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宫(1 / 2)
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恰好是桃花盛开的日子,缤纷桃花扬起一片如烟似水的粉,在这漫天缤纷中,拂晓记起了张祜的诗: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浪@客*中文转载[]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
唯有惹衣香……凝眸浅笑间她踏上了去往北平的路,桃花朵朵相送数里缠绵不去,这应当是一个极好的兆头。
翠顶双帷金铃软轿,前后簇拥着几十成百的侍从与护卫,纵使简装出行也胜过民间一般富贵人家,在不为人知的低调中一点点释放着皇家风范。
软轿中朱拂晓手执书卷斜倚在松软的鹅毛垫上,自宫中带出来的八名轿夫步履整齐如出一人,乘在轿中半点不见颠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徐徐念着书页上的诗句,朱拂晓的柳眉越挑越高,脸上出现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翻过书卷去瞧书名,却是《诗经》,怪不得会有这一首《秦风蒹葭》,只是……她不记得自己带来的书中有《诗经》这一本,想必是夹在其它书中带进来的。
风吹入帘里,将那片片桃花卷入轿中,落在翻开的书页上,为那素净的书页添上了几分绯色的灵动,衬着那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优美宛转。
只是,下一刻,书便被扔在了脚下,依偎的桃花如流离失所的孤者,飘零不定,最终被再度拂动的风带出轿外,坠落于地,化为护花的春泥。
拂晓轻整身上的环佩流苏,流露于脸上的是淡淡的不屑,这些颂扬爱情的诗句,美则美矣,却半分都不现实。如此,不看也罢!
流转的目光在瞥见轿内的小匣时停滞了一下,伸手打开,里面安静地摆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镂空金筒,筒与盖结合处被蜜蜡牢牢封住并加盖玺印,只能透过镂花的缝隙可以看到金筒里面的东西,一张卷起的纸。
离京前父皇所说的话言犹在耳:“拂晓,此去北平,有一事交托于你。此金筒中记载了一件干系重大地事。w-w-w-lk。你必须亲手交给棣儿,不得借他人之手,也不得中途打开。切记!”
把玩着这个小巧的金筒。朱拂晓向来沉静地眼中泛起几丝波动。她……当真很好奇纸中都写了些什么。值得父皇如此郑重其事。
她曾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过。父皇却始终不肯明说,只说到了北平自然会明白。
“公主。”凌风地声音惊醒了拂晓,她收回思绪挑起轿帘问不知何时来到轿侧地凌风:“何事?”
凌风是此次负责保护朱拂晓的侍卫头领。世袭武职。二十几岁地年纪便已习得一身好武艺。
“启禀公主,属下发现有人跟踪车驾。”他匆匆看了一眼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便赶紧低下了头,以免有所不敬。
“哦?”朱拂晓轻挑细眉,抬眼打量了一下轿外景色,不知不觉已是到了京郊,再走一段便要真正踏出京城范围了:“知道是何来历吗?”
凌风迟疑了一下方回答:“似乎是郭家的从属军士……”这帮人行事隐秘诡异,若非他深谙追踪之术恐还发现不了。
“似乎?”拂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低垂的头,声音婉转如莺啼,然听在凌风耳中却是激灵灵地一颤,额间立时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属下失言,确是郭家从属军士无疑。”
从属军士,又称死士,是各大家族眷养的武士,朝廷本不允许,但出于本身以及一些难以放到台面上的需要,有权有势的重臣权臣还是或多或少得养着一批死士,这在朝中是公开的秘密。
郭家?拂晓展一展水袖露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只是那笑里更多的是冷凛的意味。
宁妃,郭氏,武定候郭英之妹。
好一个宁妃,竟是这般不肯干休,宫中争斗尚不够,还要带到宫外来,看来她是恨自己入骨了,只是这样大的动作,她也不怕惹祸上身吗?还是她自以为做事隐秘不会有人知道?!
“公主,是否要属下带人去剿灭?”被这样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跟着,始终是不放心,万一趁他们松懈之时作乱伤了公主,他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拂晓不语,抬起头看那即将落下,但依然在努力展现最后一刻辉煌的夕阳,鬓边发簪上镶嵌的红纹石更显赤艳。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规律,那么……人呢?
“不必,就让他们跟着吧,他们不动手,你们也不许动手,只需多加戒备即可。”她的回答出人意料,凌风虽是不解却也只得依从,正待退下,忽瞥见她犹握在手中的金筒神色一动,眼见随月等人皆跟在轿后,近前无人便压低了声道:“公主,属下认得一位江湖上有名的能工巧匠,他最为拿手的绝活便是在不破坏原有封印的情况下打开物件,之后按原样封好,天衣无缝,保证看不出丝毫破绽。”
朱拂晓笑意不改地听着,待他说完后方闲闲地道:“凌风,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这是她头一次直接唤凌风的名字,以往总是客气地称他一声凌侍卫。
凌风原先是朱元璋身边的侍卫,为人谨言慎行且身手上佳,所以深得信赖,此次朱元璋担心朱拂晓一路上的安全,所以特意将其调来保护。
虽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凌风依然听出了隐藏其中的不悦,当即意识到自己一时大意说了不该说的话,心头狂跳,若非还在行进当中不能停下,当即便要跪倒在地,饶是如此,他依然深低了头惶恐地道:“属下失言,请公主降罪!”
混合着厌恶的凌厉在朱拂晓眼中一闪而过,气息于微微地紊乱后恢复如常:“罢了,但是你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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