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中行(二)(1 / 2)
车声辚辚,拉车的是头五岁口的黑驴,赶车的是老仆罗福。车上还驮着几袋粮食干菜,够这一老一少吃两月。再有,就是夫子赐下的两本书和自带的笔墨纸砚了。食粮上铺了两层被褥,罗修就爬在上面。背上的伤离好还早着呢,不碰都火辣辣的阵痛,躺下睡想也别想。
“罗修,你不是狂嘛?现在怎么样?还不得上山喝风吃土?”青龙镇北门外十里茅亭,有少年嬉笑着亮嗓子。
“吆喝!吆喝!”众少年跟着起哄。
不用掀车帘子看,罗修也知道是罗岱他们几个和族里旁支的那些堂兄从弟。
罗家除了宗子罗孝这一支子,还有三大支,从罗孝的父辈就分开了。分别是罗孝的伯父一支、罗孝的仲父一支、罗孝的叔父一支,其中罗孝的伯父罗贵,因为老祖宗罗鼎当年玩儿了一手‘传贤不传嫡’,闹到险一险改了姓,最后还是高祖亲裁,彻底分了家,至今已有三十年不来往了。罗珪那一支也不在青龙镇,而是远在老家庆州白水。一年也难得见一次。
另外两大支在青龙镇开枝散叶,到了罗修这一辈,连男带女过了四十。这也都是老罗家人,男孩子都在族学上学,女孩子也有诗书礼仪教授,称之为内学。这些钱都是族里出。*教本族后辈,乃传承兴旺之根本,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当然,象罗家这样的术族,教授的,绝不仅仅是孔孟之道。
穷文富武,这术者更是讲究财侣法地。分家可不比宗家手握一方要害实权,又有多方财源。如此一来,分家除了个别出色的子弟会重点培养,有额外补贴,指望着有朝一日鱼跃龙门,其他大多数子弟,都只能是以一句:“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勉励。
为了功法、为了修炼所需的各种资源,分家的子弟少不得一个‘争’字。故此,‘抱大腿’的做法实在不算什么稀罕事。罗岱手底下,便有三个‘抱大腿’的,其中一个实力不俗,就是嬉笑着亮嗓子这位,叫罗虎,那日在族学外要不是他阻着,罗岱着实得吃几记狠的。
“罗修,嘴里牙还剩几颗啊?”
“吆喝!吆喝!”少年们或骑驴,或步行,一边缀着驴车同行,一边继续讽刺嘲笑。
“犬吠!”罗修低哼一声,对罗福道:“福伯,别理他们,赶路。”
福伯应了声,扬鞭赶车,驴子吃痛,加快了脚步。
“能躺下睡觉真是舒服啊!”
“吆喝!吆喝!”少年们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罗修。罗岱骑着毛色光亮的一头青驴,悠闲自得的随着青驴的小跑而起伏摇晃。这回他连口都不出,让跟班儿们损骂,心说话:“能气的罗修吐血最好。”
花样百出的损了一刻多钟,罗岱见大车中生息全无,觉得不解恨,道:“这厮装怂,你们几个,骂他父母,一准儿好使。”
一帮少年面面相觑,不吱声。
罗岱大怒,道:“一帮怂货,谁给我狠狠的骂,我将《凌云诀》练魂篇告诉他,外加金百两,聚气丹十颗。”
一片吸气声,面对这厚赏,有几个少年眼珠子都红了,但仍是没人应话。
“泡捏阿姆!”罗岱毫无风度的破口大骂。
“四哥,家主发话,任何人不得在七哥儿父母名讳上做文章,否则严惩不贷。藤刑历历在目啊!”劝话的是五哥儿罗常,罗锦之子,罗植同父同母的弟弟,今年也是十四,只比罗岱小三月。
抽完罗修的那紫藤上挂下的碎肉划拉划拉二两都多,确实是血淋淋的教训。而罗孝的训令,罗岱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泥瓜(分家的人),鬼精的很!”罗岱知道一帮子分家的跟班关键时刻不上当,却又不好意思直接承认自己的悬赏是个害人坑,梗梗着脖子道:“这里发生的事,宅子里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我们可是术族耶!家主的影侍是干什么吃的?”这话罗常放在了心里。
“我们这次是堂正出来玩耍的……”罗常知道四哥儿现在需要什么。
一个台阶,就坡下驴。
罗岱道:“说的也是,一会儿回镇上玩儿,照着金二十两花,小哥儿们都别见外!”
大晋1两金=10两银=10贯钱=10000文,一文钱可买一个肉包或两个素包。二十两金,足够十几个少年热热闹闹玩儿一天。
“呜哦……”毕竟是少年心性,情绪极易被挑动,一蹦多高,大声欢呼。
一旁的罗常也是高兴,但自恃宗家出身,拿着几分矜持。心道:“大房娘家有钱啊!若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延州顾家是天下有数的大商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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