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星河没来由地又心虚起来,忙转回头:“咱们走吧。”
高佑堂连进殿也顾不得了:“下山的路不好走,我陪妹妹。”
这次星河没有拒绝。
眼睁睁地看着那纤袅轻盈的影子往下去了,王道士兀自痴痴地:“不愧是方圆百里的头号美人儿,真真是九天玄女娘娘下降。”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却是李绝又自顾自地从袖内摸出一个红透的柿子。
那柿子已经给他捏的软烂,咬破皮,他滋滋地开始吸着甘甜的汁液。
王道士求了他半天无果,又恼又气:“李绝,你又偷吃供品,是不是把自个儿当祖师爷了!”
“师兄,你怎么没听过,”小道士将柿子吸了个脱骨离皮:“食色不移君子性,钱财易动小人心。死生一度谁无恐,爱恨两般自有分。”
王道士怀疑他在嘲讽自己:“你在说什么鬼话连篇!”
小道士抬手往殿上一指:“这是祖师爷的诗啊。”
“我、我岂会不知,”王道士恼羞成怒:“只是你上了山来总不务正业的,地也不扫,经也不诵,专门偷吃,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竟不知长幼尊卑……”
他常年修行,武功是不错的,这时又格外想给这少年点颜色看看,所以手上用了八分力道,五指如钩向着少年肩头抓去。
不料手指还没碰到道袍,身前李绝身形如鹤舞般惊掠而起,劲瘦的腰身旋出不可思议的角度。
黑色的道袍掠起未落,少年的手已经向着王道士颈间大穴,定住。
一切发生的太快,王道士只觉冷风扑面,颈间大脉被什么抵着,冷而尖锐,他疑心是刀,更不敢动。
“你、你干什么?”王道士有些胆寒,而面前李绝似暖非寒的眼神更叫他腿软。
小道士却又漫不经心地笑了:“师兄怕什么,”他慢慢地收回了手中之物,捏在他指间的,竟然是一枚吃的很干净的柿蒂,轻轻一晃:“开个玩笑而已。”
王道士呆若木鸡。
李绝将手中的柿蒂抛着玩儿,若无其事地问:“师兄,刚才下山的那女子是什么来历?”
王道士本惊魂未定,听他问起,忽然有了精神:“你、你不知道吧?说出来吓你一跳,她可是京内靖边侯的女儿!”
“靖边侯?”李绝睁大了双眼,有些惊奇地问:“是侯门贵女?”
堂堂侯门之女,竟然会沦落这种冷僻之地?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王道士的表情却叫人无法怀疑,他郑重道:“当然并非嫡女,据说是当年靖边侯打这过,看上了她的娘,带去京内做了妾室,后来不知怎么就把这孩子送了回来,来到驿马镇的时候才三岁多呢。啧啧,好好地一个金枝玉叶,流落的像是个贫寒小户的姑娘一般,你没看见她那裙子都是旧的,衣衫也窄些?只不过有这张脸,就算破衣烂衫也是好看的。”
李绝思忖着感慨:“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王道士却叹道:“如今美人落难,倒不知将来会便宜那个王八蛋。”
李绝笑了:“那王八蛋师兄不是才见过吗?”
“啊?难道是你?”王道士一个激灵。
李绝的长睫一闪,却仍是温声笑道:“师兄,你可真是色迷心窍了,什么都往自家人身上扯。”
王道士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
李绝把玩手中那枚柿蒂,忽然说道:“刚才那件事,我可以答应师兄。”
下山的时候,高佑堂刻意地要扶星河,都给她避开了。
她发现今日高公子格外的热络,以前不敢这么动手动脚的,这让她很是心烦。
不过她就很快就知道了缘故。
到了山脚,高公子执意邀请星河上自己的马车,星河看了平儿一眼,平儿便道:“我们已经雇好了半天的车马,就劳烦公子了。”
高佑堂见星河要上车,追了上前:“星河妹妹!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星河回头:“高公子什么事?”
高佑堂咽了口唾沫,脸上是些许欢喜:“我娘……我娘好像很喜欢妹妹。”
星河微怔,欲言又止。
高佑堂看着她细白的手扶在车厢上,两三点冻疮还没好,不由伸手过去握住:“星河妹妹……”
还没碰到,星河已经撤手,垂眸温声道:“高公子请回吧。”
高佑堂本以为她至少会欢喜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端颜正色的,但这般端庄却更加令人敬爱。
“对了,”高佑堂自惭形秽,从袖子里翻出一盒东西,双手送上:“之前我娘骂了我几次,还提到了妹妹冻伤的手,这是擦冻疮的手油,妹妹务必收下。”
星河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多谢高公子,有心了。”
平儿见星河没动,便替她接了过去。
乘车往回的路上,平儿打量那盒手油:“姑娘,这是盛荣斋新出的,可贵呢。您瞧这瓷盒上的花纹多精致。”
星河并没有碰:“以后你洗了碗筷衣裳之类的,就用这个擦手吧。”
“我?”平儿受宠若惊:“可是这……”
星河道:“叫你用就用,谁用不一样。”
这样的话,平儿的手就不至于开裂了。
平儿再怎么能,到底是个女孩儿,欢喜雀跃,忙打开盒盖,果然一股子玫瑰香气:“好香。”
她小心挑了点出来,先给星河手上涂了,自己也涂了些,车厢里顿时都是郁郁馥馥的玫瑰香味。
星河却突然想起在吕祖殿内那小道士身上奇怪的味道,竟把这好闻的玫瑰气比的俗了。
她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咱们上供给祖师爷的橘子哪里买的?很甜么?”
“那个……”平儿才要回答,车子突然颠了一下,外头隐隐地传来了一声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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