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离山（2 / 2）

辛词看向半山腰的住处，刘姜楠正忙着在院中堆雪人，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p>

但师兄弟两人自然看得出来，小姑娘只是强撑着，不愿因为自己影响了师父的决定，更不愿在离别的时候露出悲伤的情绪。</p>

似乎笑着分别，才会尽快重逢。</p>

何问看着小姑娘的身影，喃喃说道：“楠楠很懂事。”</p>

辛词说道：“她还不到八岁。”</p>

她不该这么懂事的。</p>

何问说道：“麻烦师兄多照顾了。”</p>

辛词叹息一声，认真说道：“照顾可以，但你要明白，你我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如果你死了，我很难保证她不会成为下一个你。”</p>

何问说道：“我明白的。”</p>

当初娘亲病逝，父亲随商队往荒域后一去不回，整个家庭在一夜破败，打那时起，刘姜楠便孤独惯了。</p>

柳玉是给她希望的先生。</p>

何问是带她走出黑暗的师父。</p>

这两人对她来说，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以后不论是谁，对她再好，都很难取代两人在她心中的地位。</p>

“孤独太久的人，也许就怕突然间有了支撑。”辛词自言自语了一句，看着何问的眼睛，缓缓说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不能死。”</p>

何问笑了笑，不说话。</p>

辛词嫌弃地撇了撇嘴，一耸肩膀，那点伤感的味道荡然无存，摆手笑道：“走吧，快走吧，再不走你那小徒弟越会舍不得了。”</p>

何问嗯了声，向身后招了招手，一缕紫光落在辛词面前，说道：“这个就留给师兄吧。”</p>

似乎知道何问要放弃自己，紫气东来止不住地颤动着，表达自己的不舍。</p>

辛词道：“我又不用剑，要它干嘛？”</p>

何问说道：“师兄何必明知故问。”</p>

辛词挑了挑眉，还是不愿意接受，淡然说道：“你就把它带走，谁又能阻止什么？”</p>

何问说道：“就不给青山招非议了。”</p>

辛词一甩袖子道：“那你随意，反正我不要，爱给谁给谁去。”</p>

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何问看着下方的弟子，微笑说道：“师兄不要也行，那就先放你保管着，等时候到了，替我传给楠楠吧。”</p>

说完，不等辛词拒绝，何问转身离开。</p>

紫气东来悬停在原地，有些迷惘。</p>

剑身的光芒暗淡数分。</p>

它与何问之间的最后联系被一道血红色的剑气从中斩断，和以往的传承不同，这是单方面的、最决绝的舍弃。</p>

何问向山下走去。</p>

摆了摆手。</p>

算是告别。</p>

————</p>

从下山到离山，何问没有遇到一个人。</p>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p>

所有人又都在躲着他。</p>

方正桓的身影再次落在逍遥峰，看着留在原地的紫气东来沉默不语。</p>

想起了以前。</p>

何问第一次下山时，便把它留在了青山。</p>

不同的是，以后他再遇到麻烦，都不会喊出那声“剑来”了。</p>

“就这样吧。”</p>

辛词没由来说了一句，拿起紫气东来，把它别在了自己身后。</p>

————</p>

小院里，刘姜楠停止了堆雪人，低头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鞋面，双腿一晃一晃的，咬着嘴唇，轻轻说了一声师父再见。</p>

她有些伤心。</p>

娘亲走了，爹爹走了，先生走了，红叶姐姐走了，现在师父也走了。</p>

似乎她在乎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p>

怎么留都留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