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血甲壳和全军覆没的政府军(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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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血甲壳和全军覆没的政府军(3)

但是欢喜过后,我们却陷入了深深的忧愁和迷惘,每一个人都有东西丢失在“被恶魔诅咒的村落”,崔英娜的化妆盒和换洗内衣裤、巨涛的铁弩、陈博士的日记本以及厚厚一叠论文素材、我的《马可波罗游记录》、黄河在法国雇佣兵团的合影纪念照。不仅如此,我们的护照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卜拉一扔进了火堆,燃为灰烬,而我们的越野悍马,或许已经被装饰成那个狡猾的守卫僧的豪华座车。村老说的不错,那真是一个“被恶魔诅咒的村落”,里面的村民因为被恶魔诅咒,他们自己也都变成了可憎的魔鬼。我们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没有了护照,现在可怎么办啊?”崔英娜愁眉苦脸地托着腮帮子,“我们现在就好像偷渡客一般,从改革开放的祖国内陆偷渡到了荒芜贫瘠的非洲次大陆。如今,就算是想回国,只怕也不成了?”忽然,她的眼睛闪亮,冒出了一个主意:“我们去找中国大使馆吧,都说大使馆是海外游子的娘家,我们向他们求助,他们肯定能帮我们回国的。”“可是,到哪里去找中国大使馆呢?”陈博士叹口气,“不管它在哪里,如今对于我们而言,都好像在月球一般遥远。”“那怎么办啊?你们是男人吧,都想想办法啊。”崔英娜语气娇嗲,夸张地扭摆着身姿,“我可不想成为这篇荒芜大地的流浪者。”我感觉,她的撒娇造作,有时便如同黄河的发脾气一般,都是她们各自掩饰恐惧的一种表现。黄河说话了:“你别嚷嚷了,非洲就这么不好吗?你都说了两遍‘荒芜’了。”“好吗,好在哪里啊?”崔英娜正好借着她泻火,“既然这么好,就拿出点现成的好处给我们看看。”话音甫落,黄河扔来一个小布袋:“打开仔细看看。”崔英娜接过,轻轻掀开袋口,不过扫瞥一眼,立时就惊讶得张嘴结舌,里面是盈盈半袋子的钻石,颗粒饱满,散发出无比迷人的光泽。“这些都是加工过了的南非钻石。”“哪里,哪里找到的?”崔英娜声音有些发抖。黄河冷冷一笑:“在车座下找到的,或许是政府军从哪里掠夺来的东西,很值钱吧?”顿了顿,她从容地劝抚大家:“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非洲也是一样的,就算没有护照那又怎么样呢?还有,崔英娜,现在感觉怎样,非洲可不是贫穷荒芜的地方哟?”崔英娜低低“嗯”了一声,没有辩驳,好象正沉迷于钻石的光芒中而难以自拔。

钻石尽管很值钱,但是并不能当饭吃,装甲车上余存的干粮,一来数量太少,二来充满了大夥儿难以适应的强烈芥末味道,所以我们不得不继续寻找一处可以进行“贸易”的地方,购买粮食、打火机、油料以及其余各种日常生活用品。据我们所知,如果不想返回“被恶魔诅咒的村落”,那么唯一能达成这些目标的地方,就只有黑石谷小镇了。我不由想起《马可波罗游记录》上的记载,在数百年前,黑石谷小镇是本地区最为繁华也最为好客的一个地方,以药材、香料、象牙和犀牛角的交易闻名非洲,到处充斥着牟利的商人、掮客和导游。真希望几百年以后,这个小镇至少还能保持好客的风度,能够善待我们这些来自东方大陆的“旅游者”。

坐在装甲车上很威风,很有安全感,即便有几头土狼或野狗蹲在附近,正凶目耽耽地逼视着我们,也不会带给我们丝毫的不安和紧张感。但是等进入前面的一条道口,左右的棚屋茅舍渐渐增多起来,而且有了好几幢二三层高的砖瓦房时,我们便开始感觉到了坐在这种军事车辆上的弊端和难堪。这里便是黑石谷小镇,远处的黝黑山脉,迤逦起伏,如同大草原上的一道挡风屏障,肯定就是所谓的“黑石谷”。它好象一条苍然沉重的脊梁,见证着这个小镇的荣辱兴衰之历史。镇上的居民显然同其余村落或乡镇的居民一样,对政府没有甚么好感,看见几个黄皮肤的男女坐在车上,他们在露出诧然神情的同时,也不觉厌恶地蹙眉摇头,目光从我们身上一带而过,然后再不会看第二眼。

崔英娜有些惊恐地贴坐于我的身边,陈博士太过迂腐怯懦,巨涛有时又过于张扬和暴戾,所以她或许觉得我更为可靠一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尽管我胸下亦颇为不安,但还是尽可能柔和地对她表示劝抚,既然都是一个团队的成员,就应该互相体量、包容和关心,彼此之间,何必非得拉开一条壁垒分明的界沟,区分开“干净”或者“肮脏”的部分呢?我对从事**行业的女人没有什么偏见,她们之中的确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好慕虚荣、贪钱敛财而走上这么一条“捷径”,但也有许多人是迫使生计,不得不出卖**换取饭钱、衣钱和房租。当百分之一的人竟悍然掌握着百分之四十的财富、被寄予厚望的再分配改革方案又因为受到具有巨大能量之权贵利益集团的阻挠而迟迟无法推出并实施时,相当多的一部分女人在机会匮乏、生存艰辛的环境逼迫下,只能迎着人们的唾骂和口水,包含着眼泪和屈辱在这条道路挣扎。没错,感觉她们的遭遇,和美杜莎实有着太多的相似:美杜莎受到了波塞冬的**,并因此成为人人厌恶的可怖魔女;她们则受到了这个社会的**,背负着千人所指的沉重石碑踯躅慢行,于人生道路上留下一个个艰辛的脚步。美杜莎没有得到正义,她们也没有得到公平。

“没什么,啊,他们不会上来把我们当敌人杀了吧?或者说,他们不会冲上来抢夺我们的钱物吧?”说话的时候,崔英娜将装着钻石的小袋牢牢捏在手里。真奇怪,尽管黄河对她颇多轻蔑,但是却愿意放心地将这些钻石交给她来保管,兴许相信她比我们这些大男人更懂得“理财”并且擅长讨价还价的缘故。

路过一处拐角的时候,在败垣侧面,有一片颇为辽阔的广场,说是广场,其实也就是簇拥着绿草、垃圾和破烂棚屋的空地罢了。四五名孩子围着一个早已锈蚀不堪且已经扭曲变形的铁罐子,爬上爬下,钻入钻出,玩得不亦乐乎。我并没有看出这个铁罐子有任何异常,或许就是个普通的大容积储油罐而已,因为长久的荒弃不用,于是就逐渐变成这幅衰败颓废的样子,直到巨涛指着垂挂于铁罐旁的几片宽阔铁片,说那可能是用来旋转从而产生攀爬气流的螺旋桨时,我才意识到,如今成为孩子们玩具的那物什,极有可能是一架被击落的直升机。我的脑中,不觉闪过电影《黑鹰坠落》的情景,美丽国陆战队的直升机,的确又被非洲国家的军队给击落过,这给山姆大叔的骄傲造成了甚为有力的重创,不过那应该是发生在摩加迪沙的战事吧?“这不是美丽国的直升机,看起来更象是苏联或俄罗斯的产品,外形虽然不怎么抢眼,但很结实,很厚重,就好像飞行在空中的坦克一样。”黄河耸耸肩膀,“不过最终还是抵挡不了连续的肩扛式飞刺导弹袭击,被击落下来。”她的猜测是,这架飞机应该是这个国家国防部的资产,在这里进行巡逻或交战时,被地区的民兵组织打了下来。听她这么分析,虽然未必就正确,但是我们确实感到,再坐着装甲车在小镇里乱窜,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突然,一个男孩看见了我们,舍下玩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爬过墙头,跳下之后追逐着我们的车辆,一边跑,一边说些什么?“他问我们是否需要住宿?啊,他说甚至还能找到一辆更好的交通工具,交换我们的装甲车。”黄河翻译完,挥手摆了一个姿势,男孩兴奋地跳上来,好奇地从我们中间穴过,然后穿至驾驶室,指引着黄河循着弯弯曲曲的道路向前驶去。

但是我们每一个人依旧心存疑虑,不知道前面的道路,会不会又通向一个新的陷阱呢?想到这里,我们忍不住都抬头朝半空看了看,气象很正常,于是都寻了一个理由如是安慰自己:至少现在这个时刻,没有谁会有兴趣把我们当作向铁卡女神供奉的祭品。现在已经过了晌午,我们开始感到有点困乏,时而紧张时而松懈的情绪交替似乎能令人体内产生某种化学反应,就好象在酿酒一样,所以在小男孩带着装甲车来到一间陈色昏暮的旅馆的时候,我们都打起瞌睡,几乎睁不开眼睛。黄河是个例外,她的饱满精神让我们赞叹和羡慕,毕竟从军队出来的姑娘就是不同。她没有用布袋中的钻石作为报酬,那样实在太奢侈了,她给了小男孩一些本地货币——大部分都已经被留在“被恶魔诅咒的村落”了,她的口袋里不过仅有些零钱。男孩并没有表达任何的不满,相反,他看起来很是高兴,黑乎乎的脸上,一颗凸痣迎着阳光发出闪烁的色泽。“他一定是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能通过给外乡人或者是外国人带路来赚钱了。”巨涛低声嘀咕,陈博士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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