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迎击(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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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陆贾转身下城的时候,陈家商号长生分号的黄洋黄掌柜,正在港口边一处临时存放货物的棚架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匹龟甲花纹样的锦缎,感受着蜀锦特有的厚重与温润。

闭目享受了良久,抬起头,看着在一边躬身谄笑的胖商人,黄洋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容:“破旧蜀锦二百匹,一匹十贯,总价两千贯!不知唐兄意下如何?”

不出意料,他愉快的看见从蜀中来此的唐姓商人脸色一下变得发青发黑----在大宋,平常的丝绢一匹也能值上五贯,而蜀锦乃天下首屈一指的名锦,一袭常值百金,贩来辽东,售价还当翻上数倍,黄洋开出的价格,的确是过分了。不过,能说句这种他已经梦寐以求了很久的质库中的常用语,黄洋不介意再把价格砍下几分。

当年家道中落,他常常受着父母之命,前去质当家中财物。在与眼前的这个胖蜀商,同样肥头大耳的质库掌事注1嘴里,母亲发上的金钗是破旧的,父亲喝酒的银壶也是破旧的,他新年刚做的锦衣照样还是破旧的。本来价值几贯、十几贯的东西,就这么三文不值两文的被收了去,换到的钱仅只够数天家用。这幼年时的惨痛经历,本已沉入黄洋的记忆深处,但今天看到神似当年质库掌事的唐胖子,旧年的记忆就又重新浮出水面。这便让黄洋在和买他带来的蜀锦时,忍不住要大肆压价。

“……破旧?!”唐胖子的脸上的肥肉如波浪般抖动,额头上的汗扑簌簌的往下流着,扯着绸缎的一角在黄洋眼前拼命挥动:“你看看这丝!你看看这纹样!这可是蜀锦!刚从成都府贩来的蜀锦啊!”

黄洋笑了两声,不为所动,直问道:“敢问唐兄,这批蜀锦乃是何时织就?”

“去年!”唐胖子立刻说道,今年地蚕还没上山呢。\\\\\

“从成都府到此又有多少路程?”

胖商人狐疑地看了黄洋一眼。对他的两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认真的答道:“差不多有五六千里罢!”

啪,黄洋手一拍,笑道:“你看,去年的陈货,又行了这么远的路,不是破旧,难道还是簇新吗?”

唐胖子瞠目结舌,几乎要吐血。这是茶叶吗,过了一年就成陈的了?!跳起来便要破口大骂。突的却听到镇子方向一阵鼓号齐鸣。两人一起循声望去,只见城门处呼喝声一片作响,继而,一群尚逗留在镇中的商人、百姓都向港口涌来。不过派驻在此处的官吏反应很快,立刻遣出两队巡兵。用短棍和竹笛很快就把混乱的人群弹压出。

“出了何事!?”唐胖子慌慌张张地大叫道。

黄洋稳如泰山,不急不忙地说道:“应是敌军来了,长生寨中的守军要出城迎战!”

胖商人下巴上垂下的赘肉猛地一颤。掩在肥油中一对小眼登时瞪得有桂圆大:“女真人?!”

“没错!”黄洋点点头,感叹道:“来得还真他娘的快!”

唐胖子脸上一阵阴晴不定,猛地一咬牙:“十贯就十贯!这批蜀锦就卖给你了。\\\\\”

黄洋啧啧嘴,半带怜悯地摇起了头:“不是十贯啊……现在就只有五贯了!”

“五贯!?”胖商人尖叫起来,这么黑心的商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识。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黄洋那张笑眯眯的猴子脸。心中发恨,等回去后定要把峨眉山的猴子都捉了来,剥了皮,下油锅去炸。但慢慢地,他地神色却逐渐平和下来。长叹一口气,唐胖子摇头道:“也罢!”

“怎么?”黄洋笑着挑了挑半边眉毛:“兄台终于下决心了?”

唐胖子举起右手食指:“一贯!俺只卖一贯一匹!”

这下轮到黄洋瞪起眼,但眼珠一转,便想了个通透,笑道:“唐兄,你可知道,对岸的女真人可是有三万多啊!”

唐胖子吐了口唾沫:“那又如何?五贯也好、一贯也罢,卖这点钱,回去肯定都是要跳海的,还不如赌上一把。把宝押在东海身上!”

黄洋大笑:“一千对三万。亏你老兄敢赌!”

“来辽东做买卖,本就是赌命。还有什么敢不敢的!?看黄兄弟你的样子,不是很有把握吗?俺也是一样啊!”唐胖子说得极有气势,滚圆的脸上平添了两分豪气。

黄洋走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向坐在桌后地港中官吏打了个招呼,便从他手中拿到了三张事先印就的制式契约。\\\\\他先在契约上写了几笔,签名画押,又请了那官吏照常例做了中人来签字,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两张东海钱庄发行的金票,一起递给了唐胖子。

“两千贯?!”唐胖子一看便大叫,抬头问向黄洋:“还是十贯一匹?”

“如果是断卖,一贯一匹俺肯定买,但毕竟是典卖啊,总得让我们赚点辛苦钱罢!”黄洋笑道。若真的按一贯的单价把那两百匹蜀锦收来,等唐胖子来赎回地时候,就只要付上两成,也就是四十贯的利钱,那实在太亏了,连仓储费都不够。这种亏本生意哪能做!?

胖商人哭笑不得,那前面争了却是为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拿起两张金票。先看了看图样,又查验了印章、画押,最后举起来,对准了阳光。阳光下,金票两边的空白处,一边隐现海二字,另一边则是千贯字样。“是真的!”他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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