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月夜狂魔（2 / 2）

人杰拱手，道：“原来如此，那就谢过仙姑了。”二人出寨前行，妙手仙姑在前面带路，引着人杰，沿着条小路前行。

人杰举目四望，见七宝寨，座落在两山之间的一个垭口边，寨子长宽各十多丈，背靠右边一座大山。左前方一条小路通向山下，自己就是从那儿上来的。右后方一条小路，直上垭口。小路宽只数尺：右边悬崖高耸；左边是道深渊；数百丈远的深渊彼岸，才是另一座山。幸好，深渊边上每隔一丈远，便立着根粗木柱。

深渊上空寒风呼啸，小路上冷气逼人，脚下路面全是碎石，一不留神就会跌倒。

走在前面的妙手仙姑，身子紧靠着悬崖石壁往上走，嘴里不断提醒人杰：“注意跟在我后面，身子挨着右边的石壁，脚要踩稳……”

行约数十丈，妙手仙姑的喘息声，已清晰可闻。人杰心里一热，唤住妙手仙姑，道：“歇会再走吧。”妙手仙姑道：“大侠累了么？那就歇会吧。”不待话落，便一下子坐在地上。

人杰见她已是满头大汗，不由为之感动，冲口而出，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妙手仙姑一惊，回问道：“大侠是在问我么？”

人杰点头，道：“正是。”妙手仙姑叹道：“贱妾早非佳人，作贼亦心甘情愿，至今无悔。”

人杰道：“这就怪了，虽说人各有志，但那指的是正途。从没听说过，有人会欢欢喜喜去作贼的。因为那是条邪路，人所不齿。”

妙手仙姑摇头反驳，道：“话虽如此，但人生道路各自不同，遭遇更是千差万别，岂可一概而论，说作贼的都不是东西？诚然，有人作贼，是天生贱坯；但也有人作贼是被迫无奈；更有人作贼，是年幼无知，一时糊涂。”

人杰道：“不知仙姑是属于哪类人？”妙手仙姑道：“我也不知，就请大侠裁判吧。先父曾在前朝为官，家里较为富裕。贱妾自幼便养成一种怪癖：喜欢各种珠宝玉器，每日把玩，须臾不肯离手。长大后脾气尤为乖张，不近人情。但凡见到街上有好的珍宝，非买不可；听得亲戚朋友家有好玩器物，不借就偷。

稍不满足，就寻死觅活：上吊投井；绝食吞金，闹得一家鸡犬不宁。后来更与一个江洋大盗私奔，去作了贼，父亲因此活活气死。”

妙手仙姑言至此处停住，泪流满面。

人杰道：“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吗？”妙手仙姑摇头：“不肖女有辱家门，愧对祖宗，姓什么早已忘了。”说完，放声大哭。

人杰道：“都是我不好，惹得仙姑落泪。别提这些伤心事了，还是赶路吧。”

起身再行，两人都没说话，人杰走在前面，牵着妙手仙姑，沿小路直往上奔。起初，妙手仙姑仍然沉浸在回忆里，什么都没在意；继而，只是感觉被牵着的右手暖暖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异常；后来忽然发现，自己竟足不沾地，在往前飞，不由吓得大叫道：“大侠，快停下！这是怎么回事？”

人杰猛地惊醒，住足道：“对不起，我走神了。这是什么地方？”妙手仙姑指着前方，道：“到山垭口了。沿这条路下去，再过个垭口，就看见县城啦。”

人杰顺着她手指方向远眺，见前方山脚下，一片黑压压的森林望不见尽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脑中一闪，心里大惊，猛然扭头向深渊边上看去，见身后一根粗木柱上，竟挂着盏破碎的孔明灯！

人杰回头问道：“仙姑，那孔明灯是几时挂在上面的？”妙手仙姑道：“这事得问瘦猴和大黑熊，他们这一月，天天都在下山。肯定知道。”

人杰道：“那好，我回去问他们。”不待对方回答，身子一晃，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聚义厅，见灯光还着，多半人都散去，只瘦猴等十多个人，还在喝酒。人杰一把拉住瘦猴，问道：“那深渊边的木柱上，挂着的孔明灯是几时有的？”

瘦猴醉眼一翻，道：“你，你是哪路神仙？要，要请我喝酒吗？”人杰连问两遍，都无结果，只得问旁边一人，道：“大黑熊呢？”那人指着地上一个黑胖子，道：“喏，就是他。”

人杰俯身看去，只觉酒气熏人，知道也是喝醉了。叹口气，双手猛地抓起大黑熊和瘦猴，转身就走，一个酒鬼问：“你把他们弄到哪去？”

人杰答道：“垭口上，请他们喝风！”那酒鬼道：“我们当家的呢？”人杰道：“还在路上。”言罢，一阵风似的卷出门去。

那酒鬼醉得神志模糊，听错了话，吓得酒醒了大半，挨个叫醒寨里同伴，道：“不好了！不好了！和当家斗法那人，回来把瘦猴和大黑熊，全抓到垭口上去了，说是替他们送终！当家的还是一样。大家快去救人哪！”

寨子里顿时乱成一团，数十个人各抄家伙，高举火把，沿路追来。

人杰手提两人，返回垭口。妙手仙姑惊道：“你怎么把他们抓来了？”人杰道：“没办法，他们都醉得跟死猪一样。”妙手仙姑道：“那怎么问他们话？”人杰道：“只好替他们解酒啦。”

说话间，将大黑熊往地上一扔；握住瘦猴脚踝，将其头下足上，倒提在手里，运指如飞，连点瘦猴身上几个**道。

瘦猴腹里大响，接着哇哇大吐，酒臭冲天。人杰待其吐尽，始手指木柱上孔明灯，问道：“那东西是几时有的？”瘦猴道：“我前天早上进城，没见过；今早路过就有了。是不是昨天挂在上面的，你得问大黑熊。”

人杰大喜，抓起大黑熊如法炮制，结果，大黑熊一问便知：“禀大侠，此事小人知道。前晚小人在县城里赌钱，输个精光，半夜时才往寨里走。为了抄近路，便翻垭口回来。路过一农户家，顺手抓了只鸡，翻上这个垭口后，又冷又饿，于是就在路边的山洞里烧鸡吃。

鸡只吃完一半，就听见天上有人在大叫：‘救命！’小人伸出头去看，见天上有三只巨大的孔明灯，下面各吊着个人。那灯被大风吹得直转圈子；吊在下方的人，摇来荡去吓得大叫。

小人当时吓得呆如木鸡。还没回过神，那几盏孔明灯，便被垭口上的大风，顺着悬崖边卷至深渊上空。前两盏灯撞在一起，其中一只燃起了大火；最后一盏灯被深渊边上木柱挂住，进退两难；这盏灯吊着个女子，见同伴危险，奋不顾身扑过去相救。结果三人两灯，一齐跌下了深渊。”大黑熊一口气说至此处，指着木柱上的孔明灯，不住摇头叹息。

人杰一把拉住大黑熊，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大黑熊道：“千真万确。大侠如不相信，小人指给你看。”说完，紧走几步，指着路边道：“大侠请看，这就是小人烧鸡吃的山洞。”人杰跟去一看，路边果然有个小山洞，洞里灰烬边还有些鸡骨。

大黑熊道：“大侠，你现在相信了吧？”

人杰突然发疯一般，冲向那根挂着孔明灯的木柱，取下那盏残灯看过，口中道：“果然是佳眉乘的那盏灯。扎这盏灯的丝线不够，她临时跑回去，连红丝线都拿来了。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下去看个明白。”

说着，就想纵身往深渊里跳。妙手仙姑一把拉住他手，道：“你疯了！这深渊深不可测。去年大黑熊他们，推了块几百斤重的石头下去，都听不见回声，你下去还有命吗？”

人杰泪流满面，道：“佳眉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你让我也去死吧！”说着再也不听劝阻，拼命向前挣去。妙手仙姑急得大叫：“大黑熊！快和瘦猴来帮我一把！”

大黑熊二人闻声赶来，却不敢到深渊边，只得接力：妙手仙姑拉住人杰；大黑熊拉住妙手仙姑；瘦猴拉住大黑熊。双方力量相近，一时僵持不下。

不料人杰去意已决，竟施出内功往外猛挣。妙手仙姑和大黑熊等，不但内功不济，且酒后乏力，双方平衡瞬间即被打破，人杰倒拖着三位施救者，向深渊滑去。

妙手仙姑三人一边死死拉住不放；一边高呼救命。眼见人杰前半身已扑出木柱外，数十个寨里喽啰赶到了。

当天上午，脸色苍白，两眼呆滞的人杰，被妙手仙姑送回旅店，交在齐横、唐胡手里。妙手仙姑向齐、唐二人，如实介绍了自己；并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且自愿留下，照顾人杰。声言：人杰不好，她决不离开。

至于人杰为什这副模样？她解释道：“人杰是精神受了剌激。”人杰始终没说话，妙手仙姑讲述时，他只是在一边点头。

齐横、唐胡对这个陌生女人所言，半信半疑。私下商量决定，两人轮流守护人杰，一步也不离开，静观其变。

人杰吃过午饭就睡了，晚饭也没起来吃。齐横守在他身边，见人杰始终熟睡不醒，也渐生倦意，天黑后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正熟睡中，房门一声大响，被人踢开。齐横一滚而起，拔刀在手。放眼看去，却是妙手仙姑。不待他开口，妙手仙姑便道：“快跟我走，人杰和别人杀起来了！”

两人匆匆赶对现场，见是城里一家大户，门前张灯结彩，好象正办喜酒。院子里却杀得血流遍地，七八名伤员，呻吟不绝；数十人斗成一团。一方是威风凛凛的人杰；另一方是二三十个大汉。

妙手仙姑和齐横一起呼叫，终于叫停了双方。问起动手原因，对方一位老者，道：“今天我儿子娶亲，酒宴开始不久，这家伙就来捣蛋乱。先是在院子外，哭哭泣泣不知唱些什么，接着就进院子撒野，要我们把灯笼全灭了，说那是孔明灯，不准再点。谁点就杀谁……”

结果，齐横二人不但说尽了好话，妙手仙姑还拿出两件珍宝，才将事情了结，各自走人。

不料，此后接连两夜仍然如此，人杰点**弄昏齐横后逃走，月下放歌，灯前杀人，连挑城里城外两家大户。妙手仙姑赔尽了几件珍宝，对方还是不依，且放出话来：“不将那月夜杀人的狂魔交出，就拼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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