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瘦秀才把面具摘下来，仔细瞧瞧女猎手左臂上并没有金疮崩裂的迹象，稍稍放心，然后开始数数：“吾、西门贤弟、燕子，这是三个，就算加上鱼大洋、乌妙云（耗子二姑的学名）、鱼虎子、鱼画眉等人，也不过是七个，汝买上十个真是没有必要……““咋就没有必要呢，你咋忘了还有熊二杠子了呢，而且崔三叔说了，买五赠一，买七赠三，买十赠五，我本来想弄十五个的，可惜永春你不是让我少用左手么，超过十个我单手实在拿不下了，所以……”

“汝就不能拿个布袋么？”

“拿布袋就不好直接扣你脸上了啊……”

“奶奶个熊的，春哥和燕子你们争这些细枝末节算什么事儿，既然三人组现在都齐了，那么现在就开始生产烈焰燃雷，如何？”

“燕子左臂有伤，还是让她先回去休养比较好吧……”

“休养，休养，休的本姑娘手特痒！今天晚上有你好瞧的！”

石燕开始比划攻击动作，西门戎则在一边解说：“只见燕子一记葵花点穴手，春哥立马动弹不得，燕子运起真气，一个飞踹正中面门，春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燕子上前一步，乾坤爆裂掌的六重连击全部打在胸口，春哥喷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王永春听的冷汗直流，心想实在是惹不起，为避免骨断筋折，还是让石燕呆在这里帮忙比较安全，于是乎脱逃方略第三步：转，现在开始——

“首先要说明，我们制造这些东西的真正细节，都要对某些人保密，所以除了天干地支符号之外，更细节的部分我们用泰西拉丁文和阿拉伯数字来表示，”西门戎写下一串符号的组合，例如feso4，fe2o3或者so3这样的。

“胖哥，你写的我看不懂也就算了，你说的我咋也听不懂呢，我只看见那东西被烧了以后从绿变黑再变红，而且出来好多莫名其妙的烟，呛的厉害，不过遇到水好像都没了……”

“西门贤弟所言甚为有趣，容吾细细寻思。”瘦秀才把胖侠所说的与当年父亲教给自己的一一对比，发现虽然表述有所不同，却遵循了万物互相转化却循环不灭这一定理，加之自己也认得那些泰西拉丁文字符，所以只要有时间钻研，掌握起来并不成问题……

“当绿钒油达到一定浓度，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步……”在猪头简易防毒面具的保护下，三人很快完成了器具拆卸再组装，“混合加热……高温下的复分解反应……”

石燕继续听不懂，王永春继续思考，不过无论如何，三人手上的工作从关照那些器具到吃送来的饭菜都没有停下，当绿钒油与火液都达到足够的浓度与份量时，第三步工序开始进行。

“下面是一个有催化剂的酯化反应……烈焰燃雷的最初形态，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蕴含极强的火焰之力，但不幸的是，它太过易燃，容易出危险，所以需要稳定剂。而这制造稳定剂的第一步，就是用壬把癸中的水吸去……混合加热蒸馏，馏分与绿钒油在一百四十度下共热，蒸汽冷凝得到辛……奶奶个熊的，温度计在哪里？”

“西门贤弟啊，温度计是何物？”

“哦……哦哦，我居然忘了这年头还没发明温度计！奶奶个熊的，那只好多花些时间用经验控制火候了，”三人捣鼓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得到一小瓶气味诡异，有麻醉功效的挥发性液体，“这玩意儿代号为辛，把辛与癸混合，得到稳定剂，”西门戎满头是汗，表情却逐渐增加着接近成功的欣喜，“经过稳定剂处理，碾压成型，这样，完美版的烈焰燃雷就诞生了！”

西门戎高声宣布着制造完毕，然后把那做好的胶状切下一块来，“春哥啊，试爆的机会给你，如何？”

“西门贤弟，请勿打扰吾思考。”王永春双眼微闭，一副冥思的架势，而石燕一把抢过那块，“胖哥，我刚刚都是稀里糊涂地跟着你做事，啥也听不懂，所以这试爆的机会，本姑娘就……永春那话咋说的……就当仁不让了！”

除瘦秀才外的两人来到屋外，女猎手把块塞到石头缝隙里，加上足够长的引线，点火。只听轰的一声脆响那缝隙直接变成坑，虽然躲的足够远，但飞溅的碎片中有一块还是正中了胖侠的鼻子。这一下砸的鼻血横流，西门戎不但不含疼反倒大叫试验成功了。王永春晃晃悠悠地踱步出来，长吟道：“此物机秒之处，吾已晓之……”西门戎一边擦鼻血一边问春哥到底领悟出什么玩意来了。王永春面对下降的夕阳，大谈阴阳守恒其和为零的道理。胖侠听的来劲大喊春哥真牛掰连氧化还原化合价升降配平的道理都自学的差不多了，我们应该赶快把当年那个有胆和你爹打赌的泰西炼金术士揪出来然后被春哥活活荡死。石燕被满耳朵莫名其妙的名词弄的直翻白眼，不过确定首战胜利之后，也高兴地合不拢嘴。

此后那些日子被西门戎认为是穿越后最快乐的时光之一，三百六十五年后的强力化学课代表，实验室顺手牵羊的名偷，一听到爆炸物就激动的他，终于有了足够的原料来实现他制造，制造强力，制造同时期爆炸性最强的之愿望。曾怀仁经常带着几个跟班来接送外加提供生活必需品，还询问缺少什么原料，得到的答案总是老几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多、再多、更多。汉中军阀贺珍对这几位的干劲十分满意，而几次亲自去观摩的试爆更是让他欣喜若狂。瑞王府废墟里的那些断壁颓垣成了现成的试验品，一次更比一次惊人的爆破力刺激之下，贺珍的野心也继续膨胀起来。话说自从府邸被烧后他一直在咬牙切齿地捂着钱包搞重建，而第三次试爆成功后他一拍大腿——重建什么府邸啊等用烈焰燃雷把几条要道都炸平了什么李自成张献忠多尔衮之类的全在外面瞪眼就是都进不来的时候干脆直接在瑞王府基础上重建！自从反噬瑞王后，他杀了一批不听话的，也招降了一帮听话的，而在听话的人中，他也见过消极怠工的和积极努力的，但这么积极努力的却是第一次见到，炮将、神机先生和百步穿杨女没日没夜地在为他工作，那劲头简而言之就是疯狂。这让汉中扛巴子很有刚找到千里马时伯乐的成就感，而以曾半仙为首的一狗票消息灵通人士则成为确保这种成就感的必不可少之工具。

贺珍每天都仔细听曾半仙的汇报，其中详细描述了神机先生等一干人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及行动路线，后来这汇报里还包含了刚被释放的鱼大洋一家的动向，到现在为止，除了耗子二姑乌妙云因胖老鼠赔偿金这事而唠唠叨叨比较纠结外，并没有发现什么阴谋诡计。有盗星覆灭等一系列先例在，汉中扛巴子对曾半仙搞的这套山寨版锦衣卫情报系统的效率深信不疑，所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数日后米仓山入口处的起爆上，话说那地点是精心选好山谷最狭窄之处，只消把两边的岩石炸碎，这条路就算基本堵上了，不过炮将西门戎声称为了保证爆破精度，烈焰燃雷需要多带一些，这样才能保证一次成功，永绝南方张献忠手下那群家伙偷偷摸进来之患，况且现在是夏季，雨水较多，最好选连续的晴天，否则万一起爆引发山崩泥石流把军队一起吞了就亏老本了。曾半仙对炮将的这些提议表示赞成，又添油加醋地说这是毕竟是去炸山而不是打仗，没必要带几千几万的兵马，动静太大反倒容易引起李自成之流的怀疑。算卦、扶乩的结果都是大吉，他又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贺将军武功盖世，必为封疆裂土之王，成就万世之霸业，小国寡民之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之类的好听话，各种修辞手法外加句式变换一路说下去，直说到汉中扛巴子心花怒放，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不舒服，方才罢休。

大顺永昌元年六月二十七，艳阳高照，贺珍亲率精兵五百余人，外加三位爆破专家以及曾半仙等人，携两大车烈焰燃雷，前往汉中极南之所：米仓山入口。看着南郑城渐渐远去，西门戎和石燕都长出一口气，而王永春则在心中默念道：逃离这牢笼并不算什么，关键的尚在后面，此乃脱逃方略第四步：合之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