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往夕真相 二（2 / 2）

萧辞忍不住用力捏着轮椅，指节发白、差一点儿就要把铁制的扶手给捏碎，忽觉头顶上有冰冷的泪珠砸落，他倒是因此稍稍冷静下来，勉强笑了笑，看着老人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等了多久？”

“早已不记得啦。”

老人也笑了笑，怅然道：“我的寿命很长，我看到我们的后辈渐渐失去魔武文明，却也渐渐发明出一些令人惊喜的新东西，我也看到沧海桑田、海陆变更，我知道我们曾经辉煌的世界因为世界树的枯萎终将沉寂，但即便我最终没有等到你，我也知道你才是所有人中最辛苦的那一个，而且我们几兄弟都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萧辞长呼一口气，眼角同样有着晶莹闪动，他没有过多对这一缕残识承诺什么，只是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又问：“大哥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老人认真思索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只道：“你从未令人失望过，我无需再交代你什么，我只想替兄弟们当面跟你说一声：三弟，你辛苦了。”

一声辛苦，载着沉重的时间包袱，跨越了多少个世纪？

老人的身体伴随着这一声告别随风消散，萧辞的识海里却渐渐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涌出来，一幕幕都是无比的重和深切的痛。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是灵域时代最风光战神和王者，以为自己也曾庇佑一方，为万千人敬仰。

可今天才知道，他只是那个时代的罪人和弃儿，他保不住自己唯一的妻，牵连老迈的父母逝世，恐怕全世界除了那几个心心相印的结义兄弟已没几个人还真诚地信他、等他。

萧辞啊萧辞，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你有什么可得瑟的？

他坐在轮椅上，一时像是痴了、呆了，两行浊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可大哥姬尘最后一缕残识刚刚在他面前消逝，如今的世上，可还有一个人能够承担他战神萧辞的软弱？

更糟糕的事，此刻没有了美杜莎和姬尘的残识，整个幻境世界变全都由他心意主宰，一时间忽而狂风呼啸、烈火燎原，忽而山崩地裂、海潮奔腾，还有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人影反复闪现，好多人连脸都没有，那是他只隐隐记起来名字，却没记起长相的故人。

极度混乱，而且极度危险！

一如他此刻复杂的心境。

“老板，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了别这样！”

换做以前，林巧巧遇上这样的乱状只怕也会六神无主，可此时此刻能够唤醒萧辞的就只有她，她强自保持镇定，使劲摇晃着身前的男人，劝道：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可你这样陷在里面折磨自己也无济于事啊，你振作一点儿，我们先把这个神器收了，回去再说好不好？”

可这个以前会应她、护她、为她拼命的男人现在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除了眼中依旧泪流不止外几乎感觉不到一丝丝生气，识海中的洛心儿也急了，一时顾不上再隐藏自己，直接就从翡翠之心里飞了出来，对林巧巧道：

“这个世界快要崩塌了！你快狠狠地扇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