刘宠吩咐道:“送郭先生回去,不要为难他!”后面这句却是看了刘宠一脸的凶相,忍不住再一次提醒他。鲍出略一迟疑,松了脚退到刘封身后,双目灼灼,却紧盯着郭图,半点也不敢放松。

郭图也不多语,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盘膝而坐,捋起袖子轻轻的擦了擦嘴上的血,被拧断的胳膊垂在胸前,僵直畸形,想是痛彻心扉的,郭图却浑不在意,轻蔑的扫了走过来的刘宠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许久才定了下来。

“你笑什么?直娘贼!”刘宠大怒,恨不得踢他两脚,却想着公子“不要为难他”的话,生生的又止住了。

郭图却不理会这个小啰喽,以手撑地,箕簸而坐,长长的喘着粗气,抬头看了刘封一眼,歇了口气,洒然笑道:“刘公子,你不杀我!郭图我却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的。”

刘封一震,苦笑道:“郭图先生,你这又何苦!”

帐内,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郭图看了那人一眼,点了点头,笑道:“元皓,别来无恙?”

田丰漠然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刘封这也才知道他二人原是旧识,只不知交情怎么样。

“郭图命该如此,今日虽死,便再无牵挂了,你能出来送我一程,足见盛情!”郭图朗声大笑,哆嗦着手从怀中取出一颗黝黑的药丸来,略略一停,又抬头看了刘封一眼,笑道:“刘公子久经战阵,有万夫不当之勇,郭图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本不指望此事能成的,只是大公子既已见弃,郭图便是死人一个,能借刘公子手成吾之名,郭图此生无憾矣!”

说罢,郭图仰头将那药丸一口咽下,挣扎着站了起来,脚下虚浮,踉跄着往帐外走去,朗声高诵了起来:“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哈哈哈……”

三声大笑,身子一阵颤抖,猛的缩成一团,扑的摔倒在帐门上,七窍流血,再无了气息。

“先生,我是不是错了,逼袁绍太紧了?”许久,刘封收起心中的感慨,微有些苦恼的道。自己一人的时候,他倒是不管那么多,一条路走到底就是。只是身边多了田丰这样的智谋之士,他便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最清楚的,狗急尚且跳墙呢,一旦逼急了袁绍,鬼神都难挡!

田丰凝望着郭图越渐僵的尸体,清冷的双眸竟也涌起了一丝伤感,却只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对与错了,袁绍本就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

接到郭图前来劝降王柔的消息后,刘备本是要亲率大军回援的,田丰却力主可以将并州的局面交由刘封来处理,让刘备亲率大军前往冀州围魏救赵,并由新加入的贾诩荀攸随刘备同行。他自己则轻骑赶往上党,助上党太守张燕稳定局势,数次击退了袁绍外甥高干的对上党的进攻,更几乎将高干生擒,打残了高干所部。

果然这边刘封迅速的杀回了西河,擒拿郭图与袁谭,路上顺道将袁绍大将颜良杀了,大震袁军。田丰也只便在稳定了上党局势后,赶来与刘封会合,共同解决袁绍对晋阳的围困。

刘封心中一动,迟疑的道:“先生,袁绍会退兵?”

田丰皱眉不语,沉声吩咐道:“取一副上好棺木,将公则收敛了,再送还与袁绍!”

刘宠应诺,急忙退了下去,却才醒得自己手中还拿着袁谭的断手,转身交与了一个侍卫,慌也似的跑开了。在田丰面前,他总有些沉不住气,有多远就赶紧跑多远。

“袁绍退不退兵,也很难说。”看着刘封有些疑惑的样子,田丰轻叹一声,道:“若是袁绍哀悯郭图之死,以为郭图是死谏以保袁谭,他便会退兵,若是袁绍以为郭图是被你逼死了,他会舍尽全力来攻伐你,至于袁谭是生是死,他再不会放在心上!”

“呃?”刘封心有惴惴,袁绍号称拥兵二十万,晋阳城下自然摆不下那么多人,不过这几天探察下来,七八万也是有的,自己手下只有这五千人,还有简易营寨,无论如何也抵不住他。袁绍发起疯来,可是什么也不管的。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不良情绪扫去,刘封长长吐了口气,笑道:“看来,这两天再不得安眠了。”

“真正不得安眠的时候,还在后面!”田丰冷冷的一句话,却让刘封好不容易打起了豪情一下子又全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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