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东南倾 第十九节 诀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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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一尺一寸长的竹简,捏在韦晃的手里,还有几支更短些的,捏在韦晃的手里象一朵盛开的花,散出一种不祥的气息。</p>

伏典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象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在他的心头,让他觉得太阳嘭嘭直跳,两腿软,两条手臂也开始麻,一直麻到手指尖。这支竹简他太熟悉了,一尺一寸长的竹简,是诏书专用竹简的长度,十三年前他见过这支竹简,在随之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里,这支竹简象是一柄利剑,一直悬在他的心里,时时让他从噩梦中惊醒。不过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支竹简,这么多年前,他以为已经被父亲悄悄的毁了,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只是午夜有时莫名其妙的惊醒之后,才会偶尔想起这支上面写了不过二三十字的尺一竹简。</p>

这是天子的诏书,藏在一只玉带里赏给父亲的,那几只短些的竹简,则是妹妹伏皇后向父兄请求援助的书信,字字血泪,触目惊心,曾经让伏典悲伤不已,热血沸腾,也曾让他汗流遍体,而现在,却是一道晴天霹雳。原来父亲一直藏着它,怪不得这只靠枕从不离身,死之前还郑重的让他好好保存。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原来是把天子的诏书藏在里面。</p>

伏典的额头上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觉得身子有些不听使唤,虽然想极力走向前面夺回韦晃手中的诏书,可是他挪不动步子,只能木然的看着阴笑的韦晃。韦晃瞟了一眼那几支竹简,脸上在笑着,手却不住的抖,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过头。他吐出一口长气。缓步走到伏典面前:伏大人,你将天子的诏书藏在这靠枕里,是不是还经常坐在上面如此对天子不敬,难道还不是罪证。你世受皇恩,就是这么报答天子的吗</p>

他地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似乎在极力压抑着那丝得意。</p>

伏典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眼前有些虚,头昏脑胀,韦晃那张脸在他面前似乎开始摇晃起来。他无力的抬起手,指着韦晃,嗓子里出咯咯的声音,却没有一句完整的话来,忽然一条腿象是失去了知觉,扑通一声向韦晃倒了过来,看起来象是要一只垂死的猛虎要扑向最后的猎物。</p>

韦晃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伏典一下子扑倒在他的面前。手脚了两下。却没能爬起来。伏雅一看大惊失色,顾不得那些横眉竖目的士卒手中闪亮的长矛,冲过来一把抱起伏典,慌乱地叫喊着,随即他另外几个兄弟子侄也冲了过来,围着伏典哭成一团。</p>

韦晃皱了皱眉,挥手斥退了要冲上来的士卒。犹豫了一下,将几支竹简放进怀中,立刻带着人匆匆离开了伏府。他一边往回赶,一边让一个亲信悄悄的赶到钟繇的府上,传了一句口讯给钟繇。钟繇听后。惊得半晌无语,回过神来以后立刻进宫请见天子。</p>

诏书天子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好象有些不太想得起来了。</p>

正是。钟繇满面是汗,抬起头见天子还没搞明白,连忙提醒了一句:好象是建安五年的事情。</p>

天子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明白了过来,他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国丈还留着那封诏书</p>

钟繇点了点头,天子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怔了半晌。忽然对站在一旁地金和魏讽叫道:快。快让人传韦爱卿。</p>

陛下,陛下钟繇连声轻叫道:陛下不必慌张。韦大人自有分寸,就是他让人通知为臣地,请陛下立刻下诏废后,诛灭伏家。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奏表,双手托到天子的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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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爱卿是忠臣天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钟繇,看了好久,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角流露出一丝劫后逃生的庆幸。他极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接过钟繇的奏表,快地看了一遍,脸色越苍白,手也在轻轻的颤抖着。</p>

陛下,时间不多了,请下诏,以免事态进一步扩大。钟繇压低了声音,急急的叫道。</p>

天子呆呆的立了半晌,忽然咬了咬牙,大步走到书案前坐下,提起魏讽已经蘸饱了墨的笔,捡起案上金刚刚找出来地一支竹简,看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一种荒谬的悲哀。他奋笔急书,不大一会儿,就在那支宫里已经不多见的竹简上重新写了一份诏书,交给金,金怀揣着这支竹简悄悄的赶到了韦晃的司直府。</p>

韦晃正静静的坐在府里,旁边只有那个向钟繇报信的亲信,那几支竹简就搁在他的面前,他脸色很平静,可是眼神里却不时的闪过一丝慌乱,扶在案上的双手,不自然地颤抖着。听到外面地脚步声,他下意识的伸出手,飞快地将那几支竹简一把抓起,塞到胸前。看到进来的是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p>

德,天子下诏了吗韦晃急急的问道。</p>

金顾不得擦额头的汗珠,从怀里掏出那支竹简交给韦晃,韦晃细细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将那支从伏家搜出来的诏书递给金,金看了以后,顺手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火苗舔着干燥的竹简,一下子窜起老高,很快就将竹简烧成灰烬,连同着上面的天子诏书。</p>

金盯着火苗,目不转睛,直到竹简烧尽,他才长出一口气,转过来对韦晃说道:孟明,这次真亏了你了,天子已经准了钟大人的奏表,下诏废后了。至于曹将军那里,你还要小心应付,不能露出破绽。</p>

韦晃点点头:我自有数,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让人看见。</p>

金点了点头,又向韦晃拱了拱手。匆匆的走了。韦晃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对亲信做了个手势:走,我们去见曹将长的竹简,轻轻的放在一旁,又拿起那几支短些的竹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放下竹简,向后坐了坐,对坐在对面的韦晃笑道:孟明。这件事做得不错,有了伏后这些书信,她这皇后是做不成了,我地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说我赏你点什么好呢。</p>

韦晃暗自吐出一口气,淡淡的笑道:韦晃得公子提携,理当为公子效劳。</p>

曹冲笑着摆摆手: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也是常理。这样吧。你这功劳太大,我可能还赏不了,待我报回丞相府议定之后再说,你稍安勿燥,耐心一点。</p>

韦晃大喜,连忙拱了拱手,匆匆的走了。等他出了门。曹冲脸上的笑容已经全无踪影,他拿起天子刚刚写就的那份诏书,哼了一声:这帮人真够蠢的,连造个假都不会,这竹简虽然是旧的。墨迹却是新的,当我看不出来吗还是欺负我年轻</p>

张松笑了:将军既然要顺手推舟,不想将事态扩大,又何必计较这些。反正皇后废了,也就是完成了任务,天子那点小聪明,就不要太当回事了,难不成将军想连天子一些废了</p>

曹冲长叹一声,他看到那支竹简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这几支皇后写地家书是真的,而天子诏书却是假的。上面的墨迹很新。显然是刚刚写的。没想到韦晃也在骗他,他刚才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但考虑到韦晃既然敢冒着这么大的险在自己面前玩这种把戏。估计那封诏书一捅出来,就不是废后那么简单了,他一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只得装作没看出来,糊弄过去。可是这口恶气,却让他很是不爽。</p>

曹冲转了一个圈,抬起头对张松说:这些竹简给郗鸿豫看一下吧,他是御史大夫,正可以管上这档子事,另外通知一下宗正刘璋,一起参详一下应当处理。他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些担心,又有些疑惑,转过头对坐在一旁的庞统说道:士元,想不到愿意为天子而不顾自家性命的忠臣还真不少啊。</p>

庞统淡淡一笑:将军,大汉四百年地根基,有些忠臣也是情理之中地事情,天子即位以来,并无过错,将军知道,丞相大人也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将军的不进不退之策了。</p>

曹冲点了点,他知道曹操在许县的眼线绝对比张松布下的要多,对大臣们的行踪,也比他更关心。他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那封假诏书,看了一眼张松。张松摇摇头说道:公子不必担心,韦大人搜出此诏,停留时间并不是太长,我安排的人手没有听出什么异常,想来郭大人安排地人手,最多也只能知道搜出了诏书,但究竟是什么诏书,也未必能知道。公子如果担心,我可以再加工一下,保证以郭大人的眼睛也看不出真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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