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流言揣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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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的满眼透着狠厉,一个字一个字的从舌头底下踢出来,似着跟刘封有着国仇家恨一般,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大黑胡子还有些不服气,却也识相的,将心底的话压了下来。张迁有些不明白,想了想,道:“大哥,我们几个都是小兵,关也就关了,杀也就杀了,放回去也不抵个数,刘……刘封干嘛要跟我们几个小兵卖好?”

“他要真卖好,又怎么会把我们交给那些土包子看管?任着那些土包子欺负作践我们?他们并州人,不是一个个很好的,干嘛不自己看管我们?”重伤的重重的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张迁一怔,一时也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可还是想不通自己这几个小人物有什么利用价值的,疑惑的看着这个重伤号。

“我前面说了,郿圬藏了太师从洛阳抢来的无数金银财宝,你们当刘封他想要什么,他就是要我们这些金银财宝!”重伤号也知道,自己若不把事情解释清楚,这边的人是不会相信的,果然“金银财宝”这四个字,叫众人俱是眼珠子一亮,齐齐的盯着他,满是热切而疑惑的光芒。

“看着吧,过不了几天,刘封还会放我们回去的,他对我们卖好,就是要把我们围死在郿圬,让我们没人敢逃,没人想过要逃,逃了十有会死,不逃却有好吃好喝供着,我们也不会记恨他,更不说怕他,就是没有心思跟他们打!只要等太师那边完蛋了,他就可以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招降我们,到了那时候,你还脸捉刀对刘公子?哼哼,郿圬的金银财宝,就要全落到他刘封的手上!”

“太师怎么会完蛋?”大黑胡子忍不住又问道,其他人的心思,都放到了郿圬城里的金银财宝上面的,若是投降了刘封,无疑自己最多不过是留着一条命,或者让刘封收编了,还当他的兵,踢回凉州老家去,别说发财了,怕还是要受外面这些土包子的气。

“太师若不会完蛋,这两年干嘛老窝着长安出不去?”重伤号冷哼一声,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这个大黑胡子。

“那,我们该怎么做?”张迁也觉得他说的有理,一时却没了主意,试着问道。其实他更担心的是,自己没伤没痛的,若是给送回去了,怎么跟将军交待?

“怎么做?哼哼!”重伤号一顿,冷笑连连:“刘封断了我们财路,我们就答应他了?”

“呃?”几个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重伤号神秘的一笑,招了招手,几个人都低下头来凑到了一起。

“有人来了!”透着门缝把风的那个小个子低呼一声。重伤号一怔,挥了挥手,几人各自退回各自的角落,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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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郿圬城头,依稀还挂着几枝没拔下来的箭矢,城剁口上满是箭孔,伴着发黑的血迹,仍在提醒人们当日的那场雷霆箭雨惨烈。

幸好,自那日围城抛射了五十万只箭后,刘封就对郿圬只围不打,那可怕的箭雨再也没有过。更令人奇怪的是,刘封却将那些被擒获的董军士兵一个个治了伤管吃管喝热情招待两顿后,又给送了回来,至于死掉了的人,也将尸首抬还回来。牛辅派了多少人出去,次日就有多少人被交还回来,或是等量的尸首,明明白白的告诉牛辅一个事实,他的人一个也没有脱得出去。甚至有一天,送出去多少人后,又同样有多少人第二日完整的给还了回来,居然,一个也没死!

有人伤重垂危,有时伤筋折骨,却还有人,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条血痕来,倒像,他是出城游玩去的样子!贪生畏死的人,向来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中,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气将不过的牛辅,当场挥刀砍翻了几个,大怒咆啸,若再不能冲出去,就不必回来了!

自然,还是有人要回来了。

其实牛辅也纳闷,城下的兵并不是很多,若不是有数百刘封精锐的并州军押阵,他自信自己能将这些土包子兵全数冲翻,然而他也深知自己的兵没那么废物,却一个个被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叫他百思不得其解,更是一个无法容忍的羞辱!

烈日炎炎,又有一拔人给送了回来。

“多少个?”牛辅瞪着满是血丝的铜铃大眼,紧紧的盯着并州军离去的背影。

“十一个受伤的,七个死的,统共十八人。”副将祖原有些气馁的道,这正是昨日送出的人数。

牛辅脸上一阵抽搐,嘿嘿两声狞笑,探询的目光扫向了城下的自家士卒,人还是认得的,就是没穿甲,一个个赤着膊,马也被没收了。

“将军,让他们上来?”祖原心知要坏了,小心的试探道。

“上来?他们还有脸上来呢!”牛辅哈哈大笑,满是虬髯的脸上一面铁青,似笑非笑的盯着祖原,“他娘的,老子养了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要来有何用?嗯?用来何用!”

祖原只觉芒刺在背,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任着牛辅唾沫星子喷了一脖子都是,豆大的汗珠顺着将头发粘成了一团,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艳阳下,展扬的“刘”字大旗,尤其的醒目,更深深的刺痛了牛辅,声声的知了吵翻了一片,却仿佛刘封肆意的笑容,一声声的在嘲笑自己,牛辅扶刀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暴睁的眼珠子仿佛就要跳将出来,猛的冲着身边的侍卫咆啸:“射,给老子射,射死这帮废物!”

“啊!”

左右亲兵俱是打了个哆嗦,迟疑看着牛辅,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弓箭,却又不敢肯定,偷偷看了副将祖原一眼。

祖原打了个哆嗦,别过脸去,只作什么也不知道。在这当口,他也不敢拂逆牛辅。

“他娘的,当老子放屁呢!”见左右没有动静,牛辅怒不可扼,“唰”了一把拔出战刀,手起刀落,滚滚头颅冲天飞起,鲜血“哗”的如泉喷涌,洒了牛辅一身,身子却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轰然倒下。牛辅脸上沾着血污,血红的双眼,血淋淋的战刀再又缓缓的举起来,脸上绽着诡异的笑:“射!”

城下等待被槌上城的士卒们目瞪口呆,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只觉两耳嗡嗡然,仿佛听到将军要下令放箭,射,射死谁?

“嗖!”胡赤儿毫不迟疑,一支狼牙箭离弦而出,“噗”了一将一名正目瞪口呆身家士卒钉在地上,扑腾扑腾着双手,不住的挣扎着,血泉喷似的,顺着箭杆往外冒,这一箭,正扎在心口!

“快跑!”城下的人心底一阵发凉,再傻他们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撒腿就往外跑。

然而,却是晚了!

毒辣辣的太阳,一丝风也没有,照在铁甲上滚烫滚烫的,浑浊的一滴汗掉下去,还“哧”了一声冒着青烟……

牛辅血红了双眼,冷冷的定视着城下的尸体,身上的水似乎都给蒸干了,只剩脖子上油腻腻的一层,脸上还积了一层白白,盐垢。百无聊赖中,他又算了一遍,从脚下往外延伸,清清楚楚的,还是整十八具尸体,十九颗头颅没错。脚下还有一具尸体,无头的,都僵成一块了,连血都成了墨色,黑黝黝的发亮,嗡嗡的苍蝇奔血而来,伴着知了不停的咶噪,在耳边响个不停。牛辅却浑然不觉,脸上的怒容却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影子,已然发黑血迹也没有擦去,沾着胡须脸上,一点一点的,几只胆大妄为的苍蝇围着他的身子打转,竟也平安无事!

远远的地方,“刘”字大旗更是放肆的飘舞着,风很大的样子,牛辅身上却没有丝毫凉爽的感觉,甚至可以聆听得到眉梢血管“扑扑”的跳动声。

刘封要干什么?

围着城,却又不来打,抓了人,还好吃好喝的放了回来?

太师那边,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的消息?

牛辅头都要炸开了,重重的怒火,也抵不过烈日的炸烤,已然消熄了无影无踪了,瞳孔有些发散,仿佛嗡嗡嗡的成百上千只苍蝇绕着耳朵转,炸得他晕头转向的,仔细的定了定神一看,其实却什么也没有。

“将军,我们这里只要几日不跟长安通消息,太师必然就要派人过来察看的,到时,不怕太师不知道我们被围的事。”副将祖原陪着他在艳阳下烤了半天,半步也不曾移开,一直小心的察看着牛辅的脸色,稍一犹豫,小心的劝道。

“老小,你说刘封这是什么意思?”牛辅紧皱的眉头不曾稍展,浑身的力气像是给抽走了一般,满是苦涩的道。祖原姓祖,跟了牛辅许久,私底下牛辅自然不愿管他叫“老祖”,就叫他“老小”了。

听着牛辅熟悉的语气,祖原也才收起了那份小心,摇了摇头,道:“将军,刘封素来诡计多端,他的心思,又岂是末将能猜得透的,不过文优先生足智多谋,这些事,他大概会有安排的。”

“文优?”牛辅满是苦笑,满腹的话语,却再也说不出来。他虽然长期没有回长安,长安的情况却没有瞒过他,尤其在董卓自洛阳退往长安后,李儒更是一度受了冷落,自己则被打发到郿圬来守这些家财老底,连襟两个,还是受信任的,可是说话,已经不管用了。

抬脚迈过无头尸体,牛辅略略一顿,轻声道:“派几个人下去,将下面的弟兄都槌上来,好好收敛了。”

再往长安递消息,已经没有必要了。

祖原有些犹豫,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牛辅,这几日来军中隐隐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有关于刘封的,有关于长安的,有关于郿圬太师掠夺来了那些金银财宝的……

祖原想都不用想,这些乱嚼舌头的,肯定是那些被送回来的人引起了各种猜测,军心已经极度的不稳了,尤其今日牛辅又亲手斩杀了一个亲兵,下令将送回来的人射杀……

这一失神间,牛辅却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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