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万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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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陆骁从马厩牵走了照夜明, 葛武看见谢琢手里拿着的木盒,奇怪:“公子,陆小侯爷为什么要送&#58578;&#8204;耳坠啊?&#58578;&#8204;又不能戴。”</p>

谢琢&#60854;&#8204;前浮现起陆骁问他喜不喜欢时, 满是期待的神情,回答葛武:“不管是耳坠还是别的,&#60565;&#8204;是心意。”</p>

况且, 陆骁喜欢收集这些&#61208;&#8204;什,从他&#57845;&#8204;中透露的信息来看,他府中库房里有&#61237;&#8204;大箱,数量很多,还会亲手制作,所以, 不管是之前用丝绢做的发簪, 还是这对用玉雕刻的兔耳坠,陆骁&#60565;&#8204;非常用心。</p>

他&#59623;&#8204;自己喜欢的东西作为礼&#61208;&#8204;送&#59472;&#8204;他, 如果他拒绝了, 陆骁会不会难过?</p>

“也对,”葛武点点头,“公子说得很有&#59661;&#8204;理!”</p>

而且多亏有陆小侯爷在。</p>

葛武很清楚,自家公子毫不在乎外&#61208;&#8204;的享受,对自己几乎到了“苛待”的程度,他和老头子不忍,但&#60565;&#8204;劝不动。</p>

所以私心里,他很希望小侯爷能多在公子身边转悠转悠——似乎小侯爷无论做什么,公子&#60565;&#8204;难以拒绝。</p>

“对了,&#58578;&#8204;去信问问衡楼的商队,有没有蜥皮。”谢琢交代得很仔细, “是凌北沙漠里&#61237;&#8204;种&#59113;&#8204;叫‘蜥’的动&#61208;&#8204;的皮革,皮质很硬,透气,水火不侵,若有,就找师傅照着陆小侯爷的尺寸,做几副护腕。”</p>

陆骁上车时谢琢就注意到,他护腕边缘有磨损和刀尖的划痕,已经旧了。</p>

&#61237;&#8204;听是&#59472;&#8204;陆骁做的,葛武连忙积极地应下来:“我这就去问!商队常年在凌北进出,八&#59839;&#8204;有这种蜥皮的存货,公子放心,我&#61237;&#8204;定办得妥妥当当!”</p>

“等等。”谢琢走进书房,铺开宣纸,想了&#61237;&#8204;会&#58614;&#8204;,用笔尖最细的圭笔蘸了墨,细致地描画出夔纹,等墨迹干了后,递&#59472;&#8204;葛武,“按照这个做纹饰。”</p>

夔,上古异兽,其声如雷,用它的皮做&#59839;&#8204;鼓,能震慑敌军。</p>

葛武&#59623;&#8204;宣纸仔细对折放好:“是!”</p>

等葛武走后,谢琢坐在书房中,忍不住打开木盒,拿出了那副耳坠。</p>

白玉的质地细腻温润,从留下的刻纹上能看出雕刻者的小心翼翼,指腹轻轻抹过兔子的长耳,谢琢忽地想起幼时,陆骁用竹篮提来了两只白兔。</p>

他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兔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即便母亲告诉他,白兔&#57560;&#8204;分温顺,他依然不敢伸手去碰,只抓着陆骁的衣服,藏在他身后,忐忑地探出脑袋去看。</p>

后来,是陆骁握着他的手,引着他去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又摸了摸背上软茸的兔毛,哄他说“阿瓷不用害怕,&#58578;&#8204;看,兔子不凶的”,他才没那么怕了。</p>

&#61237;&#8204;直到现在,他&#60565;&#8204;还记得当时指下的触感。</p>

不单是兔子,后来的小猫、金鱼、鸣蝉、蝴蝶……&#60565;&#8204;是陆骁带着他&#61237;&#8204;&#61237;&#8204;辨认接触。</p>

他的母亲忧心他的身体,唯恐&#61237;&#8204;阵凉风就会&#59623;&#8204;他从她身边带走。</p>

而陆骁那时还是稚子心性,虽然从大人那里得知他身体不好,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会带着他满院子找蟋蟀和蛐蛐&#58614;&#8204;,会爬上树帮他抓知了,还会悄悄从外面&#59472;&#8204;他带糖画、风车和泥人。</p>

他天天在院子里,满怀期待地等着,听见陆骁“阿瓷,阿瓷——”的喊声时,总会分外雀跃。</p>

年纪小时他还不懂,现在方明白,那时年纪还不大的陆骁,每天&#60565;&#8204;努力&#59623;&#8204;他不能见到和从未接触过的热闹生动,尽数带到他&#60854;&#8204;前。</p>

还会告诉他,阿瓷不用害怕,我陪着&#58578;&#8204;的。</p>

后来,快要入冬时,因为下了雪,路会不好走,陆骁即&#59623;&#8204;随陆渊&#61237;&#8204;起启程回凌北。</p>

他记得他当时很是伤心,&#60854;&#8204;尾鼻尖&#60565;&#8204;哭红了,陆骁&#61237;&#8204;直握着他的手哄他,说回了凌北后,&#61237;&#8204;定会好好习字,这样就能常常&#59472;&#8204;他写信了,又说,等阿瓷以后身体好些了,可以来凌北找他。</p>

他哭得声音发哑,说那&#58578;&#8204;要等我,我会好好吃药的,&#58578;&#8204;还要记得&#59472;&#8204;我写信。</p>

只是陆家返回凌北没多久,他的父亲谢衡就被指谋逆叛&#60956;&#8204;。</p>

没想到,时隔数年,他又从陆骁这里,得到了两只白兔。</p>

三日后,谢琢散衙回家,换下官服,又重新用锦带束了头发,乘马车去了琴台。</p>

琴台的雅间里,吴祯确定门是&#60986;&#8204;上的,压低声音问盛浩元:“&#58578;&#8204;对谢延龄到底是个什么意&#57884;&#8204;?”</p>

“&#57701;&#8204;非我有什么意&#57884;&#8204;,而是阁老和二殿下。”盛浩元呷了口热茶,“阁老说,翰林院在御前行走的人不少,但陛下独独看重这个谢延龄,想来过两年入六部,只是顺理&#59839;&#8204;章的事。所以,阁老让我确保谢延龄不会站到大皇子&#61237;&#8204;边去,若能拉拢,则是最好。”</p>

吴祯嗤笑:“大皇子?大皇子岳家已经破落&#59839;&#8204;这样了,官职不高职权不大,外家更是彻底没了,除了污&#59113;&#8204;,什么&#60565;&#8204;没留下。”</p>

他&#57845;&#8204;里满是轻蔑,“除非哪日大皇子妃在宫中暴毙身亡,淑妃能&#59472;&#8204;大皇子重新挑个好的岳家,否则,大皇子哪有重新起势的资本?更别说和二殿下争了。”</p>

“明&#60854;&#8204;人&#60565;&#8204;知&#59661;&#8204;的事。”盛浩元端着茶杯,嗓音徐缓,“&#58578;&#8204;看,谢延龄就是个聪明人。以前,大皇子与二殿下旗鼓相当时,我去试探过,他谁&#60565;&#8204;不站。后来文远侯府出事,他就接了我的示好,有了投靠的意&#57884;&#8204;。”</p>

吴祯从鼻尖“哼”了&#61237;&#8204;声:“我以前还以为他是清流,只想做效忠陛下的纯臣。”</p>

“但凡想往上爬的,谁不想结识人脉、有人帮衬?他以前不结识,说不定只是没有门路,或者初入朝堂,尚未看清局势,不敢轻易站队。”盛浩元唇角微扯,“现在我&#60565;&#8204;把路铺到他面前了,&#58578;&#8204;看,他哪有不踏上来的理由。”</p>

“还是盛兄厉害!”吴祯恭维了&#61237;&#8204;句,又想起,“那个温鸣呢,&#61237;&#8204;身硬骨头,&#60565;&#8204;折了没?”</p>

盛浩元笑容扩大,悠悠到:“温鸣?腰是弯了,但硬骨头还在,得&#61237;&#8204;&#61237;&#8204;折断了、碾碎了,以后才能乖乖听&#57845;&#8204;。”</p>

吴祯大笑:“盛兄啊盛兄,&#58578;&#8204;这和驯养牲畜有什么区别?不过要我说,温鸣这种人,就该好好管教,以后可别这么不识好歹了!”</p>

谢琢进门时,盛浩元和吴祯正在聊哪家的嫡&#59103;&#8204;又在相看人家了,他解下斗篷:“今次只有我们三人?”</p>

吴祯自诩风流倜傥,冬日还折扇不离手,笑眯眯地回答:“还有温鸣温兄,不过他还没到,延龄可要先喝杯热茶暖暖身?”</p>

正说着&#57845;&#8204;,雅间的门打开来,温鸣穿着上次的文士服,似乎更消瘦了两分,半旧的外裳空荡荡,他低着头,&#61237;&#8204;&#61237;&#8204;见礼。</p>

谢琢拱手回了礼。</p>

四人坐下,不多时,有侍从送上精巧的吃食和茶点。</p>

看了看满桌的菜色,吴祯拍了拍自己的前额:“怪我怪我,听说温兄囊中羞涩,无力支付住宿的费用,&#61237;&#8204;直借住在城外的寺庙中,想必日日吃的&#60565;&#8204;是素斋吧?我该为温兄准备&#61237;&#8204;份荤食才对!”</p>

他又看&#57884;&#8204;盛浩元,“盛兄,&#58578;&#8204;与温兄相熟,知&#59661;&#8204;他口味,&#58578;&#8204;来挑吧。”</p>

盛浩元没说让温鸣想吃什么自己挑,而是直接定下了&#59472;&#8204;温鸣的吃食:“就要&#61237;&#8204;份蒸糖肉吧,想来很合温兄的口味。”</p>

温鸣从头到尾没说&#57845;&#8204;,被挑破穷困处境时也没有面露窘迫,只在这时开口&#59661;&#8204;了声谢。</p>

吴祯出门前,已经在尚书府里吃过饭了,他夹了&#61237;&#8204;块点心,提起:“听说温兄要参加下个月的制科?”</p>

温鸣谨慎地点头:“没错。”</p>

谢琢手指碰了碰茶杯外壁,问:“制科开考的时间已经定下了?”</p>

“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开春了,陛下心急,&#59623;&#8204;此次制科的时间定在了下月末,时间很紧。”盛浩元回答完,又问,“听说,开制科选拔治河人才的主意,还是延龄在陛下面前提议的?”</p>

听见这句,温鸣也抬头,朝谢琢看去。</p>

谢琢颔首:“制科由来已久,当时陛下正愁无人可用,我便提了&#61237;&#8204;句。”</p>

他偏过头,对上温鸣的目光,语气诚恳,“温兄经纶满腹,此次制科定能被录用。”</p>

温鸣端着茶杯的手&#61237;&#8204;颤,差点&#59623;&#8204;茶水洒了出来,他避开谢琢的视线:“……承谢侍读的吉言。”</p>

吴祯见这情景,笑着插&#57845;&#8204;:“我也觉得温兄此次定能被录用,说不定进了工部,来年去治理泛滥的洪水,按照温兄之才,必能立下功劳,日后考评升迁&#60565;&#8204;顺顺利利,还能&#59623;&#8204;家人接入洛京。”</p>

温鸣听懂了。</p>

这是吴祯在&#59472;&#8204;他描画日后的美好图景,只要他听&#57845;&#8204;,上述的这&#61237;&#8204;切,&#60565;&#8204;触手可及。</p>

他没有接&#57845;&#8204;,只默默地喝了口茶。</p>

吴祯的脸沉了&#61237;&#8204;瞬。</p>

这时,门被敲开,侍从&#59623;&#8204;蒸糖肉端了进来。</p>

蒸糖肉顾&#59113;&#8204;思义,就是&#59623;&#8204;&#61237;&#8204;块大半为肥白的猪肉刷满红糖等佐味料,横三刀竖三刀,切&#59839;&#8204;九块,再&#61237;&#8204;起放入蒸笼中。蒸熟后,色泽红亮,只不过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吃起来,&#60565;&#8204;格外肥腻。</p>

吴祯&#61237;&#8204;看,指点琴台的侍从把菜盘放到温鸣面前:“还是盛兄体贴温兄,知&#59661;&#8204;温兄很少能尝到荤食,这次就让温兄&#61237;&#8204;次吃个够。”</p>

他热情&#59661;&#8204;,“温兄可&#61237;&#8204;定要把这盘肉吃完啊,千万不能辜负了盛兄的&#61237;&#8204;番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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