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表兄弟见面（1 / 2）
「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要我拉上卡修？」</p>
卜哥曾经问过他的魔宠这个问题。</p>
那只兔子的回答是：「为了让你不至于被身后飞来的箭矢射死啊。这个兵团的任何人都可能朝你射暗箭，只有你的那位远房表兄不可能。因为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旦出事肯定会牵连到他。</p>
「因为爵位继承的原因，长老院必然会插手调查，长老院的那帮人非常固执而且主观，他们会凭藉自己的臆测来寻找答案，甚至找不到答案也会强行制造一个答案，结果很可能对卡修不利。</p>
「别忘了卡修是个骑士，出了这样的丑闻，对法克的所有骑士都会非常不利，恐怕最高统帅奥内斯特元帅本人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p>
那只兔子是这样解释的。</p>
卜哥无法否认，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p>
「我未必怕什么暗箭。」他这样道。</p>
「那只会更麻烦，当暗箭射出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如果你死了的话，那只是一起谋杀，但是你如果没死的话，那更糟糕，你怎么对待射暗箭的人？怎么处理和兵团之间的关系？这座城还要不要守？」</p>
兔子那一连串的问题，让卜哥哑口无言。</p>
「我相信那位团长，也已经看到了这一，所以让卡修骑士和你走得那么近，他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事。」</p>
荒漠中一个拉波尔人部落缓缓而行，这个部落有些奇怪，能够战斗的成年男子的数量很少，只有五百人左右，但是部落的规模却很大，一辆接着一辆大车，队伍拉得很长。</p>
这就是卜哥和卡修率领的偷袭队伍，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只有五百骑兵，但是随军而行的平民却有十倍之多。</p>
这五千平民除了身强力壮的大汉，就是擅长屠牛宰羊的屠夫，这支偷袭队伍在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以最快的度搬空一座城市。</p>
一路之上，他们遇到了好几个真正的拉波尔人部落，幸好部落之间似乎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互相之间不能够靠得太近，这才没有被看出破绽。</p>
他们挑选的目标是一座名叫「登石」的城，这座城市离特鲁贝尔将近两百公里，不算远也不算近，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旁边有一块草场。</p>
偷袭队伍是凌晨出，赶了整整一天一夜，也在第二天的凌晨到达了登石城的周边。</p>
离城还有十几里远，卜哥就停了下来。</p>
远远望去可以看到，这是一座并不太大的土城，在三角地，这样的土城比比皆是。</p>
卜哥举起望远筒朝着城头眺望，他的脸突然间变得僵硬起来。</p>
在城头的一角，他看到了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p>
那里有一团云，一团样子非常诡异的云，它看上去就像是半个人，有头，有一双手臂，只是没有腰部以下的部位。</p>
「麻烦了，这里居然有个巨灵！」看到那东西的并非只有卜哥一个人，巴米尔随军同行，望远筒是他制作的，他自己当然也有一个。</p>
不远处卡修也在眺望，虽然他用的望远筒是普通的军用货，却还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巨灵实在太大了，比城墙还高得多，宽度更是过了高度，蓬松松白蒙蒙地飘浮在城墙的东南角上方。</p>
「城里至少有一个毛拉。」卡修板着脸道，这绝对是一件令人吐血的事情：「现在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还要不要按原定计划继续行动？」</p>
沙民也有自己的魔法体系，他们的魔法师就叫做毛拉。这些毛拉可不像西方各国的同行们那样，生活在教廷的阴影之下，只能够东躲西藏，毛拉在沙民之中很受敬仰。</p>
一边是几个世纪的压制和削弱，一边是万民的崇拜和敬仰，毛拉们的魔法力量早已远远越了西方各国的同行。</p>
就像现在，对面的墙头站立着一个巨灵，不管是卡修还是巴米尔，都已经在考虑调头返回了，这支偷袭队伍中还有另外两个魔法师，但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信心，敢自己一定能够对付得了城里的那个毛拉。</p>
拥有一个本命巨灵，正是沙民的魔法体系所拥有的特征，每一个毛拉必然有一个本命巨灵，巨灵随着毛拉的成长而成长。毛拉通过巨灵施展魔法，也通过巨灵感悟世界的本质。</p>
正因为这样，毛拉们用不着花大量的时间去冥想，用不着辛辛苦苦去积攒魔力，巨灵自己会聚集魔力，而且它们的魔力多到很少有机会被耗尽。</p>
卜哥同样也在犹豫，他转头问巴米尔：「那个巨灵的实力怎么样？」</p>
「那家伙拥有风和水双重属性，你背过元素树图，应该知道那家伙可能会有什么能力。」巴米尔苦闷地道。</p>
卜哥的脸越显得苍白，在元素树图之中，这两系组合在一起有一条分支，那就是雷，雷是元素树图之中破坏力最强的力量。</p>
「他们早就现我们了？」卜哥将身体往里缩了缩。</p>
「或许我们的伪装确实很成功。」巴米尔安慰了一句：「那个巨灵没有进一步窥视我们。」</p>
卜哥并没有问，巴米尔是怎么知道这一的。巴米尔研究的领域就是幻术，在这方面，他是专家。水系魔法虽然也能够制造出幻象，却不够专业。</p>
突然间卜哥的心头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办法。</p>
「你能够保证，靠近城门却不惊动那个巨灵吗？」卜哥问道。</p>
「可以。」巴米尔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不过他马上醒悟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你难道打算让我这样一个魔法师，像偷那样潜入城里？！」</p>
「不是偷，而是刺客。」卜哥纠正道。</p>
「那更糟糕！」巴米尔怒道。</p>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进去。」卜哥拍了一下巴米尔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去，再带上另外那两个魔法师，这样一来，你不感觉到吃亏了吧？」</p>
巴米尔翻着白眼，他还能够什么，这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最多知道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心情会舒服一些。</p>
「塔奇人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放一个毛拉？难道他们嫌毛拉太多了，所以每座城都扔一个？</p>
「事先清楚，如果城里只有一个毛拉，也就罢了，我们跟你冒一下险，如果不止一个，别怪我们胆，至少我会立刻撤出来。」巴米尔把丑话在前面。</p>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无奈的事实，单凭各自的实力，一个毛拉可以轻易对付一群魔法师，只有靠那些专用于战争的巨型魔导器，魔法师才能够和毛拉一争长短。</p>
毛拉和魔法师虽然是同行，但是他们有一和骑士很像，那就是他们的实力增强到一个层次就会碰到瓶颈，一旦突破瓶颈，实力会有质的飞跃。这比起魔法师只有量上的积累，实在有利得多。</p>
历史上还曾经出现过几个传奇等级的毛拉，这些人实力甚至堪比神魔，凭藉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让宿敌教廷头痛无比。</p>
卡修带着大队人马调头离开，他们必须躲到那个巨灵能够看到的范围之外。</p>
而在另一侧，四个人隐藏身形缓缓而行。他们的脚步很轻，尽可能不在沙地上留下脚印。他们也不敢出声息，巴米尔施展的这种隐形魔法并不能够隔音。</p>
现在能够仰仗的就只有巴米尔制造幻术和隐形的技术，比那个巨灵更加专业。</p>
一路之上没有碰到什么意外，四个人偷偷摸到了墙角之下，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躲了起来。</p>
这让他们又多了一些信心。</p>
巴米尔随手将一根旗杆插在了脚下的沙子里面，顿时四个人彷佛融入了阴影之中。</p>
「现在可以放松一下了，只要别走出去，没有人能够现我们。」巴米尔一**坐在了沙地上，不过他并没有碰到沙子，这片阴影似乎成了个看不见的隐蔽所，将里外隔了开来。</p>
「不知道什么时候，城门才会打开。」卜哥看了一眼天空，现在时间还很早，他又看了一眼被他「劝」同行的那两个魔法师。</p>
替军队服务的魔法师大多研究元素魔法，哥顿就是这样，这两位也是，元素魔法攻击力强，而且用途非常广泛。不过用途越广泛，同样也意味着越难以专精，但愿这两个人能够派得上用场。</p>
两个魔法师一个叫贝尔南多斯，另外一个叫赞巴朵，都是法克人，魔法师这个圈子又不大，所以他们俩原本就和巴米尔认识。这一次能够被强行邀了来，一半是看在巴米尔的面子上，另一半是慑于卜哥的威势。</p>
「行动成功的机率有多大？」赞巴朵是个年轻人，才二十几岁，仅仅比卜哥大一些，他忍不住问道。</p>
回答的是巴米尔，在这里，他的资格最老，虽然他对这个冒险的计划，同样也有抵触，但是既然来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安抚人心：「放心吧，那些毛拉厉害就厉害在他们的巨灵上，离开了巨灵，他们只是一堆渣。」</p>
「听毛拉可以和本命巨灵融合。」赞巴朵仍旧有些担忧。</p>
「放心吧。」巴米尔毫不在意：「你恐怕一辈子都遇不上那样的人，那是毛拉们的终极奥义，我甚至怀疑最近几个世纪以来，有没有人达到过这样的境界。」</p>
旁边那个叫贝尔南多斯的魔法师也笑了起来，他在这片荒漠待的时间要长得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得多：「如果有哪个毛拉成功融合了本命巨灵的话，教廷肯定会强行降临一位天使，并且出动裁决之剑，紧接着教廷会宣布各国停战，并且重新组建十字军。」</p>
赞巴朵不话了，这种事确实一辈子也未必遇得上。</p>
三个魔法师在那里闲聊的时候，卜哥一直在观察那个巨灵。</p>
靠近了看，那个巨灵越显得庞大。构成巨灵的云团不规则地翻滚着，有的地方甚至卷起一个个漩涡。时而会有魔力从漩涡之中喷薄而出。</p>
这和魔法师冥想的时候，身体周围的魔力流动何等相似。</p>
观察了两个多时，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城头也变得人声嘈杂起来，随着换岗的士兵站到城头之上，替换下值了一个晚上夜班的疲惫不堪的同伴，那个巨灵突然间开始有所变化。</p>
只见那巨大的身体开始打着旋越缩越，从腰部开始收拢成一束拇指粗细的线，这条线拉得极长，另一头似乎在城的中央。</p>
自从看到巨灵之后，卜哥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舒展开了，果然和那只兔子的一模一样，塔奇人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遭到攻击，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加强了戒备，其实内心之中非常松懈。</p>
居然用巨灵替士兵站岗放哨，怪不得刚才没有看出他们伪装的破绽，操纵那个巨灵的毛拉肯定没有在意外面的动静，而士兵们却因为有巨灵站岗放哨，所以也丧失了警戒。</p>
卜哥暗自记下了这个教训，能够从别人身上得到教训，绝对好过从自己的错误中得到教训，后者就算有所得，也肯定付出了代价。</p>
城门终于打开了，不过没有全部打开，只是开了一个门，能够让人出入。</p>
「要进去吗？」巴米尔问道。</p>
卜哥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稳妥一些，机会是等出来的，他们这四个人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p>
时间渐渐过去，那个门出出入入，颇为忙碌，甚至还有人将羊群赶出去吃草，但是即使这样非常不方便，大门始终没有敞开过。</p>
看到这种情景，卜哥隐约感觉到，那道门有问题，幸好刚才没有冒冒失失地进去，里面不定布置了什么陷阱。</p>
那道门并不是总是开着，每隔几个时都会有一次礼拜，那个时候门肯定会被关上。</p>
他同时也注意到，礼拜之前，那个巨灵都会出来，特别是早晨和中午那两次，巨灵出来的时间特别长，卜哥暗自猜测，这或许是因为它要等士兵们吃完饭。</p>
似乎是为了证明，耐心等待是值得的，到了下午两三的时候，一队塔奇骑兵浩浩荡荡而来，后面跟着五辆大车。</p>
带队的塔奇军官朝着城头之上的士兵叽哩呱啦喊了一通，片刻之后城门就打开了，这一次城市是完全打开。</p>
用不着卜哥下命令，巴米尔就已经让四个人隐形，收起那杆影旗。他们心翼翼地跟着那队塔奇骑兵混进了城里。</p>
进了城，四个人顺着旁边的阶梯登上城墙，下面的人实在太多，不管碰到谁，隐形都会失效，还是上面安全一些，城头上的士兵全都脸朝着外面站岗放哨，就算在他们背后跳舞，也不会被现。</p>
那队骑兵进了城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随着一声呼喝，一帮塔奇人走到大车后面开始卸车。大车上货物都用麻袋装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p>
差不多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其中的一个麻袋破了，稀里哗啦掉出一堆兵器来，全都是明晃晃的弯刀。</p>
「是……」魔法师赞巴朵叫了起来。</p>
旁边三个人慌忙去捂他的嘴巴，卜哥更是一拳捶在这个家伙的脑袋上。</p>
赞巴朵的叫声果然被靠得最近的一个士兵听见了，这个士兵转过头来看了看，身后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再往远处看，就看到几个负责押运大车的骑兵，正用力踢打那个弄破麻袋的搬运工。</p>
一个做错事的奴隶正在受到惩罚，对于这种事，那个被惊动的士兵已经习以为常，他摇了摇头又转回身去。</p>
卜哥领头心翼翼地往下走，赞巴朵自己捂着嘴巴，直到一头钻进不远处的一个空房子里面，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p>
「果然塔奇人在背后搞鬼。」巴米尔道，弯刀是拉波尔人喜欢使用的武器，而塔奇人更喜欢用长剑。</p>
「这和我们无关，就算抓到了把柄，又能够怎么样？」卜哥道，他轻轻拍了拍赞巴朵的脸颊：「你打算和我一起行动，还是各走各的？」</p>
「一起行动，还是一起行动更加妥当。」赞巴朵头哈腰地回答道。</p>
看到这个家伙胆怯的样子，卜哥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p>
怪不得他们那么容易混进来，塔奇人恐怕根本不会想到，魔法师会那么有胆量偷偷摸进城里来。除了巴米尔这个魔法师之中的亡命之徒，他所见到过的其他魔法师，似乎胆子都不是很大。</p>
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那条狭窄的道路，卜哥叹了口气：「我们仍旧休息，我记得太阳下山的时候，塔奇人还要进行一次礼拜。那时候我们再出去。」</p>
他们躲藏的这间房间，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俱，巴米尔干脆霸占了那张床，不管到了哪里，他都会想办法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另外两个魔法师只能够席地而坐。</p>
卜哥双手搭在窗台上，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脑子却在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p>
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来，他很不甘心，被那位团长拉下水，他更不甘心，不过这确实是一个机会。</p>
当初他在纳加镇，一切都是芭瓦德维伯爵在幕后策划，伯爵的手段，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他得到了这个机会，管理一座岌岌可危的城市，至少到现在为止效果还很不错。</p>
他的手段比起伯爵来差得远，多可以达到凯斯执事那样的程度，这如果放在鲁普奈尔，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在特鲁贝尔，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多得是。</p>
如果芭瓦德维伯爵处于同样的境地，会有什么样的选择？卜哥忍不住想着。或许伯爵仍旧会想办法编织一张网，一张将许多人的利益都缠绕进去的网。</p>
当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四个人悄悄地溜出了房门。</p>
走不多远，礼拜的钟声就响起了。</p>
大街上顿时变得冷冷清清，所有的人都跑回房间，就算有一两个赶路的人，也跪在街道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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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哥领头穿行在街巷之间，他专找那些阴暗狭空无一人的巷子，为的就是躲开那个已经站在城头之上的巨灵的眼睛。</p>
快要走到城中心的时候，黄昏时分的礼拜终于结束了，大街之上的行人很快就多了起来。</p>
这座不起眼的城中央，有一片颇为高雅的街区，这里似乎是城中之城，街区的一半被神庙所占据，塔奇是政教一体的帝国，神庙同样也是城主府，更是处理公务的地方。</p>
街区的另一半分别被驿站、兵库府和一座图书馆给占据了。</p>
那个巨灵就是从驿站放出来的，塔奇帝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有这样的驿站，让大人物旅行时歇脚所用。</p>
驿站并不是很大，却非常精致，外面围着一道塔奇帝国独有的镂空高墙，透过镂空的缝隙可以看到极其雅致的庭院，甚至还挖了一个的人工湖，在这个极度缺水的地方，这绝对算得上非常奢侈。</p>
紧靠着这个的人工湖，是一个轻纱笼罩的房间，透过轻纱帘布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精瘦的塔奇老头正在翻阅经卷，旁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学徒，在抄写着什么东西。</p>
卜哥用事先约定好的手势，让身后的三个人等在这里，既是为了接应，同样也是望风。</p>
巴米尔随手给卜哥加了一道隐形罩，这一次不只是隐形，连卜哥的精神波动和那浓重的戾气都被掩盖了起来，这道隐形罩只能够持续一刻钟。</p>
摸到驿站门口，卜哥正思索着怎么开门进去，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塔奇侍者托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过来，盘子上有切得很碎的烤羊肉、削了皮的蜜瓜，还有充满浓郁的羊肉味道的米饭。</p>
卜哥连忙跟在后面进了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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