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傲慢与偏见 第四十一章 电闪雷鸣（1 / 2）

 除了隐约在耳边回荡的清脆铃声，整座城市已经仿佛死去般陷入了彻底的沉静，那曾席卷了一切的腥风血雨仿佛也追随着招魂铃离开了。</p>

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些许淡淡的血腥味，卢杰拍了拍有些发凉的脸颊，尽量想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点。他累啊，半天的功夫，他便已经数次在生与死的边缘打滚，或许是阎罗王跟冥王打了招呼吧？他愣是完成了一个个不可能的挑战，让这条贱命留存到了现在。</p>

卢杰打量着晕晕沉沉的艾薇儿，心里涌上了一阵温暖的幸福感，却又伴着深深的寂寞。</p>

自打第一次在孤儿院的小黑屋里感受到人生的寂寞以来，这个不速之客般的感情便在卢杰的心底深深扎下了根。</p>

小时候，卢杰曾一次次在梦中坠入一片黑暗而寒冷的冰原，他摸不着孤独的边缘，识不得寂寞的止境，他以为，这份恐惧永远不会离开。没有谁会陪在他身边，没有谁会与他共眠，没有谁会给予他内心深处渴望的那点小小的幸福。梦中的那片冰原，就是他的人生。</p>

正因为在那片没有人烟的冰原中徘徊太久，如今的卢杰的性格才会变得冷漠乃至冷酷，他不指望别人真心待他，所以他也将自己的真心深藏于万丈深渊，利益交换的交往原则让他感到安全，纵然是他的好兄弟维埃里，亦看不到他心底那份真实的脆弱。</p>

可是，他戴了十几年的那张面具，却艾薇儿这个堕落天使轻松揭开，轻松得让卢杰自己都感到惊讶。</p>

卢杰开始感到害怕，他那该死的理智告诉他，凭他和艾薇儿的身份差距，艾薇儿的所谓订婚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少女童话，不论是谁，甚至是卢杰自己，都不大相信自己能和艾薇儿厮守终生。</p>

不过，卢杰并不打算放弃艾薇儿，他甚至都打算学一把他的老丈人马特拉齐，为了爱情，踏入堕落者之途。</p>

小小的亡灵法师带着教廷候补圣女私奔到冥者之都……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p>

卢杰胡思乱想之际，黑白无常这两头闯进羊圈的恶狼已经将整座城市中的亡魂席卷一空，待卢杰醒过神来，却发现这座城市虽然依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是亡灵气息却已经变得淡漠无比，倒像是被圣光全方面净化过了一般。</p>

黑白无常回来时，身后已经跟了一串串的亡魂，绵延不绝，一个个低眉顺眼忍气吞声，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迹象，让卢杰叹为观止：凭黑白无常操控亡魂的本事，若放在巴伦大陆，恐怕混个亡灵君王都算是对不起那身本事了！</p>

“卢杰小爷，以后有啥事，咱哥俩一定鼎力相助啊！”白无常回到卢杰跟前时，那张胖脸上满是谄媚之意，这次他可是赚大发了，对卢杰自然更加高看两眼。</p>

“可惜啊可惜，这么些亡魂大伙一分，还是有点……”黑无常看上去有些恋恋不舍，但也有些紧张，他紧紧攥着绑魂锁，又扭头对白无常轻声哼道：“老白，咱们这回干的活可是触犯了天条，回去后，这上上下下的嘴巴可都要给堵好了！”</p>

白无常深以为然，虽说这徇私舞弊在阴曹地府是司空见惯，天庭的那帮大爷们很少来多管闲事，可这一回他们两个可消化不了这么一大笔“赃款”。牛头马面和判官三人自然要分去一大块，一些知情的鬼卒也要打点打点，以防万一还要备一批上交，这一层层剥下来，剩下的也足以让他们满意了。</p>

“黑白无常，以后有空常来玩，我也会经常去地府找你们的，有机会咱们也摆一桌麻将耍耍啊！”卢杰那口华夏腔学得越来越地道了，虽说发音还有些怪异，但和黑白无常交流交流还是没问题。</p>

“嗨，回见了您嘞！”黑白无常冲着卢杰拱拱手，便一头钻进了黑洞之中，紧跟着卢杰就瞧见那成千上万的鬼魂就化作一股洪流涌了过来，又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p>

招魂铃的威力的确惊人，尽管白无常已经离开，但众人也是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有几个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而且一个个看上去都失魂落魄精神萎靡，就算是艾薇儿、喀秋莎这样灵魂相对比较强韧的存在，此时也有点昏昏沉沉的。</p>

卢杰瞥了还在昏睡的马特拉齐一眼，暗道了一声“对不起”，便赶紧牵着艾薇儿爬上喀秋莎的脊背准备潜逃。刚才意外一个接一个，马特拉齐一直没来得及跟他提安琪拉那茬，可卢杰还记得清清楚楚，在不想动手杀人灭口的情况，卢杰只能走为上计了。</p>

“维埃里，城中的地狱生物已经被清剿得差不多了，亡灵军应该也消失了，这会儿城内没什么危险，我有事，先带艾薇儿走。咱们学院回见。”卢杰冲着刚刚醒来的维埃里交代了几句，大概是坎帕斯力量残余的缘故吧，他的精神倒是比常人好上许多，依旧咧着大嘴一脸憨直的笑容。</p>

“呵呵，私奔哪？”维埃里打量了春风得意的卢杰和艾薇儿几眼，又笑道：“卢杰，艾薇儿，一定要幸福啊。等拿到蓝徽后，我也考虑回老家结婚去……”</p>

“回什么老家啊！等回了学院，咱们再商量商量！”卢杰急着逃跑，也没跟维埃里细说，又交代了两句，便抚了抚喀秋莎那殷红如血的细长脖子，轻声说道：“喀秋莎，希望你以后，你也能一直陪在我身边。”</p>

喀秋莎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卢杰的话，态度看上去有些倨傲。其实，此刻的她却已经羞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p>

她当初所乞求的，不就是能一直陪伴在卢杰身边吗？</p>

喀秋莎本来因为艾薇儿的出现有些吃醋，可她对艾薇儿又恨不起来。因为是艾薇儿豁出命去潜入地底救下了卢杰，倒是她当时却无能无力。对于救了她爱人、又夺走她爱人的女人，喀秋莎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p>

听了卢杰的请求，喀秋莎还是在心底轻叹一声，只能自己鼓励自己，凭自己的风情和魅力，一定可以将卢杰的心夺过来！</p>

拍打了几下翅膀，喀秋莎缓缓飞上了天空，待飞到顶层看台高度时，卢杰正瞧见原本一直桀骜不驯傲气逼人的僵尸管家旺财，此时却好似怕黑的小孩般蜷缩成了一团，那张颇有魅力的脸上布满浅绿色的泪痕，他跟先前的小白一样，嘴里一个劲地喃喃着：“饶命啊！饶命啊！我不是孤魂野鬼！我不是孤魂野鬼……”</p>

“哎，这华夏大陆的奥秘，恐怕我一辈子都研究不完啊！”卢杰唏嘘了一声，待喀秋莎掠过看台，他又眼疾手快地伸手拎住旺财的衣领，颇为解气地冲着旺财唬道：“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当初你若是跟我签订契约，不就不用受苦了吗？”</p>

旺财一副小媳妇模样，闷不吭声地爬上来，坐实了，手里还攥住喀秋莎背上的几片角鳞，这才重新露出了平日的那副铮铮铁骨宁死不屈的狂傲模样，冷哼着反驳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出卖读书人的尊严！我做得是管家，不是奴隶！就算你是帝王，那也是‘学得文武艺，售予帝王家’，咱们是纯粹的雇佣关系，懂吗？”</p>

卢杰含笑不语，对于旺财这副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气，他并不讨厌，甚至觉得有趣。不过艾薇儿就不同了，她可容不得旺财跟卢杰摆谱，只见她微笑着转过头来，不打人不骂人，就是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光明气息。</p>

被这股温暖的光明气息弄找，卢杰和喀秋莎自然是舒爽得很，这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走路也有劲了！可对于旺财而言，就感觉自己被丢进了厕所，一阵阵地呕心，甚至还有一种近似于窒息的压迫感。</p>

“僵尸先生，刚才的话，您再说一遍？”艾薇儿每一个音节都让旺财听了头疼欲裂，他的双手已经松开了，屁股也不自觉地朝着后面挪动，身子摇摇欲坠，看上去再逼一逼就会直接从喀秋莎身上跳下去。</p>

不过，到了这份上，旺财还是不肯改口，就像是一只骄傲的野鸭梗直了脖子，一脸地大义凌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