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天地45（2 / 2）

“你们都是县里头块牌，计委肯定有。等你们没有再说好不好。再说我现在就是个蹲厂干部，只有生产权没有分配权。你们都是我叔叔，看着我打架打大的，你总不想把我逼急了，又重操旧业把你徐叔叔瓦揭了吧？”

“哈哈，你个小子还威胁起我来了。好。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但上次在你们厂开鉴赏会，老子有事没有去，给我送来一盒。我给地区都司令拿去后，他吃喊好。要老子给他搞几十盒送给他战友。都司令说，他娘的，从66年到80年老子都没有吃过点心。打生下来到现在老子57年没有吃过一盒有这么多种还这么好吃的点心。妈拉个巴子，老子也大方一回，当了裤子也要卖几十盒送他们这帮穷小子，让山棒子们开个洋荤。说好多钱一盒？都司令说完就拍了200块钱给我。你看可以买好多盒？”

武厚民这是看着上过朝鲜战场、印度战场的军人，连计划都忘记了，赶忙开口：“按出厂可以买40盒。”

余局长急了：“你个板板的，就80盒不是都给我了吗？你卖给老徐40盒，我怎么办不行？只能给他20盒。”

徐政委“啪’地把桌子一拍：“妈的！你还跟老子抢？都司令救过你的命。不是都司令带人冲进邮电局，68年八、二武斗你就被冲击邮电局的袁麻子打死了。”

余局长说：“老子还不是为了不给他们发电报通告全国吗？要是老子一软，把电报发了，打也不会挨，肋巴骨也不会断。还不是为了都司令。我发了他这个地区军管主任就是严重失职。”

武厚民一看，两个人成了斗鸡公，就想着还是物资匮乏惹得祸。就说：“算了算了！你们先一人四十盒。等我们打报告后再生产，到时候再按定价给你们。这五块一盒，是我们礼品成本价。不卖的。”

两人一听，也就不争了，也不喊人，就跟着武厚民寄完东西，来到厂里把80盒全部提走，看仓库确实没有了，才放武厚民过手。

到了1981年1月15号，要货的竟然有了省政府、几个地区的地委、行署，都是要礼品盒慰问当礼品，要量高达2万盒。加上其他副食产品，不算副转主的产品，全厂三班倒，日产700吨也还是供不应求。最后县里没有办法，下通知县直各单位轮换抽人到副食品厂帮忙包装当杂工，各个区要货也一样，每天由各区确保200人上白班，县直（含学校、医院）保证晚班100人。由常委值班打考勤。每个班每个人半斤中档免费点心票。

这下轰动了全县，都争着来副食品厂上义务班，特别是各区，想买到中档副食品那是机会少之又少，想要高档的就没有门，要礼品盒，那就看别人提着眼馋。又听小道消息说十张劳动点心票就可以换盒礼品盒。于是各机关、学校、区办公室领导就成了香饽饽，都想来劳动到10个班，日夜上班都可以。后来又听说深夜班是三张票，夜班是两张票，搞得都申请上深夜班、夜班，就连区干部也一样。

最后没有办法，县里只好又规定1980年干部考核过关的，喊小队三个干部，每人一张礼品票。这样礼品盒又增加了三千盒。枝江县知道后，不行利益均沾，也有样学样，还比宜都县正式，发文件规定后，将文件由政府办主任带来，交给王大明书记。王书记没有办法又加了4000盒。把个印刷厂忙的也跟副食品厂一样三班倒成了专职的附属厂。最后的总数量高达5万盒，成了1980年底最时髦的商品，谁家有一盒，在湖北可牛逼得很，提着送丈母娘那可是最上脸的事。

武厚民没有这么牛过。杜厂长和周书记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一天带小工是八、九百人在三班倒，生产700吨点心，那要多少人吃多少钱卖啊。就是汽车拖一进一出就要300辆啊。现在最热闹最繁忙就是副食品厂和食品公司屠宰场。宜都就这两个地方，每天进出上千辆汽车。枝城的07战备油库每天派5辆油罐车专门为这些汽车加油，而且不要油钱，只要猪肉和点心。当然宜都王聋子和季狗子包子销量最大，就那些司机每天就要买走2000斤。现在做包子的已经搬了家，在副食品厂隔个院子墙的过去是副食二级站仓库，现在为了包子也腾出来，加了个仓库，做了些整改，添了些设备，就搬过去了。物资供应也归二级站负责，但包子、麻花、油条、麻园的计划二级站要去一半，日产量也过了20000斤面。

武厚民不知道中国人怎么这么能吃？包子一人吃5个就可以了，一天万把多斤面的包子，就是50万个，要吃10万人啊！他一想十万人站在那里，就是无边无沿的就不敢再想。现在他最怕到隔壁看主食转副食的车间，光包子的车间就是两个500平方米的仓库，有300个妇女坐在那里包，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看着她们手里快速翻动出这包子就头晕。他这才真服了杜厂长管理能力和周书记煽动能力，以及这些女工包包子的耐力。当然也服了那些工人，特别是油炸车间的那些工人。那些黑棉油炸出金黄色麻花、油条、麻园，看是好看，但油的味道真是难闻。就是周围住的居民都把门窗关的紧紧的，莫说站在大大的油锅跟前开炸的工人了。这是冬天啊，到了夏天怎么办？想远了，想远了。反正武厚民看过两次，就再不去那个油炸车间了。

武厚民现在被品赏质量搞怕了，他现在才知道天天吃点心，还真把人吃反胃，吃得作呕。所以就在厂里成立了一个七个人的质量组，不搞别的就检验质量，一吃二看包装。标准就是武厚民检验合格后放在那里标本。章子还放在自己手里，七个人品过后，要有5个人同意签字才喊他来盖。这七个人到是比武厚民负责，连每包产品数量，重量，外观都建立了检验标准，而且每批抽查，倒是把生产质量一下就提高了一大截。但没有过几天，就喊起苦来，主要是吃的受不了了。武厚民就笑他们吃多了。要他们每样就吃一小口，不要怕浪费。可那个时候东西甘贵，没有一个人同意，哪怕再吃不下去，也要用纸把自己没有吃完的样品带回去给自己家里人吃。武厚民知道后没有说他们，还表扬他们节约。

武厚民算是累摊了。每天有个县委常委在厂里值班，自己和厂领导就只好吃、住都在厂里，没有休息时间，累了就在办公室沙发上困困，在行军床上躺躺。他老是想，就是农村里双抢也就10天半月就完了，而且还确保每天睡7个小时。自己虽然是队长，什么都不管，就管半夜开个拖拉机耕田。可现在当个蹲点干部，从12月1号，初开始几天还好，一过15号到现在要过年了差不多40天，那里睡过一过真正的觉，要不是卫生制度要求每天要洗个澡，厂里澡堂24小时热水，他连澡就没有时间洗。自己又处在一个关键位置，那就是品吃盖章。最主要是刚躺下就有人喊：“武同志，请你到桂花糕那里盖章子！”他心里骂骂咧咧，可脚爬起就跑。他现在就是天天盼啊盼，盼这该死的拉货人突然没有了。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