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了 五(1 / 2)
()“少钧……”
他一个转身,对她一笑,林花谢了一地;
“少钧……”
他对她一笑,一个转身,消如朝露无踪……(c)
……
雪谣嘤咛着挣脱梦魇,醒来时已是满身冷汗,她围着被子坐起来,低低的喘着粗气,试图平复自己随他的消散而落空的心情。
夜很黑,外面昏天黑地的下着雪,不知是什么时辰。最近她似是被这个梦纠缠住了:他一转身便不见了,只留满地桃花,红得凄厉,风一吹,却又将一地鲜红翻成雪白,仿佛是抽干了全身的血。雪谣诧异为什么近来总做相同的梦,是花少钧有何不详吗?她已经三天没见着他了,不过王宫如常的平静告诉雪谣,是她多虑了。
刚准备躺下再睡,却听屋外“轰”的一声——积雪压断了树枝,这一惊让雪谣睡意全无。雪从一开始下就仿佛没停过,已经三四天了,在玄都这是见怪不怪的事,有时候连着十天半个月的下雪那也是常有的,可在锦都恐怕就是百年不遇的了。仿佛坐了很久,没日没夜的雪把天搅得没白没黑,总也不见亮;炭盆里的火烧的很旺,慢慢的又把人的困意催发出来……
雪谣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她拍拍沉沉的脑袋,无力的喊了声“小桑”,却没人应答,细听之下仿佛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却也分不清究竟是风在呜咽,还是人在悲伤,只是这声音让人心底湿了一片,说不出的纠结。
“王妃,您起了。”正在雪谣出神的时候,小桑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她没看小桑。
“已经过了巳时。”
雪谣惊觉,这白天竟是被睡去一半了。有些发怔。
“我去叫茉、莉来给您梳妆。”
雪谣点点头,小桑就出去了,她这才觉得小桑今天仿佛有些不同,语调平涩,似是刻意压抑着什么,苦苦的,咸咸的。
小桑去不一会儿就同众人一起进来,雪谣却是被她们的样子惊呆——素装单衣,神情悲戚,刚才在外面哭的,就是她们。
“你们……出什么事了?”难道那梦……少钧……
“王妃,什么事都没有。”强做出来的笑容。
雪谣心急,掀了被子下床,赤脚走到众人面前,而她们却都低了头,雪谣走到谁跟前,谁就小退一步,都不愿对上她质询的眼神。
“没什么事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她走到了瑾跟前。
“王妃……”瑾抬起头来,两眼红肿,显是哭过很久了。她咬了咬嘴唇,才道:“这是王的旨意。”
少钧?为什么?
“王今早下旨,宫里多余的衣服食物木炭都要拿去接济灾民,在度过雪灾之前,在外边的百姓吃饱穿暖之前,宫内一日两餐,不得生火取暖,不得穿棉着裘,违者重罚。”
“雪灾……是什么意思?”
“这雪一刻不停的下,已经压塌了好些房子,砸死了很多人,更多人无家可归,无粮可吃,无衣御寒。大雪封了山路,里面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也人进不去,锦都常年温和,大多人家都不会有太多御寒的衣物,天寒地冻,缺柴少炭,有米也煮不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这些日子……”说到最后茉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和妹妹抱在一起——如果雪谣没有记错,她们姐妹的家人是住在山里的。
想不到对玄都来说稀松平常的降雪在锦都就成了灾难,是啊,这儿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雪,所有的人都毫无防备,没有备下薪柴,没有备下衣物,没有备下粮食,更没有备下与亲人生离死别的心。想着几天前她们还享受着雪带来的乐趣,今天竟已是暴雪成灾;想着前几天花少钧还赞她是雪的精灵,今天竟觉得如此讽刺。从天堂到地狱,仿佛只隔了一场梦。
“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是说……雪灾。”于雪谣而言,把“雪”和“灾”联系在一处是件极既陌生,又不情愿的事。
“四天前,第一场雪之后锦官城内就出了好些险情,不过我们都还不知道,那天王来看王妃和小公子,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就是亲自前去督察灾情了;没想到自那之后雪就再没停过,直到今天早晨王不得不下了这道旨意,我们也才知道了宫外的情形……”雯说着也不由掉下泪来。
原来如此。这些日子,她躲在暖暖的屋里做着无关痛痒的梦的时候他却正顶风冒雪身体力行,而那天,她竟还在心里怨他。
“虽说如此,可他这样究竟是太为难你们了啊。”
“王妃,我们甘愿受苦,我们的爹爹妈妈兄弟姐妹都在受冻挨饿,穿暖了,我们怕烧了身子,吃饱了,我们怕烂了肠子。”小桑说这话时竟把牙咬得紧紧的。
雪谣叹了口气,仍是紧蹙着眉头,小桑错会了她的意,立马解释道:“王妃放心,王关照过,王妃这里的吃穿用度一应不变。”
关照?她该感谢他吗?可她分明在生气,很生气!
“璟安那边呢?”无意向小桑解释,雪谣只着急知道璟安的情况。
“小公子那边和我们一样。”
一样?不许生火,不准穿暖,不让吃饱?花少钧疯了吗?璟安才只有五岁!
雪谣急道:“快帮我梳妆,我要去看璟安。”
梳妆完毕,瑾和雯拿过棉衣服侍雪谣更衣;气恼委屈顿时如浇了油的火,猛蹿三丈——花少钧、众侍女,他和她们都当她是什么?!
雪谣嚷道:“不穿这个,我要穿单衣!”
“可是……”瑾的犹豫立即被雪谣的怒气逼了回去——她们谁都没见过雪谣发火,可毕竟,玄都的公主是不可能没点脾气的。
出门前,茉还是抱着一件狐裘追到了门口,怯怯道:“王妃还是披上这个,外面……外面天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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