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抢 滩（1 / 2）

 周昊然听她说张博渊来到了蛟龙湾，心下一凛，问道：“是，是他伤的你？”

赵筱芊微微点了点头，道：“那日我和五位军士下水探路，偷偷摸上了对岸。()正打算折返回来，却看见了几个去河边干活的喽罗兵，我一时好奇心起，就悄悄跟了过去，没想到被一个黑大个儿发现了行踪。其实那人的功夫并不高，我就算不能伤到他，也绝不会被他所伤。可我和他交手不过三招，就听不远处有人喊道：‘别让她走，快杀了她！’我曾在昆仑山的武林大会上见过张博渊一面，当时我听出是他的声音，心里便想他怎么到蛟龙湾来了？没想到这么一分神，就被那个黑大个儿伤了。要不是那个小兄弟冒死去救我，我哪里还能活着回来？可是他……”一想到那个为自己而殒命的军士，赵筱芊心头一酸，黯然道：“要不是我逞强，他也不会死。”

周昊然安慰她道：“是啊！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位小兄弟的牺牲才有价值，他在九泉之下也得以安息了。”他想到张博渊来到蛟龙湾，思忖：“张博渊早就到了这里，而他的叔叔昨日又上了我们的船，这两者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赵筱芊见他双眉微蹙，于他心中所想已猜到了**分。看他不语，道：“张博渊此来卫水，会不会又带来了什么东西？”

周昊然淡淡一笑，道：“筱芊，你大病初愈，就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了，好好调养身体。你们探的那条路，元帅已经绘制出来了，所需的物资也已到位。等我们攻下了卫水，我就回来。”赵筱芊道：“穆元帅要出兵了？我也要去。”周昊然柔声道：“你就安心留在营里养伤。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吃罢午饭，群豪齐聚帅帐，商议如何攻打蛟龙湾。虽说攻敌路线已明，木板、干草等物资也已齐备，但蛟龙湾现在究竟有多少人马，寨中又是如何布防的，这些对宋军来说都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张博渊已经到了蛟龙湾，还不知道他又带了什么东西来对付官军，也不知他来蛟龙湾的目的。惟今之计，也只有强攻卫水水寨。

穆桂英道：“诸位，赵姑娘探的那条路虽然不错，但是太过狭窄，只能允许三两个人并肩而行。我们要想攻击成功，就必须抢攻对岸，巩固出一条防线来。否则敌军大兵左右夹击，我们损兵折将不说，还会暴露这条攻击的路线。诸位将军，此事干系重大，你们谁去？”

众将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敢接此重任。大家都知道此一战的重要，若是进攻失利，丢掉自己性命是小，暴露己方意图是大。只怕此战一失利，大军就会被卫水所隔，再也不会发起突袭。是以众将无一人敢领此将令。

杨文广见大家都不说话，站起身来，高声道：“母亲，孩儿愿为全军开道！”

穆桂英欣慰地点点头，道：“文广，此战干系重大，前军稍有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杨文广昂然道：“母亲，孩儿知道这一战的重要。若我初战不能取胜，孩儿愿以死谢罪！”穆桂英见他心意已决，只好嘱咐他道：“你点两千精兵，明日出发为全军开道。记住，要千万小心！”

出得帅帐，欧阳宇一拉杨文广的衣襟儿，悄声道：“杨将军，明日一战，你可要加倍小心啊！人家早就知道我们这边曾派人泅渡到过对岸，一定会有所防范。明天的仗，不好打啊！”

杨文广知道他久和绿林道上的人打交道，足智多谋，听出他有意帮助自己，连忙拱手道：“欧阳大哥有什么高招，还请赐教。”

欧阳宇道：“杨将军，他们虽然知道我们到过对岸，也可能猜出这是在为全军探路，但他们再聪明，也不可能推想出我们所探这条路的路径。”

杨文广奇道：“欧阳大哥，赵姑娘他们上岸的时候不是被人发现了么？那敌人极有可能在那个地点设伏啊。”

欧阳宇笑着摇摇头，道：“杨将军，你还是不了解张博渊的为人呐！他心机很深，即使他亲眼看到赵姑娘从哪里上的岸，他也会认为这是我们的疑兵之计，反而不会提防。”杨文广眉头一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攻敌的时候设些疑兵？”

欧阳宇点头道：“不错！只有这支疑兵先行佯攻，引开敌人的注意，才可保护真正的奇兵抢占对岸。可是这支疑兵必须要装得真事儿一样，要是被他们瞧出一点破绽，那就糟了。”顿了一顿，他道：“其实穆元帅也早就料到这一节，只是蛟龙湾滩多水险，水道复杂，要设疑兵，谈何容易！即使这一计真能奏效，依张博渊的心性儿，他也会在岸上布下很多陷阱，以防万一。那时就算这疑兵之计诱敌成功，你这正主儿要想攻上对岸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且此战和龙虎寨不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清除这些陷阱，只要稍有延误，嘿嘿，那后果可真就不可想象了。”

杨文广听他说完，感觉自己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有点喘不过气来，心下沉吟：“我兵力有限，若要分出人马去做疑兵，战斗力定会有所削弱。再加上敌人在岸上所设的那些陷阱，这一仗下来不知要损失多少人。可如果不设疑兵，就会被敌人合围，陷入苦战。”思量再三，也没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欧阳宇见他面沉似水，猜出他在为进攻的事情发愁，缓缓说道：“杨将军也不用太过担心，明天你给我准备一百军士，我来做这疑兵！”

杨文广道：“你？欧阳大哥，这一战可是九死一生啊，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欧阳宇苦苦一笑，道：“我的命就比你营中那些兄弟的命值钱么？杨将军，这支疑兵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同行，他张博渊是不会上这个当的！”

“欧阳大哥说的没错。”二人扭头一看，见周昊然和方洪民并肩走了过来，欧阳宇奇道：“我说三弟，赵姑娘的伤刚刚见好，你不去陪她，来这里干什么？”

周昊然微微一笑，道：“不攻破卫水水寨，她是不会安心养伤的，好了，我们还是先不要说她了。”他看着杨文广，道：“杨将军，欧阳大哥说的没错，张博渊这个人心机很深，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的，但欧阳大哥去做这疑兵也确实不太合适。”

欧阳宇闻听此言，大惊失色，道：“你，你要去？”见他点头，欧阳宇急道：“这里就你不能去！你刚回营，又在赵姑娘的营帐外面守了一夜，两天都没有合眼。你去，这不是去送死么？”

周昊然微笑道：“欧阳大哥，如果你是张博渊，你会这么轻易让我死么？”

“这……”欧阳宇眨眨眼睛，问道：“你到底又憋着什么鬼主意？”

周昊然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拿自己的性命做个赌注而已。杨将军，咱们现在有多少条舢舨船？”杨文广道：“大概有三百多条，都是前几日昼夜赶工做出来的。”

周昊然点头道：“这些就足够了。明天这疑兵，就由我来当吧。”他对杨文广道：“杨将军，明日你借我一百条船，每条船上配五名手。我从水陆攻过去，的射程远，只要不停的向对岸的敌人放箭，即使不用靠岸，也能把敌人引过来。这样，你再从陆路进攻就容易多了。”

杨文广觉得他这办法的确不错，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次日清晨，周昊然点齐五百手，乘上舢舨小舟，驶向对岸。与此同时，杨文广指挥余下的一千五百名军士，按照赵筱芊所探路径，撒上干草，铺上木板，在那名幸存探路军士的指引下，向对岸急行。

其时，红日初升，阳光将蛟龙湾滩涂中水草上的露水尽数蒸发，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看上去诡秘异常。但也正是因为这层水汽，掩住了宋军的行踪。那些负责把守河道岔口的喽兵直到宋军的小船离自己不到数丈远时才发现，刀还未等出鞘，就被宋军的长箭钉在了船上。

蛟龙湾的滩涂中水草茂盛，每天清晨都会产生大量的水汽，这些喽兵久居此地，对这现象自是再熟悉不过。宋军初到对岸时，他们还担心官军会借着这层水汽的掩护实施突袭，是以全寨上下终日惶恐不安，对河道岔口的守备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但宋军虽派人泅渡到对岸，却没有一艘战船来攻。时日长了，这些喽兵就慢慢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宋军清晨突然来袭，这些负责守备的喽兵一时慌了手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些侥幸没被射死的喽兵，或急摇双桨奔回己岸，或跃入水中拼命前游，仅片刻工夫，这些守备在河道岔口的喽兵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周昊然从怀里取出一只信鸽放飞，只要这只信鸽一回到宋军大营，余下的两百多条小船就会赶过来增援。

蛟龙湾不过一百余丈宽，宋军没用多长时间便到达了对岸。那些先他们一步逃回对岸的喽兵早就将官军来袭的消息告诉了水寨的寨主，贼首当即急调兵马，守在岸边。周昊然见到对方如此阵仗，心里很是高兴，在小船离岸三十余丈远的地方下令随行军士开弓放箭。一百条小船在河面上排成两排，五百名手万箭齐发，迫使岸上的喽兵不敢靠前，只能在盾牌的掩护下不住后退。敌人一后撤，宋军的小船便又向前靠近了几丈。

喽兵不住后撤，宋军便不断逼近，使蛟龙湾的喽兵始终处于宋军的射程之内，却没有人上岸。

周昊然右足踏在船帮之上，身子直飞出去，一个筋斗便落在了离小船十余丈远的河滩上。可他的左足刚踏到河岸上，整个身体就随之陷落。周昊然一瞥见坑底竖立着十几支短枪，枪尖闪烁着令人胆战的寒光。

他心里一惊，左手搭上陷阱的坑边，十几名劲装结束的汉子同时抢将上来，挺枪向陷阱的洞口攒刺。周昊然见状心里大叫“不好”，正打算拔刀护住自己上身，耳听嗖嗖声响，河面上飞来数十支长箭，登时将这十几人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