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体面的家（1 / 2）
到处是嘈杂的声音，有锯木头的，有凿击岩石的，有夯土的，不过更多的是从船上往下卸木料所出的碰撞声。</p>
莫姆上尉站立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他是工程的总负责，他手下的两个军官此刻正做着工程师的工作，丈量土地，确定立柱的位置，检查地面是否平整，这些全都是他们必须完成的。</p>
虽然土木工程是法克任何一支军队都必须掌握的技能，不过只有士官学过这方面的课程，普通的士兵做的只是苦力活。</p>
要塞里面那一百多号士兵，差不多都被拉到这里来了。</p>
用士兵帮忙建造别墅，人工费用可以是便宜到极，更有一个好处，造别墅所用的木料，可以直接从军需处购买。军需处的木料比市场上能够买到的要便宜许多，而且这些木料在军需仓库堆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了，全都已经彻底乾透了，运过来直接就可以开锯。</p>
连同木料一起，莫姆还从军需仓库借来了两座锯床。这东西是为了在打仗的时候，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好防御工事而专门设计的，钢质的锯盘有一人多高，锯起木头来像撕纸一样轻松。</p>
当兵的人大多不够细心，如果让他们用板锯来锯木头的话，肯定有厚有薄，幸好有这样两台锯床。只要将木料用夹板夹住，从这头拖到那头，来回几趟，整块的木料立刻变成一堆同样厚薄的木板，然后再横过来锯一刀，连长短也变得一模一样。</p>
锯开的木板立刻被另外一组士兵搬了过去，一块块木板整齐地放好，横着一层然后竖着一层钉在一起，一块块的木板很快变成了一面板墙。</p>
钉好的板墙被下面一组人拉走，六块板墙正好拼成一个盒子。</p>
这些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的底下垫着滚木，钉好了之后，就被拖到事先画好的位置上。一间房子就这样造好了。</p>
从西元前六世纪开始，人类就用这种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让一座要塞树立起来，一堆巨大的木头盒子拼在一起，外面堆上石块和厚厚的泥土，这就是一座要塞，只需要在里面驻扎上几百号士兵，想要抵御住数千敌军的围攻，绝对不成问题。</p>
用这种方式造房子，度就是快，只用了一天时间，大致的轮廓已经显露出来了。</p>
邻近傍晚，卜哥到工地上转了一圈，他远远地朝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莫姆打了个招呼，不过他并没有靠近。工地显得非常凌乱，地上铺着滚木，到处都竖着作为标记的木桩，稍微周边一些的地方还堆满了石块。</p>
他不是一个人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头。老头正是当初他第一次到镇时，和他相谈甚欢的马尔海姆男爵。</p>
马尔海姆男爵当然是必须拜访的人物，在卜哥的计划之中，这位男爵将是替他穿针引线，融入当地人群的重要人物。</p>
他不可能完全甩开这些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人，只靠自己一个人来控制这个镇，哪怕他已经收服了莫姆和要塞里那一百多号士兵也做不到。</p>
想要真正控制一个地方，就必须拉拢一批人。</p>
他已经在算计那些贵族青年了，那些人年纪轻，阅历相对浅薄，比较容易拉拢。不过年轻同样也意味着缺乏言权，所以他还必须拉拢一批像马尔海姆男爵这样话有分量的人。</p>
老男爵当然也能够猜到卜哥的意图，所以一路走来只是谈论一些人文地理和动植物之类的话题，绝口不谈镇上的事情。</p>
远处那建造到一半的别墅，多多少少吸引住了老头的一些目光。</p>
实话，对于这样一幢用大大的木箱子堆垒起来的房子，他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好，从结构看来，整幢别墅就是两层木箱子简单的垒起来，下面一层大一些，上面一层一些。</p>
士兵们此刻正在围绕着别墅造一圈围墙，围墙是用石头堆砌，让老头有些看不明白的是，围墙居然堆成了斜坡。</p>
虽然无法理解，老男爵却也不敢随意评论。他也听了，这幢奇怪的建筑物是年轻的镇长，按照伟大的全能天才智慧之星的设计而建造的。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对建筑和美学的理解，能够越那位天才。</p>
也正因为这样，镇上的很多人都看到过那个用木棍和黏土做的模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嗤笑，最多只敢在私下里，模型做得实在太难看。</p>
所有的人都期待着别墅完工。</p>
「马尔海姆男爵，您能够想像出别墅建造好之后的样子吗？」卜哥猜到老头在想些什么，却故意问道。</p>
「不能，像我这样的人，和那位智慧之星，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人物，难以理解他的绝智慧，只能够在一切呈现于面前之后，去感叹他的绝和伟大。」马尔海姆神情肃穆地道：「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p>
卜哥笑了笑，他也有同样的感觉。</p>
「智慧之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卜哥问道：「他的名字到处都可以听到，但是很少有人提起他的生平。」</p>
「听您原本在芭瓦德维伯爵身边做事，最了解这一切的，恐怕就只有芭瓦德维伯爵本人了。」马尔海姆男爵道。</p>
「伯爵从来不提他这位祖先的生平经历。」卜哥摇了摇头，他隐约感觉到，伯爵对那位先祖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一方面确实为之而骄傲，但是另一方面，那位天才似乎又是某种禁忌的存在。</p>
马尔海姆男爵犹豫了一下，有些事情不太好，不过他最终还是出了自己的想法。</p>
「年轻的时候，我也曾经对此感到奇怪，好像有人不希望这段历史被世人所知，古往今来曾经出现过许多天才，但是没有谁像智慧之星那样奇怪。其他天才的现，全都是建立在前人观的基础上，但是他却不一样，所有出自他的东西，都显得那样突兀，在他之前，全都没有类似的先例。」</p>
突然间老头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彷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彷佛是在对卜哥话：「智慧之星活跃的时代，恰好是法克王国的一个转捩，之前的法克搅进七十年战争之中，被周边的国家围攻，可以是最虚弱的时候，但是突然间连着打了几场胜仗，差一灭了敌人的联军，之后只过了五年时间，战争就结束了。</p>
「当时法克还不是大6的中心，大6的中心在南方。但是七十年战争之后，法克很快就过了南边的那两个大国。按照以往历史的规律，一个国家展那么迅，应该有很长一段上升期，但是智慧之星活着的最后十年，法克却异常动荡，这种动荡内部，十年之中，前前后后生了十几场暴乱……」</p>
老男爵没有继续多，不过这些已经足够卜哥想很久了。</p>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卜哥道：「您好像对智慧之星非常有研究。」</p>
老头苦笑了一下道：「每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恐怕都会对那位天才感兴趣。芭瓦德维家族原本和我们一样，甚至还不如我们，据智慧之星的父亲是个赌徒和骗子，一辈子都在欺骗和赌博之中度过，临死的时候欠了一**债。</p>
「但是到智慧之星死的时候，芭瓦德维家族拥有的财富绝对过各国王室，而仅次于教会。在声望方面更是无人能够企及，和他同时代的教皇或者国王的名字，未必有多少人记得，但是他的名字流传至今。」</p>
卜哥看了一眼身后远处那破败的镇，他似乎明白了，原来人们崇拜智慧之星，并不是因为智慧之星本身有多么伟大，而是人们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另外一个智慧之星。</p>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儿时那些怪诞的理想，何尝不是一种对生活能够有所改变的渴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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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话的时候，工地那边正将一个用木架搭成的斜坡，钉在围墙之上，斜坡一直连到上面那层木箱子的三分之二的位置。这是老男爵最难以理解的地方，就是这个斜坡和那道奇怪的围墙，使得整幢别墅看上去，就像是只有下半部分的金字塔。</p>
卜哥知道老头在想些什么，他并不打算吊老头的胃口：「在我做的那个模型之上，没有办法将最后一部分表现出来，这道斜坡将会被铺上一层泥土，然后在上面种植草皮和灌木。这与其是一幢别墅，不如是里面被挖空了，能够用来住人的假山。」</p>
老头闭上了眼睛，在脑子里想像着，好久才把眼睛睁开，满脸是敬畏的神情：「绝妙，实在是绝妙，这既是一幢别墅，又是一片设计巧妙的园林，别具匠心还容易建造，天才不愧是天才。」</p>
卜哥微微一笑，智慧之星如果只有这两招的话，就不会被称为绝世天才了，他继续解释道：「只有这些的话，仍旧不能够显示那位天才的高明。</p>
铺上那层泥土再种上青草，等于给别墅披了一层棉被，有冬暖夏凉的好处。泥土铺在斜坡之上，斜坡底下有那么大一块空间，足够隔断潮气。</p>
「这个三角形的空间同时还是通风透光的管道，其他的好处还有很多，只有等到别墅造好之后再解释。</p>
「我现在烦恼的是这里的土壤不堪使用，土壤之中有太多沙砾，而且盐分的浓度太高，根本种不活任何植物。」</p>
着卜哥的话锋一转：「马尔海姆男爵，还记得上一次我们为什么会相识吗？您的院子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让我非常惊讶的是，这里如此贫瘠的土地，怎么可能种植出碎星草这类珍稀无比的植物？」</p>
老头想了想，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必须保守的秘密，随口道：「您的确实不错，这里的土地贫瘠了一些，到处都是山，多是裸露的岩石，就算能够找到几块覆盖土壤的平地，也多是沙质土壤，根本生长不出什么东西，这也是镇一直以来都很贫穷的原因。</p>
「这里的海床很浅，您想必看到过退潮时露出的那些沙地，但您恐怕不知道，更远的地方还有几片沙洲。就算是涨潮的时候，这些沙洲也不会被淹没，那里也就成了鸟类的天堂，久而久之，沙洲上面堆积起一层厚厚的鸟粪，这层鸟粪是用来种植植物的最好土壤。」</p>
「看来我也得去挖一些鸟粪来。」卜哥开玩笑般地道。</p>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溜达到了一个没有太多人的地方。远处有托尔放哨，这里绝对是话的好地方。</p>
「马尔海姆男爵，请恕我冒昧，您在炼金方面想必有很深的造诣吧。」</p>
卜哥觉得刚才已经绕够了圈子，现在可以直插话题，他并不担心会吓坏马尔海姆男爵，研究炼金术算不上什么罪名。</p>
老男爵微微一惊，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意外，当初卜哥对碎星草那么感兴趣，他已经有所怀疑了。不过他同样也不敢承认，他忌惮的是卜哥身上的护卫骑士头衔。</p>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的人很多都对此非常感兴趣，上一次我在这里转了一圈，唯一让我感到振奋的，就是看到了许多稀有的材料。」</p>
卜哥干脆把话挑明，而且还把镇上的其他人也拉了进来。</p>
「您对这也感兴趣？」老头半真半假地问道。</p>
「我是被表兄带进这个圈子的，他在这方面的研究上花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快要有所收获的时候，却碰到了这个意外。」卜哥道，他并没有撒谎，确实是那个神秘的地下室，使得他走上了这条路，不过他也没有完全实话。</p>
现在镇上的人，大多已经知道卜哥的爵位是怎么来的了，也清楚那位表兄是什么样的人物。</p>
「您的表兄已经炼出黄金了？」马尔海姆男爵问道。</p>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你我都没有魔力，根本做不到改变元素。」</p>
卜哥试图证明自己确实对炼金术有所研究。</p>
「想必您的表兄现了某个非常实用的配方。」老男爵道，每一个研究炼金术的人都知道怎么才可能财。</p>
「您猜得一没错。」卜哥道：「我可以让女人们自己打开钱袋。」</p>
「不会是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吧。」老男爵苦笑道：「难道你不感到奇怪，为什么你的表兄没有用这个配方财？」</p>
卜哥有些愕然。他原本以为是那位前甹浦男爵缺乏商业头脑，所以放着手边的财路不知道利用。但是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p>
老头似乎不打算隐瞒，却也不想把话得太过明白，这类事情有很多让人忌讳的地方：「我听过一个故事，的是曾经有一个魔法师炼出了能够让人返老还童的药水，他打算将药水献给国王，来换取金钱、名誉和地位。</p>
「国王喝下了药水变得非常年轻，所以很高兴，给了魔法师所需要的一切，但是不久之后，国王突然间想到，这种药水既然可以让他变得年轻，同样也可以让他的敌人变得年轻，这是他所不允许的，他还担心自己会再一次衰老，所以药水配方无论如何要掌握在他的手里。</p>
「他决定派人去抓那个魔法师，并且下令在询问出配方之后，就将魔法师处死。</p>
「魔法师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情，连夜逃跑了，在逃跑之前，他毁掉了药水和配方。」</p>
老头的故事，让卜哥打了个寒颤。虽然他相信那两张配方，还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杀心，不过用过配方，并且现配方有效的那些贵夫人和千金姐，会不会像故事里的国王那样，向他逼问配方，就很难了。</p>
至少他知道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让他无法拒绝。</p>
「炼金术不是那么用的。」老男爵叹息了一声道：「我倒是听过一个真正凭藉炼金术财的人，他现了一种配方，可以让染料的颜色更加鲜艳，而且不会被水洗掉。虽然也有很多人眼红他的配方，不过眼红的人大多是和他地位相同的染房老板，根本拿他没有办法。」</p>
「那些眼红的人难道不会找一个贵族对他施压？」卜哥有些不能认同。</p>
老头道：「他同样也可以找一个靠山啊，像他这样成功的商人，想要寻找靠山要容易得多，最简单的就是找个门路成为宫廷供应商，有哪个靠山比国王更加强硬？</p>
「国王是不会贪图这种配方的，事实上就算国王得到了配方，也不可能自己开染房，仍旧要找一个人来帮他办这件事，既然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呢？」</p>
卜哥静静地听着，时而头，他又学到很多东西。</p>
过了好一会儿，卜哥问道：「您研究了一辈子炼金术，难道就没有什么成果吗？」</p>
老头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二十岁的时候同样意气风过，认为自己可以靠炼金创造奇迹，但是越研究下去，越现炼金其实是一件非常费钱的事情。</p>
之所以他还在研究炼金术，是因为他已经停不下来了，一旦放弃，就意味着以前所投入的金钱和精力就此白费，这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p>
看到老头沉默不语，卜哥连忙换了个话题：「我能问一下，碎星草的种子是从哪里来的吗？」</p>
「你应该很清楚，镇上那些店铺做的是什么交易，他们走南闯北，偶尔会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有时我们也会请他们帮忙寻找一些材料。」老头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必须保守的秘密，就算他不，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迟早也会知道。</p>
卜哥立刻就明白了，他没有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猜到镇上的这两种人，互相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长时间相安无事。马尔海姆男爵现在所的，恐怕只是冰山的一角。</p>
「这里应该有一个类似炼金沙龙的聚会吧。独自一个人研究炼金术，实在太花钱了。」卜哥叹了口气道：「我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光，所有的钱全都投在这里面了。」</p>
他这样，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埋下一个伏笔，万一将来露出破绽，他还可以用充门面来作为藉口。</p>
老男爵并没有回答，而是随口问了卜哥几个问题，那全都是研究炼金术的时候，会遭遇到的难题。</p>
很幸运的是卜哥都能够答得上来，当初强行记忆在脑子里面的知识，终于派上了用场。卜哥顺口也询问了马尔海姆男爵几个问题，那都是笔记本上记录的，死去的那位甹浦男爵遇到而未曾解决的题目。</p>
甹浦男爵在炼金研究方面走得明显比马尔海姆男爵要远得多，以至于老头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之后，也没有出个所以然来。</p>
老头最后也没有松口，既没有承认有那种沙龙存在，也没有否认。不过老头答应了卜哥一件事，那就是，有机会的话帮他弄一些材料。</p>
在工地的交谈，让卜哥又撬开了镇的一道口子。在回去的路上，他就预感到，马尔海姆男爵所在的这个圈子迟早会接纳他。</p>
原因非常简单，研究炼金术最头痛的是两件事情，一个是没有人指，另外一个就是没钱。</p>
炼金是非常费钱的一件事。就拿最常用的燃料来，炼金绝对不能够用煤，而要用一种叫炭精的东西。此物是从木炭里面提炼而得，一公斤最好的木炭最多只能够提炼出二十克左右的炭精，可见炼金有多么昂贵。</p>
而没有人指更麻烦，对研究炼金术的人来，实验失败是家常便饭，没有人指的话，一项实验失败几百次是很可能的事情，一次失败浪费的材料就足够让人心疼好几天，更何况几百次失败。</p>
卜哥很庆幸他的那位「表兄」在炼金方面的造诣，要远比马尔海姆男爵高明得多，这让他有足够的资本冒充一个炼金高手。</p>
正因为如此，卜哥一回到旅店，就立刻将那几本炼金笔记拿出来看，他已经荒废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了。</p>
这种紧迫感，让卜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除了固定的时间到工地去看一看，其他时间都躲在房间研究那几本笔记。</p>
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第二天收工的时候，整幢别墅的结构其实已经完工了，第三天士兵们除了按照设计图纸，用石块堆砌出一圈形状并不规则的缓坡之外，就只有在那些木头盒子上，凿出门窗来了。</p>
只有一个队比较倒霉，必须划着船到外海的沙洲上面去取鸟粪。</p>
三天之后，莫姆带着他的士兵离开了，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p>
跟着接手的，是车马行老板德罗的手下，车马行最赚钱的其实是给别人订制马车。</p>
马车和房子一样也有窗户和门，不过造马车和造房子不一样，一辆马车用十年差不多也该报废了，所以马车的门和窗户用不着结实，大多用轻质容易加工的木材做骨架和芯子，外面再贴上一层名贵的硬木外壳。</p>
卜哥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十年，他只需要一幢外表光鲜的别墅，车马行那种「偷工减料」的做法，对他来正合适。</p>
德罗的人来的时候，是带着事先制造好的门和窗一起来的，早在这边还在平整土地的时候，车马行就已经开工了。这些门窗全都是用软木做芯子，用黑胡桃木做外壳，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所以制作起来非常迅。</p>
这幢别墅需要装的并不只是门窗。</p>
地板、墙壁、天花板全都是粗木的，都需要用更加精细的材料「包裹」</p>
起来。对于这些，卜哥就没有自己去设计了，他相信车马行的「包装专家」</p>
在这方面肯定比自己更加擅长。</p>
唯一一个花钱请来的人是园艺师，这位同样也是替芭瓦德维伯爵工作的人，和执事埃德是老朋友。埃德一开口，这个园艺师就答应前来帮忙，而且给了卜哥一个优惠的折扣。</p>
能够在芭瓦德维伯爵手下做事，肯定有些本事，也不知道这位园艺师走的是哪里的门路，居然直接弄来了大片现成的草皮。</p>
原本卜哥预计现在种下草籽，需要到春天才能够看到的效果，没有想到，用现成的草皮直接一铺，效果转眼间就显现出来了。</p>
没有铺草皮和移植灌木之前，这幢奇怪的别墅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土坡，样子一都不好看，根本配不上智慧之星的名头，但是草皮一长上去，效果完全两样。</p>
只见一座异常精巧雅致的微型假山，耸立在临海的高台之上。如同天鹅绒一般细润的绿色缓缓地沿着斜坡铺下来，其间缀着几丛灌木，这些灌木品种各异，错落有致地聚在一起，给人一种自然和谐的感觉。</p>
别墅的部是一个的平台，在卜哥原本的计划之中并不打算种植草皮，而是作为屋平台，没有想到那个园艺师兴之所至，居然把这里也种上了草皮，并且费尽心机弄成了一个型植物园。</p>
还没有等到别墅彻底完工，这幢别墅的名声已经远远地传了开去。</p>
这一次不但镇上的人全都围拢过来观看，甚至连都鲁普奈尔都有人听到了传闻。一开始，大多数人都将信将疑，并不认为这样一个贫瘠的镇能够弄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最多也只是派一个仆人来看看。</p>
那些仆人何曾见过这样的房子，自然是惊为奇迹，回鲁普奈尔之后一番吹嘘，引得许多住在都鲁普奈尔的贵族也产生了兴趣。</p>
这样的结果，绝对让卜哥意想不到。</p>
同样住在这里的破落贵族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个破败的镇，居然会引来这么多地位极高的大人物。</p>
人性就是如此，世世代代住在这个镇上的人，原本对年轻的新镇长多多少少仍旧保持着一些距离。但是现在镇因为新镇长的宅邸而出名了，大家的态度迅为之转变，能够让镇出名，绝对有资格被视作为自己人。</p>
此刻除了斯宾塞一家以及周围的那几个家庭之外，其他人大部分已经倒向了卜哥这边。</p>
不过卜哥却没有心思去接纳这些人的善意，光是应付那些从鲁普奈尔过来的大人物，已经令他感到焦头烂额。</p>
这些大人物中，当然也包括芭瓦德维伯爵。</p>
这里生的事情同样也出乎伯爵的预料，他并不精通预知未来的能力，当初看了卜哥和那个执事的计划之后，他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p>
不过他的反应绝对很快，刚刚听到外面有些风声，他就敏锐地捕捉到其中暗藏的机会了。</p>
等他到这里来，亲眼看到卜哥新造的别墅之后，一个新的计划在他的脑子里面成形。</p>
让卜哥上了他的马车，芭瓦德维伯爵并没有坐马车回镇，而是吩咐车夫沿着海滩缓缓而行。</p>
「我现在有些后悔把那本书送给你了，没有想到按照上面的图建造出来的房子，能够引起这样的轰动。」芭瓦德维伯爵半真半假地道。</p>
「那本书就在我的房里，如果您……」卜哥连忙回答，他也能够猜到芭瓦德维伯爵不可能真的把书收回，但是他仍旧要有所表示。和几个月之前比起来，他越来越油滑，也越来越明白，应该怎么和这些上位者打交道了。</p>
伯爵摆了摆手：「我只是开个玩笑，用不着当真，自从我那位天才的祖先去世之后，芭瓦德维伯爵家族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个建筑师和艺术家，那本书留在我的手里，用处也不大。</p>
「再，你那本书其实只是复制本，这样的复制本，我手里还有很多，我也曾经把书送给其他人，却没有一个能够引起你这样的轰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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