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危局(1 / 2)
杜睿这边在等着冯毅出招,而另一边,冯毅已经为了与杜睿的师生对决做好了准备。
如今在整体的局势上,很明显就是冯毅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是从本心而言,冯毅同样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冯毅当年不过是个农家子弟,有幸投入杜睿的门下就学,杜睿从来都没有因为他出身寒门,对他有任何轻视,反而细心栽培,尽心调教,将一身的本领倾囊相授。
后来冯毅的父母先后病亡,杜睿更是将他接到了大观园内养育,两人的年岁虽然只差了六岁,但是对冯毅来说,杜睿这个老师,简直就是犹如父母般的存在。
天地君亲师作为华夏民族祭祀对象的历史悠久,早已形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和思想道德规范,已渗透在华夏民族家教家传的言行举止中。
天,汉人对天有着极大的敬畏,把人力不可主宰无法改变的一切都归结于天,创造了天命天意天道天然苍天老天天神天子等等词汇,从骨子里认为生男生女,富贵贫穷,升迁遭贬,得意落魄,得到失去,意外收获,在劫难逃,都是上天的意志,上天的安排,天定了的事情。天既是指天空宇宙,又是指抽象神秘的神灵。天的确是神秘可畏的。且不说是否有神灵存在,仅它的广大浩淼遥不可及,就足以令人望天兴叹了。
地,人的一切生存所需都取之于地,把大地比作母亲,是再恰切不过的了。在易经中,乾主要是说天,有天父的含义,坤则主要说地,有地母的含义。天就象一位严父,地就象一位慈母。地这位无比伟大的母亲给了人太多太多的恩泽,却从未向人索取过一丝回报。
君,亚圣孟子有着浓厚的民本意识,他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一个伟大的理论,一个光辉的思想,一个美好的愿望。然而,在华夏民族的历史长河中,为人主为人王的君,何时轻过他们重得不能再重了,以至于需要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去抬他们。一个群字,便可说明问题。群的异体字,君在羊的上边,众多的羊一般的老百姓,是君在牧放他们驱使他们宰割他们。为夺得一个君字,子可以弑父,弟可以杀兄,无数次的改朝换代,无数次的暴力革命,用无数的老百姓的人头去换取,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一次次的积累,一次次的破坏,直到天昏地暗还不罢休。这个君轻吗它是所有的人头所有的鲜血所有的财富相加的总重量。
亲,进入人伦者为亲,旁系的不说,直系的就有很多。按照儒家的划分,它属于孝悌仁义的范畴,也就是说,对长辈要孝顺,对同辈要友好,对朋友要宽容,对晚辈要慈爱,夫妻之间要有礼遇。在这里不说血亲,只说朋友。朋友虽不是血亲,但胜似血亲。
师,师道尊严,天下状元秀才教,就连皇帝也是老师教育过的。孔子是中国为师者的老祖宗,他的为人施教,堪称师表。有教无类,是他的伟大教育思想。无论贵族平民,无论聪慧愚钝,无论老幼病残,都是受教育的对象。
师,与天地同列,可见在一个人的心中师道尊严是何等的崇高,冯毅的心里也是一样,对待杜睿,他有敬,有畏,但是如今,他却要同自己的恩师兵戈相向。
冯毅的心里岂能不痛苦,可是他没办法,他没办法回头了,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还怎么回头。
他杀了他的师弟毛亮,那个自小就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充当他跟班的师弟,当他与杜睿发生冲突的时候,毛亮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忠诚于自己的恩师,就像崇敬天地,效忠君主,爱护家人一样,毛亮选择了站在自己恩师一方,最终宁肯身葬大海,也不愿意做一个背叛师门的人。
他还让师母,深陷陷阱,对宝钗,冯毅是如同母亲一样敬爱的,当初他少年失孤,托庇于杜睿的门下,一应生活起居都是由宝钗照料,可是为了他的野心,他居然让自己的师母身涉险地,到如今生死不知。
他还背叛了朝廷,背叛了国家,如今他称王了,竖起了反旗,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与大唐就誓不两立,有家难回,有国难投。
忠孝仁义,冯毅到如今已经全都抛弃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太晚了。
师兄全都安排完了,只要杜睿一到,定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欧阳延嗣闯了过来,大声言道。
冯照闻言,不禁一皱眉,听到欧阳延嗣直呼杜睿的名姓,让他觉得大为刺耳,一直以来,对杜睿,他们这些弟子,都以恩师称呼,当初要不是杜睿,他们这些人好的不过就是农家子弟,一辈子辛苦劳作,到死的时候,什么都得不到。有的就像欧阳延嗣这样,连个名姓都没有的乞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冻饿而死了。
师弟那是我们的恩师,即便现在反目,那也是恩师,你怎能直呼恩师的名讳
欧阳延嗣闻言,对冯毅的迂腐显得不屑一顾,道:自打他将我丢在这个鬼地方,他就不是我的老师了,他只顾着那些他喜欢的弟子,却从来不为我们兄弟考虑,这样的老师,我为何还要认他,冯师兄你也太迂腐了
自己迂腐吗
如果冯毅当真是个迂腐的人,他就应该一生秉承着天地君亲师,伦理纲常的教会,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让他像欧阳延嗣一样,将杜睿当成仇人,冯毅还是做不到:不管怎样,他总归对我们有教诲之恩,明ri撞见了,如果恩师能够体谅我们,我还是不会杀他,最多将他软禁也就是了
什么欧阳延嗣闻言就跳了起来,大声道,冯师兄你疯了不成杜睿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费劲了心思,才将他逼入绝境,岂能平白的放过他,不行不行我绝不答应你若是不忍心杀他,我来动手
冯毅刚想要出言呵斥,但是话到嘴边,他有咽了下去,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又没有了朋友,如今连恩师都要和他兵戎相向,要是再失去欧阳延嗣这个师弟的话,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延嗣见冯毅沉默了,心中也是大为欢喜,自从被派到澳洲道,他的心里对杜睿就是无尽的怨恨,这种怨恨让他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报复杜睿,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既然如此,小弟就多谢师兄成全了
冯毅叹道:师弟如果~~~~~~~如果能不杀~~~~~不杀他的话,还是~~~~~~
欧阳延嗣有些不耐烦的道:好了师兄,都到了这般境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你就不要再妇人之仁了
冯毅见欧阳延嗣主意已定,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岔开了话提道:斥候传来消息,薛讷已经和他的军马汇合一处。
欧阳延嗣闻言,笑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鼠辈,纵然杜睿多了那个黄口孺子的数千人马又如何,我也不惧
冯毅想了想,也觉得一股溃兵,除了会影响杜睿大军的士气之外,起不到什么作用,接着又道:他还让人将所有的俘虏都带走了
欧阳延嗣道:那样更好,杜睿聪明了一世,没想到却也糊涂了,那些俘虏虽然只是乌合之众,但是只要驾驭的好,也堪称是个助力,杜睿居然胆小,不敢用,这下看来是天要亡他了
冯毅忙道:师弟不可大意,老师用兵,一向谋划入神,他这么做说不定别有用意
欧阳延嗣却道:师兄无需担心,如今杜睿已经身临绝境,只要他冲不破我们的阻截,他就必死无疑,就算是他有诸般谋划,也是无济于事明ri,杜睿他是死定了
欧阳延嗣说着,眼神瞬间变得y狠了起来。
次ri,杜睿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催促着大军赶路,那些唐军将领都知道昨天夜里,薛讷就带着两万飞虎军悄悄离开了大营,虽然不知道薛讷此行的目的,但是已经有些习惯杜睿用兵的将军们,顿时觉得轻松了起来。
杜睿是谁
杜睿可是大唐的军神,只要他还能调度军马,那就证明他有了应对的办法,冯毅虽然在兵力上有优势又如何,一个做徒弟要和师傅在战场上对决,岂不是自讨苦吃。
杜睿都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军心士气居然都能大振,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其实他这样安排也是在弄险,他的兵力原本就不占优势,而且他在明,冯毅在暗,从各个方面来看,他都出于绝对的劣势,再分兵的话,无异于是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可是这个时候,杜睿也不能明说了,否则打击了军心士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军正行进间,突然前哨部队回报:启禀大帅,前方发现敌军,打着大澳国王的旗号,已然列好阵势,挡住了路口。
在正前方,是两座相邻的矮山,冯毅并没有用伏兵之计,想来他是准备堂堂正正的和杜睿决一死战了。
杜睿闻言,面sè变得y沉起来,师徒对决,还当真是无法避免了,既然如此,杜睿能选择的就只有接战了。
大军前行,至敌军三里处列阵
众将闻言,轰然应诺。
大军继续前行,杜睿很快就看到了冯毅的人马,眼见冯毅骑着战马,立在一面大纛之下,一旁的欧阳延嗣摩拳擦掌,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杜睿吩咐一声列阵,也不顾众将的阻拦,只带了冯照和杜平生两人,便打马而出,到了阵中,高声道:冯毅出来答话
冯毅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颤,他虽然打定了注意要和杜睿为敌,但是杜睿在他的心里积威甚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化解的,眼看着杜睿点名让他上前答话,他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些许畏惧。
犹豫了半晌,正要催马上前,却被欧阳延嗣拦住了:冯师兄万万不可上当,杜睿的马上功夫深不可测,那杜平生和冯照也都是好手,当心他们使诈
冯毅叹道: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他虽然要杀我,但也只会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清理门户,绝对不是用这等手段,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师徒一场,纵然分道扬镳,以至于战场对决,都要说个分明的好
冯照说完,便推开了欧阳延嗣的手,纵马而出,到了杜睿的身前十米处,才停下,在马上对着杜睿一拱手,道:弟子拜见恩师
恩师杜睿看着冯毅,笑了,他笑得很从容,可是到了冯毅的眼里却变得有些狰狞,冯毅你还认我做你的老师吗
冯毅低着头,道:恩师对弟子的教诲之恩,学生永生难忘
杜睿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冯将军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大澳国王,你方才的话,我可不敢当,我曾教导过你兵法,也曾教导你武艺,更教导了你为人处世的道理,但是却从来都不曾教过你背叛国家,背叛民族
冯毅闻言,也是惭愧不已,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撑了:恩师弟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为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
杜睿闻言,冷笑道:形势所逼说得好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在逼你
冯毅道:恩师明知故问,我冯毅虽然不才,然当年朝廷开拓南洋,也曾多立功勋,可是朝廷是怎么对我的呢他们听从了你的建议,将我扔在这澳洲道,一扔就是数年,一直不得升迁,整ri里都要面对着漫漫荒原,恩师,假使是你,难道你会没有怨言这一切都是恩师你逼出来的
杜睿一直等冯毅把话说完,才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心生不满,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谋反,委屈谁没有尝试过,难道你受了委屈,就要向全天下报复吗
别说了冯毅大喊了一声,道,恩师你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你是想要劝我回头吗
不杜睿冷声道,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没办法回头了,冯毅还有欧阳延嗣,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今天我会在这里清理门户,冯毅你丧心病狂,毛亮敬你如兄,宝钗待你如母,你都下得了狠手,好好得很今ri在这里,我们便做一个了断吧冯毅从现在开始,你和欧阳延嗣都不再是我的弟子了,我将你们逐出师门,从此你们便和我再没有关系了,过会儿在战场之上,你们也无需手下留情,便让上天决定一切吧
冯毅闻言,心头就好像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一直以来,他都将大观园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杜睿要将他逐出师门,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连家都没有了。
冯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军阵前,欧阳延嗣急道:师兄杜睿都和你说了什么难道是要劝你回头
冯毅摇了摇头,道:师弟我们都被恩师逐出师门了回头他根本就不肯给我们这个机会他要在这里亲手清理门户
欧阳延嗣闻言,非但不惊,反而冷笑起来,道:如此一来,倒是也好了,他既然不再把我们当成他的弟子,我们自然也就无需再当他是老师,待会儿战场上,我也不用手下留情师兄小弟先去叫阵,你来观战
冯毅连忙道:师弟不可鲁莽恩师武艺高超,杜平生和冯照都是当世高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无需斗将,催动大军前进,一举击垮他们
冯毅在澳洲道经营了多年,麾下的军兵足有二十万众,再加上他在澳洲道培育战马,还有三万人的骑兵部队。
先前杜睿初到之时,冯毅为了隐藏实力,将战马都藏了起来,今ri这才露出了他的全部实力。
欧阳延嗣闻言,心中不禁大喜,他知道冯毅是当真打算要和杜睿不死不休的拼了。
好便听师兄安排
冯毅道:师弟你率领骑兵现行冲阵,为兄带领步军随后就到一鼓作气,剿灭敌军
欧阳延嗣也不推脱,当即应命,招呼着骑兵,列好了冲锋阵型,大喊了一声,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杜睿看着,不禁微微皱眉,冯毅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骑兵部队,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他倒也不慌,吩咐道:陌刀战阵上前阻敌,弓弩手押后,刀盾兵和长枪手护住两翼,骑兵随本帅,临机迎战
唐军这边不愧是jg锐之师,很快就运动了起来,列成了阵势,陌刀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数千把陌刀在阳光的照耀下,烁烁放光,形成了一拍刀阵,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欧阳延嗣自然也知道陌刀战阵的厉害,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迟疑了,生死存亡,就看今天一战,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喊了一声:杀
噗
唰
噗通
两军方一接战,顿时溅起了漫天的血花,陌刀战阵不愧是骑兵的天敌,在数千把陌刀疯狂的劈砍之下,欧阳延嗣的骑兵部队顿时损失惨重,再加上后面的弓箭手,不断的放冷箭,一时间,不断的有骑兵落马,负伤者的呻吟声,和战马的嘶鸣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就连欧阳延嗣本人都险些被劈砍于马下,要不是他躲闪的快,再加上铠甲jg良,此刻只怕也要丧身了,不过既便如此,他的肩膀上还是被擦了一刀,肩头的吞天兽被削掉,连带着还掉了一块血肉。
大战开始,唐军似乎还占据着一点儿优势,但是很快,随着冯毅率领的步卒加入战斗,战场的形式在顷刻间就被扭转了过来。
冯毅一方的军马毕竟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一点是无法扭转的,一个唐军往往要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对手,一时间唐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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