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话 杀人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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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心中生起杀欲之时,亦是其恐惧透支之时。

你会下定决心去杀一个人,恰证明你除“杀”之外再无应对此人的方法。“杀”是你被此人逼到绝路,最后仅存的一个选择。如“不杀”,则你将继续面对恐惧;而“杀”能让你暂时从恐惧边逃开。故,“杀”并非主动,而是被动;并非胜利,而是屈服。杀人,只是一种逃避;最后,你终需面对死者的嘲笑。

从你杀人的那一刻起,“弱者”的烙印将永不离身。

——萨伊德·大流士《犯罪心理学探究·第四章·杀人论》

【第八十六话 杀人论】

李觅死后的几个小时,爱神大厦恢复了平静。镜宫旁地上的血迹,已被清扫干净;玻璃亦被擦得明亮晃眼。一切,一如往常,宛如未有任何事发生。然而,在这表象之下,大局已产生了不可挽回的根本改变,这个事实给所有后知后觉的人心中,都投下了一根芒刺。

整个下午,大流士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复仇成功后的喜悦,终究只是短暂的。作为心理学家的他,很快在自我调节中恢复了理性,很快认识到,自己已在负面情感的操控中犯下了弥天大过。李觅确实该死,但绝不当现在死,绝不当在这里死。他的死,使得本·哈克辛苦布下的必胜之局不复存在,[爱神]的绝对优势已在李觅死亡的那一瞬间流失了一半。“可恶,临死前也要玩我们一把!”几小时前,大流士刚发觉自己中了圈套时,曾这样愤愤的骂道。但现在,他已恢复了冷静——不能再让心绪被一个死人操纵了,现在必须得考虑的,是更切身的问题。

大流士的桌上,摆着一个已可见底的咖啡杯,还摊开着那本他自己所写的《犯罪心理学探究》。他的目光,停留在翻开的那一页上,半晌都未有移动过。那一页的标题是“杀人论”。此书除了分析研究包括开膛手杰克案件在内的一些经典心理犯罪案例外,还记述了很多由案例本身所总结出的理论。“杀人论”正是这些理论中的一个核心。书中这样写道:

“杀人,是弱者的行为。.当你想杀一个人,是因为你不得不杀,除‘杀’之外,你别无第二条道路可选。杀人者,总是可悲的、渺小的,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都不足以掩盖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因此,在必不得以时,我宁愿做被杀者,亦不愿做杀人者。

犯罪学界有一个观点,说谋杀是一项艺术。顶级的谋杀,是能使得一切侦破手段都只能望其项背的完全犯罪,这无异于创造了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但是,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单纯从犯罪学的角度来说,或许确实如此。可在心理学看来,杀人,始终只是杀人。无论手法多么美妙、神奇,杀人,也还是杀人。杀人者,可能能逃过刑罚的制裁,却永远逃脱不了弱者的烙印。即使其对自己弱者的身份仍浑然不知,其内心深处终究还是会本能的鄙视着自己,终生被禁锢于屈辱的牢笼。杀人,无异于对自己最大的羞辱,此等苟且污秽之事,毫无美学可言。因此,我认为真正顶级的犯罪者,是不杀人的。他往往能通过‘杀’之外的手段,克制自己的敌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即使是备受某些偏激的犯罪学家推崇的开膛手杰克,褪去其身上所有的神秘色彩,其终究也不过是一介弱者,一个被逼到绝路的杀人犯。开膛手杰克之所以连续残杀女性,其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无法忍受女权主义带来的混乱和所谓‘两性平等’的谬误,无法忍受违背其世界观的女性淫笑着游走于伦敦街头;他的内心世界与外界现实产生了极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正是这种矛盾使他痛不欲生,最终选择了以屠杀女性的方法来获得心灵的一席安宁。因此,就算是开膛手杰克这样的犯罪翘楚,也绝不是艺术家,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

杀人者,人恒杀之——此,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大流士多年从事心理学研究的经验,使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故,即便他有着恐怖分子和心理学家的双重身份,他也总是在克制着自己,只可如去年血腥圣诞夜那样的无差别屠杀,万不可去杀一个特定的目标。然而今天,大流士却违背了自己的美学,破了戒。.自从一心投入[爱神]的“灭美计划”后,他已很长时间没有从事心理学研究了,正是这段空白,使他犯下了今天这个连自己都觉得汗颜的大错。现在,他终于又找回了数年前只醉心于心理学的感觉,但却是在此尘埃落定之时,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无疑,从大流士自己的角度来看,如今他身上这个弱者的烙印已洗之不去了。而所谓的报仇,也已沦为一句空谈——是李觅引诱着自己杀了他,是李觅以死为剑击破了[爱神]的铜墙铁壁。我大流士终究也不过是一颗被李觅利用的棋子。这样的报仇,还能称之为成功么?大流士无奈的苦笑着,他合上了桌上的那本书。现在,是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过错,已不可挽回。本·哈克一党,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这只“害群之马”。他们一定会以此次事件为由,将我的责任追究到底。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坐以待弊,不如放手一搏。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既走到这一步,我就已不可回头。.我的理论既已被我自己所违背,那么,就让我把它违背到底吧!大流士手撑桌面,站了起来。他此时的心境,已无比淡定;正是这种异乎寻常的淡定和空明,使他做出了一生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

这时,艾桑推门进来了,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一是保罗,其二,是一个30岁出头的中东人,嘴边留有唏嘘的胡渣,凹陷的双眼里看不到一点神采。此人,是极少在[mask 12]中露面的——august。他在组织中,行事相当低调,几乎从不摘下脸上的面具,也很少与同为[mask 12]的其他11人交谈。然而,也正是他的沉默寡言,造就了其极端忠诚的形象。每次大流士吩咐的任务,他总能不遗余力的完满达成,是一个形同“任务机器”的存在,因此深受大流士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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