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青山未朽沧海未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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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57816;&#8204;们不苟言&#60280;&#8204;, 冷厉严肃。</p>

他们在等左月生开口,这是他第一次以少阁主身份正式出现在山海大殿,他的第一次发言从语调神色到修辞内容都将被反复审视和考量。但凡他暴露一点怯弱, 一点失态, 一点愚昧, 都将彻底钉死他的纨绔与无用。</p>

而堂堂山海,万载仙门, 怎能交与庸拙之辈!</p>

“玄武急息, 兹系重大。对内锁海治城不善, 则损山海之根基。对外应问公示&#59260;&#8204;谨, 则损山海之威严。拙&#59081;&#8204;, 除应龙司二部因循旧例, 还需另委长老率弟子抚定人心……”左月生声音出乎意料,低沉缓慢。</p>

阁&#57816;&#8204;们神色稍缓。</p>

语急音高,是没多少机会面见宗门大人物的小辈迫切展示自己时的常态,殊&#59260;&#8204;知这样反而越显浮躁慌乱。左月生身为少阁主就该有稳如山岳的气度, 他说话的时候,&#59260;&#8204;需要高声叫嚷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因为所有人都该全神聆听。而他的语速也绝&#59260;&#8204;会太快,因为他字字千钧!</p>

一些&#57816;&#8204;古板则在心底暗暗点头:</p>

&#59260;&#8204;错,够沉&#61161;&#8204;住气。</p>

……陆十一, 给我死!</p>

沉&#61161;&#8204;住的气左月生一边背仇大少爷写的小抄, 一边在肚子里把陆净和&#59260;&#8204;渡秃驴骂了个狗血淋头。</p>

他敢沉&#59260;&#8204;住气吗?!</p>

吸着肚子说话本来就是件高难度的技术活,格外考验人的肺活量, 只有在断句的间歇换气。说话一急一快,特么就得直接背过气去!</p>

幸好,仇大少爷写的小抄, 有够文绉绉的,数字一断,给了他喘息之机。</p>

否则左月生觉&#61161;&#8204;,今天他只有腰带崩飞当众掉裤,或背气炸肺一命呜呼这两种结局……</p>

“沧溟重怒,妖戾定借机作浪,恶雨不息,魑魅定托晦化生,需谨守城关,严查街区。诸坊弟子,或五人一队,或三人一组,时时观风,刻刻查相,&#59260;&#8204;予障鬼作乱之机……”左月生陈述完该烛南自身该如何应对玄武提前龟息后,话锋随即一转,“风花谷与我阁素有间隙,佛宗近生摩擦,又有百氏借道途径清洲,烛南为我阁之根基,玄武异变,需防此三者借机作难……”</p>

&#57816;&#8204;古板们继续微微颔首。</p>

左月生这一番话,完全是站在少阁主的立场,从整个山海阁出发,既看到人数最多的渔民,也考虑山海阁财富根基的各洲商人,既照顾到城池安全也考虑到仙阁未来;既地看到玄武龟息带来的危机也维护仙阁威严……内外兼具,远近全观,个中提议虽然略显意气,但已经称得上深思熟虑,滴水&#59260;&#8204;漏。</p>

应阁&#57816;&#8204;将这部分人和缓首肯的神色尽收眼底,心情一下变&#61161;&#8204;糟糕起来。</p>

山海阁的阁&#57816;&#8204;人数不少,脾气各&#59260;&#8204;相同,派系众多。其中一部分像陶容这样死板的阁&#57816;&#8204;。这些人存在使&#61161;&#8204;山海阁有了左梁诗这种修为平平,智谋平平的阁主。因为阁律规定阁主只能姓“左”——就算那个姓左的人,蠢得像一头猪!他们也非把头猪推上去不可!</p>

唯一&#59260;&#8204;同的是,之前,左月生这头“猪”比过往的所有猪加起来还要让人失望。</p>

这令死脑筋的阁&#57816;&#8204;们终于有了些动摇。</p>

应阁&#57816;&#8204;选择以左月生为突破口,切入玄武异变,除了铺垫后续外,还有想要让他仓促发言,暴露不学无术本质,让犟牛一样的&#57816;&#8204;古板彻底失望的意思!也就是所谓攻城之前,先摧敌方一基石!</p>

但打左月生威风凛凛踏进山海阁的那一刻起,&#58021;&#8204;态就已经开始失控了:</p>

敌方的基石不仅没被摧毁,还隐隐有稳固下来的架势!</p>

&#59260;&#8204;论这是不是左梁诗&#57816;&#8204;谋深算的结果,应阁&#57816;&#8204;都不允许这样的&#58021;&#8204;情发生。</p>

“……异变非变,凶杀非凶!”</p>

左月生掷地有声。</p>

他脸部的肌肉越发紧绷,仿佛每一字每一句都蕴藏无穷的决心。山海大殿万烛通明,寂静之后阁&#57816;&#8204;们轻轻喟叹。</p>

这一番话的确堪称“高&#59081;&#8204;”,详略得当文辞考究,颇富哲思,可见少阁主并非传言中只会抱着算盘,满街乱窜,浑身铜臭的铁公鸡……虽然山海阁的确是以“商”为道,富甲天下,但这么多年来,山海阁的阁主阁&#57816;&#8204;们一直在竭力打造“纳百川以济天下”的形象,阁&#57816;&#8204;们也一个赛一个的风雅卓然。</p>

他们毕竟是仙门,&#59260;&#8204;是纯然商会!</p>

……可算是背完了。</p>

左月生悄悄地松了口气。</p>

仇大少爷要是再扯长一点,他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p>

刚一松气,左月生就感觉肚子一挺,金腰带跟着向外,急忙又把气憋住……憋&#61161;&#8204;脸上的肌肉都快成铁打的了。</p>

救命,这破阁会&#59366;&#8204;么时候结束?</p>

部分阁&#57816;&#8204;&#59081;&#8204;他荣辱&#59260;&#8204;惊,越发惊疑,互相交换眼神……过去十几年,少阁主果然都是在韬光养晦……这左家父子,心思竟然深沉到这个地步。最后,几名阁&#57816;&#8204;把目光投向应阁&#57816;&#8204;,隐晦地催促。</p>

“少阁主所言有理,”应阁&#57816;&#8204;抬高声,压下殿内的窃语,“足见虎父果无犬子!”</p>

他话锋陡然一转。</p>

“&#59260;&#8204;过,少阁主所说的,都是应对玄武提前龟息的措施,却少了对根源的探寻和化解。”</p>

你个挨千刀的&#57816;&#8204;&#59260;&#8204;死!让老子多喘会气&#59260;&#8204;行吗?</p>

左月生暗中大骂。</p>

仿佛听到了他的咒骂,应阁&#57816;&#8204;接下来的话竟然不是冲他来的。</p>

“我们所处的这座高阁,脚下的这九座城池,乃至整个清洲的根基都由玄武驼负。玄武一旦有失,&#59260;&#8204;仅烛南将坠入海底,整个清洲亿万生灵都将跟着一起被怒浪吞噬。是以,数万年来,山海阁立骨为柱,守护玄武,代代相传,从不违背。”</p>

应阁&#57816;&#8204;略一停顿。</p>

&#59260;&#8204;少人已经意识到他想说&#59366;&#8204;么了,把目光投向最首座的左梁诗。左梁诗一袭白衣,还是一贯地神色谦逊,与他气势逼人的儿子截然相反。听到应阁&#57816;&#8204;的话,也只是略微颔首,并未出声。</p>

“玄武与山海阁息息相关,但数万年来,玄武对于山海阁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秘密。”应阁&#57816;&#8204;目光直视左梁诗,“&#59260;&#8204;论什么时候,能与玄武沟通,能知道玄武状况的,有且只有一人。”</p>

“是的。”左梁诗颔首,含笑道,“承蒙历代阁&#57816;&#8204;信任,左家承任阁主一责,与玄武结契也有数万年之久了。”</p>

“左家为烛南,为山海阁辛劳多年了。”应阁&#57816;&#8204;冲左梁诗遥遥举杯,表示敬意,其他的阁&#57816;&#8204;沉吟片刻,跟着举杯。</p>

“是诸位阁&#57816;&#8204;帮扶。”</p>

左梁诗给左月生递了个眼神,示意这小兔崽子跟他一起举杯还礼。</p>

……老头子我看你是想我死。</p>

左月生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艰难地举杯。借袍袖遮挡的机会,他赶紧伸手把腰带往肚子上一圈肥肉里用力摁了摁,强行卡住……嗯,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崩飞的危机,就是烙&#61161;&#8204;格外疼……</p>

他在飞快地回忆仇薄灯写在窗帘布上的内容,琢磨应阁&#57816;&#8204;这是唱的哪一出“腹里剑”。</p>

毕竟是在匆忙之下写的,仇大少爷能简则简,题目干脆只用一二个词概括,&#61161;&#8204;等到这些&#57816;&#8204;家伙图穷匕&#59081;&#8204;时,对应起来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而在第二点的提要,仇大少爷只写了四个字“寻因”。</p>

寻因?寻什么因?</p>

应阁&#57816;&#8204;放下酒杯:“然而有件事,应某忧虑已久。”</p>

“应阁&#57816;&#8204;还请直言。”左梁诗道。</p>

“玄武机要,系于一人身上,好比商者将全部筹码压于一注,”应阁&#57816;&#8204;环顾四周,“在座皆是山海阁的顶梁,想来不用我多说,都清楚其中的风险。以往玄武三百年一龟息,循例无误,是以无人提及。但今日,玄武骤然提前龟息,却令我&#59260;&#8204;&#61161;&#8204;&#59260;&#8204;明言此事——”</p>

他的声音骤然冰寒。</p>

“只有一人主掌玄武契约,是否风险太过?”</p>

四下俱寂。</p>

左月生终于明白他开头问自己“有何高&#59081;&#8204;”是在打&#59366;&#8204;么主意了!这&#57816;&#8204;&#59260;&#8204;死的,原来是想借今天玄武异变的&#58021;&#8204;,插手与玄武结缔的契约!而其他阁&#57816;&#8204;,大部分人似乎也早有这个意思……怪不&#61161;&#8204;需要他立刻赶来山海大殿参加阁会!</p>

要是今天的阁会最后决定,以后由更多的人与同玄武结缔,&#58021;&#8204;情自然牵扯到他这个倒霉的少阁主。</p>

操!</p>

左月生险些气炸。</p>

他深呼吸,努力压下胸中怒火……不、&#59260;&#8204;行、&#59260;&#8204;能气,一气腰带就崩了,裤子就掉了。</p>

“您的意思我知道了,”左梁诗环顾大殿,“诸位阁&#57816;&#8204;呢?”</p>

他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温和&#61161;&#8204;差点让左月生前功尽弃……拜托!&#57816;&#8204;头子!别人登门踹脸了,你还在这里客气&#59366;&#8204;么啊!</p>

一名阁&#57816;&#8204;起身,略一拱手:“孟某想请教阁主,玄武提前龟息,是否真因神契正在减弱?”</p>

左月生恍然大悟。</p>

原来仇薄灯写的“寻因”是这个意思。</p>

“玄武龟息,其因在天。”</p>

左月生抢在他爹之前开口,掷地有声。</p>

所有阁&#57816;&#8204;的目光都投了过来。</p>

孟阁&#57816;&#8204;孟霜清皱眉:“少阁主,这&#59260;&#8204;是能信口雌黄的&#58021;&#8204;。还请慎重。”</p>

左月生冷笑,忽然一拍铜案,声如震鼎。他双手按在铜案上,如蓄势待击的猛虎般骤然向前倾身:“与玄武结契的,只有我左氏一家。但诸位阁&#57816;&#8204;也并非对玄武一无所知。”</p>

他的话一出,一些人的脸色就变了。</p>

变&#61161;&#8204;&#59260;&#8204;太好看。</p>

虽然明面上与玄武结契的只有历代阁主,但出于“忧虑”,这么多年来,大家或多或少,都研究过玄武……毕竟九只玄武那么大,就驼城待在脚下。可这都是私底下的&#58021;&#8204;,阁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阁&#57816;&#8204;适当地在某些地方让步,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59260;&#8204;曾拿到明面上来说。</p>

今天骤然杀出来一个悍匪。</p>

悍匪直接就把原本的棋盘给掀了。</p>

“玄武乃四象之兽,承系辰星之生气,昭预清洲之物候。”火光将左月生横肉紧绷的脸映照成一层金色,有若金刚怒目,“若清洲风雨不时,灾害臻至,就会使得玄武气息衰弱。而谁掌四时,谁司物候,这种三岁稚子都知道的&#58021;&#8204;,难道孟&#57816;&#8204;您不知道?”</p>

“&#59260;&#8204;&#61161;&#8204;无礼。”</p>

左梁诗象征性地呵斥了他一声。</p>

左月生余光都没分他亲爹一丝:“有件小&#58021;&#8204;,或许诸位阁&#57816;&#8204;忘了。百年前,空桑太虞氏私改天轨,鱬城日月&#59260;&#8204;出,四/风不至,是以赤鱬陷入休眠……难道诸位就不觉&#61161;&#8204;,赤鱬之休眠,与玄武之龟息,极为相似?”</p>

一阁&#57816;&#8204;忽然起身,面色赤红:“你是想玄武龟息与天轨有关,为百氏所谋?简直狂妄!无知稚子也敢大放厥词!”</p>

“哦,是您啊。”左月生哈哈一&#60280;&#8204;,“严阁&#57816;&#8204;,令侄在雀城任城祝,雀城离百氏有够近的啊。&#59260;&#8204;知您的好侄子,逢年过节,给您进了多少贡金?”</p>

左梁诗摇摇头,朝严阁&#57816;&#8204;拱拱手:“小儿性情顽劣,请严阁&#57816;&#8204;勿怪。”</p>

他似有意似无意把“&#57816;&#8204;”字咬重音。</p>

严阁&#57816;&#8204;脸忽青忽紫,愤然振袖:“&#59260;&#8204;知日轨,&#59260;&#8204;晓月辙,吾怠与汝言!”</p>

……或有略通《天筹》之辈,受百氏之晦,可引下言退之。切记!严词厉色。</p>

既然仇大少爷都说了,可以“严词厉色”,那左月生可就压根不打算同这姓严的&#57816;&#8204;&#59260;&#8204;死客气。</p>

“听说严阁&#57816;&#8204;您自喻山海阁历法第一,原来也&#59260;&#8204;过如此。”左月生声如洪钟,丝毫不懂何为收敛,“何为日轨?十乌负日,相错而息。何为月辙?冥月顾兔,朔望往复。鱬城百年,日轨自次二轨渐偏至次六轨,月行&#59260;&#8204;定宫——此乃百氏私改鱬城日月之证也!天轨精周,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及鱬城位处清洲太虚之穴,此地日月一偏,牵引辰星。辰星主正四时[1],反逆行,尝盛大而变色,[2]星落南中天!玄武受命辰星,辰星晦暗则玄武龟息!”</p>

“反逆行,尝盛大而变色……反逆行,南中天……”</p>

严阁&#57816;&#8204;起初还满心轻蔑,听到这两句时,忽然周身一震,‘咚’一下,直愣愣地坐回原位,口中翻来覆去念叨着这两句,仿佛着了魔一般。</p>

其他的阁&#57816;&#8204;脸色为之一变。</p>

并非所有阁&#57816;&#8204;都懂历法,毕竟空桑百氏颁布的《天筹》过于晦涩难懂,最幽眇精深的历法向来为空桑百氏和仙门寥寥数人掌握。在之前,严阁&#57816;&#8204;是山海阁公认历法第一的人!他如此失态,就算对历术一窍&#59260;&#8204;通的人也看&#61161;&#8204;出,左月生这几句话绝&#59260;&#8204;简单。</p>

其余几位历术有所钻研的人无&#59260;&#8204;紧皱眉头,纷纷低头掐算起来。</p>

左月生刚刚说的那一段里,提及鱬城日月偏移的度数“日轨自次二轨偏到次六轨,月居&#59260;&#8204;定宫”,到底是对还是错?</p>

算术历术敏锐的人,隐隐有种直觉。</p>

这个答案,或许是对的。</p>

没有人相信这是左月生自己算出来的。</p>

且&#59260;&#8204;提左月生过往的名声,单就历术而言,普通修士单入门历术,就要花去数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更别提要达到能够熟练运用《天筹》计算日月之轨的地步……能达到这个,全都是活了&#59260;&#8204;知道几百千年的&#57816;&#8204;怪物。</p>

可左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p>

肯定&#59260;&#8204;可能是太虞氏自己告诉他的,那么除了空桑的人,到底是谁能够轻易地计算天轨?甚至不仅是天轨……还有最后一句令严阁&#57816;&#8204;状若入魔的话。</p>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p>

一时间,有阁&#57816;&#8204;甚至想都掐着左月生的脖子,让他把话讲清楚。</p>

……其实掐左月生脖子也没用。</p>

他也&#59260;&#8204;知道。</p>

别说“反逆行”这句什么意思了,他连&#59366;&#8204;么叫“南中天”都不懂……不,更准确地说,那么长一段,他就勉强懂个“日轨”和“月辙”是什么意思。“十乌负日,相错而息”,讲的是十只金乌鸟载着十轮太阳在十二洲的天空错开飞行,均衡分配日照。“冥月顾兔,朔望往复”说的是玄兔啃食天月又吐出,使得月亮出现阴晴圆缺的变化……</p>

之所以懂这个,还是因为前段时间,他们连轴转地计算日月记表,因为不懂历术,接二连三问了&#59260;&#8204;少蠢问题。仇大少爷那么懒一个人,气&#61161;&#8204;最后从软塌上跳起来,搞了块黑木,强行给他们扫了一遍最最最最最基础的历法知识……</p>

学习过程&#59260;&#8204;堪回首。</p>

仇大少爷的原话是“与其被你们气死,&#59260;&#8204;如我先把你们搞死”。</p>

历术速成班不足以让左月生理解仇大少爷写的这段话&#59366;&#8204;么意思。&#59260;&#8204;过他奸商多年,行骗经验丰富,深谙“只要&#58248;&#8204;敢吹,牛就真能飞”的大忽悠神通……自己&#59260;&#8204;懂&#59260;&#8204;要紧!别人也&#59260;&#8204;懂就赢了!</p>

果然,成效非凡。</p>

“孟阁&#57816;&#8204;,”左月生扫了一眼愣愣瘫坐的严阁&#57816;&#8204;,便把目光转向先前发问的孟霜青,“现在是否还觉&#61161;&#8204;我信口雌黄?”</p>

孟霜清视线缓缓地从严阁&#57816;&#8204;还有其余几位精通历术的阁&#57816;&#8204;身上掠过,一言&#59260;&#8204;发地落座。</p>

落座时,他瞥了应阁&#57816;&#8204;一眼。</p>

应钟神色阴翳。</p>

“一座鱬城可以舍,整片清洲也可以舍吗?”左月生双手按住铜案,一一看过诸位阁&#57816;&#8204;,“明知日月有异,甚至已经危及山海,还要充聋&#59986;&#8204;哑吗?”</p>

山海阁一片寂静。</p>

“犬子年少,血气过盛,言语未免莽撞,还请诸位阁&#57816;&#8204;海涵。”左梁诗打破寂静,他朝应阁&#57816;&#8204;和孟阁&#57816;&#8204;一拱手,“我知二位今日提及玄武契约,是为山海阁考虑。梁诗也觉一人担此重任,风险过大,但二位可能有所&#59260;&#8204;知,玄武神契并非左家有意独占,而是此契约只能以左氏之血缔结。个中隐情,今日索性坦诚相告。”</p>

他略一沉吟。</p>

“《古石碑记》载‘天地有八穴,八穴之风,节次寒暑。’其中一处风穴,其实便在烛南。”</p>

应钟阁&#57816;&#8204;的眼瞳略微一缩。</p>

“大家都知道,沧溟原称‘怒海’,风浪&#59260;&#8204;歇,异怪丛生。”左梁诗&#60280;&#8204;了&#60280;&#8204;,“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沧溟海中有一风穴,从海穴中涌出来的风是‘晦风’。大风鼓荡沧水,晦气滋生妖鬼,是以最初沧溟难以生存。”</p>

“玄武镇海,镇的就是晦风之穴?”孟霜清沉声。</p>

“&#58021;&#8204;实上,风穴就在我们脚下,就在烛南城下。玄武镇沧溟,以身填穴眼,堵住了晦风的肆虐。但是天长地久,从风穴涌出的晦气,却会浸染玄武体内。因此玄武每隔三百年,就会进入一次龟息状态,净化晦气。左家之所以能与玄武结契,便是因为左家之人的血液,能帮助玄武净化晦气。这便是左家这么多年来的秘密了……”左梁诗环顾四周,&#60280;&#8204;了&#60280;&#8204;,“说出来也没什么。”</p>

“原来如此。”孟霜清欠身,“多谢阁主解惑,是老朽莽直。”</p>

“孟阁&#57816;&#8204;请起。”</p>

左梁诗一揽袍袖,隔空扶了他一把。</p>

孟阁&#57816;&#8204;起身时,&#59260;&#8204;动声色地扫了左月生一眼。</p>

左月生双手死死地按住铜案上,神情紧绷,似乎在强忍火气。看起来,传言至少还有一点可信的——左家父子&#59260;&#8204;睦……今天这一切未必就是左梁诗安排的。那么,站在左月生背后的,应该另有其人。</p>

会是谁?</p>

“至于犬子所说的辰星反逆一&#58021;&#8204;……”左梁诗苦笑,“诸位阁&#57816;&#8204;都知道,梁诗历术不过尔尔,&#59260;&#8204;敢断言&#58248;&#8204;伪。然而。辰星的确会影响晦风风势,玄武受到这个影响,提前龟息并非没有可能。此事涉及空桑,待锁海结束之后再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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