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力歼群寇（1 / 2）
上回说到，轻风说：“我们并不想与你老为敌。”黑鹰冷冷地说：“老夫不是说过，慕容家的武功绝学，除了老夫，谁也不许染指么？你们没将老夫的话记住么？”</p>
班石大吼一声：“上！”手中的双钹“锵”一声发出巨响，震得群峰抖动，草木摇晃。他先向黑鹰出手了。接着轻风、徐尘也提剑拔刀扑上。四个人贴身交锋，使得埋伏在四周的武士和弓箭手都不敢射箭施暗器，怕伤了自己人。</p>
黑鹰只凭一把剑，力战西域护法番僧和两大使者，只见他从容镇定，一剑首先逼退了轻风使者，用密音入耳之功对轻风说：“老夫知道你为人颇正义，知恩图报，不想难为慕容家，今次来只是奉命而已。你最好借故败走，免得老夫伤了你。”</p>
轻风使者听黑鹰这么说，不禁惊愕了，手脚一慢，黑鹰又一剑逼来，左掌向他轻轻一拍，就将他拍飞了，摔到山坡下去。但他一飞起，暗中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托下放在地上，半点也没有受伤，他惊骇不已。这明显是黑鹰手下留情，真的不想伤害自己。看来教主想夺取慕容家的武学，称雄中原武林，简直是妄想了。</p>
接着，他又看到徐尘使者给黑鹰拍飞到一边山坡去，远远听到徐尘“呀”的一声惨叫。轻风虽然不满教主的野心，但不能不救自己的同伴，只好装着受了内伤的样子，慢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徐兄，你怎样了？”</p>
只见徐尘一口鲜血喷出，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恐怕不行了！”</p>
“徐兄，别这样说，你快闭目调息，我给你输真气。”轻风来到徐尘身边，轻轻地安慰他说。</p>
“兄弟，你快走吧，别管我了。”</p>
“我怎么也不能丢下你不管。”</p>
轻风双掌按在徐尘背后的穴位，徐徐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给了徐尘。不一会，徐尘缓过一口气说；“兄弟，行了，我自己慢慢调息好了。”</p>
火光下，茅屋前坪地上，银佛爷和四位一等武士正联手齐攻黑鹰。黑鹰左掌右剑，招式莫测，转眼又将两个武士拍飞，两个给扔到茅屋的大火中。银佛爷已显得手忙脚乱，连声大吼：“放毒箭！快！放毒箭！给本佛爷射杀他。”</p>
突然，一个清脆似银铃的声音说：“你别乱叫乱吼啦！你埋伏的射手们，不是死了，便是跑了！”</p>
银佛爷一怔：“你？”</p>
只见莫纹一身农妇打扮，出现在两人面前，班石一下子认不出她来。</p>
“怎么，不认识我了！你不是要找我吗？”</p>
“你是小妖女？”</p>
“怎么你现在才认出来？太迟了。”</p>
银佛爷一边与黑鹰交锋，一边与莫纹说话，更不是黑鹰的对手了。黑鹰阴森森地问：“你们说够了没有？”</p>
莫纹笑道：“说够了怎样？没说够又怎样？”</p>
“说够了，老夫要打发他上路了！”</p>
“小女子不反对！”</p>
这个二护法班石本来就不是黑鹰对手，一连几招下，黑鹰凌厉的一剑挥出，就将红衣番僧班石的一颗光头削飞了，肥大的身躯“轰然”一声倒下。</p>
轻风、徐尘远远在山坡下看到，吓得互相扶携，飞也似地逃进了树林里。</p>
要是说金佛爷赞普的死，是对玄冥阴掌门一次重大的打击；那么这一次茅屋前之战，便是玄冥阴掌门最大的惨败。在桂南山中，碧眼教主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他今后得更换别的手法来对付黑鹰和莫纹了。</p>
莫纹见轻风、徐尘向树林中逃去，便想去追赶。黑鹰却一剑伸出，拦住了她的去路。莫纹一怔，问：“你这是干嘛？”</p>
“别追了！”</p>
“你有意放了这两个使者？”</p>
“老夫只懂得穷寇莫追，遇林莫入。”</p>
“你担心我有什么闪失？”</p>
“老夫只担心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从此断了线头。”</p>
“你一直对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念念不忘？”</p>
“你以为老夫好心救你？”</p>
“那么说，我不必感谢你了。早知这样，我就不会杀了那批埋伏在四周的射手，让你们来个两败俱伤。”</p>
“小丫头，你以为那批射手能伤得了老夫么？”</p>
“起码也弄得你手忙脚乱。”</p>
黑鹰冷冷地逼视着莫纹，半晌，才嘣出一句：“小丫头，以后你说话最好小心点。”说完，人向山峰上飞去，一下子消失在茫茫月夜中。</p>
莫纹不知道他这么一下就走了，感到有些意外，心想：他怎么不提与自己再比武要慕容家武功绝学的事了？难道他与红衣番僧交锋时已受了内伤而急着要走开？除了这种原因外，就没有急着要走的理由。</p>
莫纹望望天色，快天亮了，便将所有的尸首，全丢进了大火中去，然后施展轻功，回到草棚。</p>
莫纹回到草棚，天色已经明亮。猎人夫妇似乎没有睡过，正焦急地等她回来。一见莫纹似一片轻叶闪进草棚子，惊喜地说：“小姐回来了，我们总算放了心啦！”</p>
莫纹望了望他们，问：“你们没事吧？”</p>
“小姐，我们没事，可担心小姐你哩！”</p>
“我走后，你们没睡过吗？”</p>
“我们迷迷糊糊合了一下眼，刚醒过来。”</p>
“我兄弟呢？”</p>
“少爷一直没醒过。”</p>
“那位蒙面的黑衣老人有没有来过这里？”</p>
猎妇惊讶地说：“没有呀。那老爷子恐怕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呢。”</p>
猎人却问：“小姐，你见到那老爷子了？”</p>
莫纹点点头：“见到了，贼人放火烧了你们的茅屋，而他将那一伙贼人几乎全杀了，也算给你们报了烧屋之恨。我以为他会来这里找你们哩！”</p>
“小姐，他没有来。”</p>
“恐怕他到别的地方去了。”</p>
正说着，痴儿也醒了，走了出来，问：“姐姐，你们怎么早早就起来了？”</p>
猎妇说：“少爷，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天还早呵！”</p>
痴儿摇摇头：“我不睡了，我想跟你们去看看装野兽的陷阱和机关。”</p>
“少爷，天还早哩！森林里雾大，看也看不清楚。”</p>
“你们这么早起来，不是去看陷阱有没有装着了野兽吗？”</p>
痴儿昨夜一直沉睡未醒，怎知昨夜里发生了大事？一早爬起来便急着想去看陷阱和机关。</p>
莫纹问：“兄弟，昨夜你做了什么梦？”</p>
痴儿茫然：“做梦？姐姐，我没有呵！”</p>
“那你为什么半夜三更惊叫起来？”</p>
痴儿想了想：“是了！姐姐，我好像梦见姐姐和一伙坏人打架，其中一个坏人跑来捉我，我害怕得叫起来。”</p>
“怪不得哩！兄弟，你去洗脸吧。”</p>
“姐姐，你呢？洗过脸了？”</p>
“兄弟，我还想睡睡，你别来吵我。”</p>
“姐姐，那我也去睡。”</p>
“你还没睡够？不想去看陷阱了？”</p>
“我——！”</p>
“好了！你想睡就睡，想玩就玩，但不准来吵我。”</p>
“姐姐没睡够吗？”</p>
“还说，昨夜给你的惊叫声吵醒了，一直没好好合过眼。”</p>
猎妇说：“少爷，小姐昨夜的确没好好睡过。来！我帮你去溪边洗脸，别缠着小姐了。”</p>
“好的，洗完脸，我们去看陷阱。”</p>
痴儿的确没有再吵莫纹休息。当莫纹再次醒过来时，痴儿却兴高采烈地提着一只受了伤的果子狸，跟着猎人从森林中回来。猎人手中提了两只山鸡。一见莫纹，痴儿便高兴地大声叫道：“姐姐，你看！我捉到什么东西回来了？”说时，将捆了四脚的果子狸高高举起。</p>
莫纹从来没见痴儿这么高兴过，不禁也笑了，问：“是你捉的吗？”</p>
“不！它给大哥装的铁夹子夹住了一只脚，我想去捉，它还发狠想咬我哩！大哥将它的嘴和手脚都绑起来，我才捉住它。”</p>
莫纹心里好笑，但不忍让他扫兴，笑了笑说：“兄弟很勇敢呵，敢捉这只狐狸呢。”</p>
“不！姐姐，它是果子狸，不是狐狸。”</p>
“对对，是果子狸，我说错了。”</p>
“姐姐，要是狐狸，我就不捉它了。”</p>
“哦？为什么？”</p>
“因为狐狸会变美人，会救好人呀！”</p>
这—下，连猎人夫妇也忍不住笑起来。</p>
莫纹忍着笑说：“好了！你快放下它吧，到溪边洗手去。吃过饭，我们就要离开这里。”</p>
猎人夫妇一怔，一齐问：“小姐，你怎么就要走了？”</p>
“大哥大嫂，我已经麻烦了你们不少日子，也该走了。幸而死了不少贼人。他们大概也不会再来这里了。”</p>
猎妇问：“小姐的内伤都全好了？”</p>
“全好了，多谢大嫂这些天来的看顾。”</p>
“小姐别这样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p>
痴儿却嘟起嘴来说：“姐姐，我们怎不在这里住？这里多好玩。姐姐，我还没玩够呢。”</p>
猎妇说：“是呵！小姐，既然少爷喜欢在这森林中玩，小姐就多住两天不好？”</p>
莫纹说：“大嫂，我不是不想多住。不瞒大嫂说，我得罪了不少武林中人，住久了，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那就害了你们，不如早离开的好。只要我在别的地方出现，他们就不会来害你们，更不会寻来这里。”</p>
猎人说：“小姐，这么一处无人敢进的森林，他们怎会找得到呢？”</p>
“大哥，你不知道，他们都是高来高去的能人，别说这里，就是海底下的龙宫，他们也会闯来，我看我还是早走的好。”</p>
痴儿问：“姐姐，我们真的要走吗？”</p>
“你想留在这里？”</p>
“姐姐，我想多玩两天。森林里有许多好东西，我还没有看哩！”</p>
“兄弟，你不怕害了人家？”</p>
“大哥不是说，这里没人敢来吗？连老虎、山猪也来不了，他们来得了吗？不怕掉进了陷阱里？”</p>
猎妇说：“是呵。小姐要走，也不迟这两天呢，趁这两天时间，小姐把精神养好，也让少爷玩个高兴。到时，你们走了，我们也放心。”</p>
“是嘛，姐姐，我们多玩两天嘛！”</p>
莫纹望着一脸急求之色的痴儿，心想，他终究是自己的丈夫，难得他现在这么高兴。想起他跟随自己以来，四处流浪，几度担惊受险，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也应该让他在这森林中玩两天才是。何况猎户人家对自己这么关心，热情豪爽好客，也不能太令他们失望。莫纹又想了一下，问痴儿：“玩两天后就走是不是？”</p>
“是呀！多玩就是四脚爬爬的王八。”</p>
莫纹顿时沉下脸来：“你说什么？”</p>
痴儿见莫纹变脸色，不由慌了：“姐姐，我——”</p>
“以后不许这么说，懂吗？”</p>
“是！姐姐。”</p>
莫纹又对猎户说：“那我就再麻烦大哥大嫂了！”</p>
猎妇忙说：“小姐别这么说。我们巴不得小姐、少爷在这里多住两天呢。”</p>
用过早饭后，莫纹又对痴儿说：“兄弟，你好好跟着大哥到森林中玩，别来打扰我。”</p>
“姐姐不去玩吗？”</p>
“姐姐要练武，不陪你去了。要是你回来不见我，也别去找，我会回来的。”</p>
“姐姐，你不会丢下我自已走了吧？”</p>
“兄弟，我怎会丢下你呢？今后我们要相依为命了，生生死死都在一起，再也不分离。”</p>
“姐姐，你真好。我也永远永远不离开姐姐。”</p>
莫纹听了，不知是喜是悲。莫纹微微叹息了一下，转对猎人夫妇说：“大哥，大嫂，我兄弟就麻烦你看顾他一天啦！”</p>
猎妇疑惑地说：“小姐，你不是要到哪里去吧？”</p>
莫纹说：“我只是找个没人的宽阔处练练剑而已，不会去哪里的。”</p>
其实莫纹想到附近的一个县城里买些衣料，给痴儿制一套衣裤。同时也想在县城里亮亮相，让武林中人发现自己，以免他们追踪到这山里来。莫纹的这番苦心可不能对痴儿说，以免他缠着跟来。</p>
莫纹现在所在的山头，是梧州府、玉林州属下北流县的勾漏山，离北流县城来回有一百多里。</p>
等痴儿高高兴兴地跟着猎人到森林中打猎玩后，莫纹换上了自己原来的衣裤，带上利剑，一跃而起，树过树地往南面的北流县城而去。北流县虽然是一个小县，但商铺却不少。莫纹很快找到了一间卖布的店铺，买下了衣料，又在街上转了一圈。她很快被丐帮的人发现了，接着也为玄冥阴掌门的耳目注意到，这些人都不动声色地暗暗跟着她，想摸清她落脚的地方。</p>
莫纹故意装作不知道有人跟踪，出城后径直往南面的扶来山而去。当经过一片林子时，突然身形一闪飞跃进了树林中。丐帮和玄冥阴掌门的耳目，都先后跟踪到树林里。首先进来的是丐帮弟子，他后面远远的是玄冥阴掌门的耳目。这耳目打扮成当地人一样，是个吊鸡眼，三十来岁年纪。</p>
这片林尽头，有一座古庙；另一条小路，却通往山边的一个小山村。吊鸡眼正疑惑莫纹不知是去了古庙，还是往山村走。突然，他听到身后一阵轻风扬起，回头一看，不由傻了眼。莫纹正笑吟吟站在他身后，侧着头问：“你跟着我干嘛？”</p>
吊鸡眼很快冷静下来，故意愕然地问：“小人几时跟着姑娘了？”</p>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从城里一直跟着我来这里。说！谁打发你来的？”</p>
“姑娘冤枉了！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我怎么跟着你了？”</p>
“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会说真话。”莫纹轻轻一掌拍出，这吊鸡眼居然能闪避过这快速的一掌。莫纹冷笑一下：“这下你说实话了吧？原来你是玄冥阴掌门的人。”</p>
吊鸡眼一怔：“我！几时说我是玄冥阴掌门的人了？”</p>
“你刚才闪避的身法告诉我了。”</p>
吊鸡眼早已听闻第一护法金佛爷死在莫纹左掌右剑之下，哪里还敢与莫纹交锋？而且她只一掌，便看出了自己的武功，吓得掉头飞奔。莫纹有意放他逃走，让他将错误的情报传给碧眼教主，所以故意追赶不及，回转身来，对伏在草丛中的丐帮弟子说：“叫化，别藏在那里了！给我滚出来！”</p>
丐帮弟子已知道自己给莫纹发现，只好站出来，手持打狗棍，一边凝神应战，—边说：“姑娘！你叫我叫化出来干什么？”</p>
“打赏你几两银子呀！你不高兴？”</p>
这叫化疑惑了：“姑娘打赏我叫化几两银子？”他不知这小妖女玩什么花样。</p>
莫纹一把利剑出鞘：“你看，我这剑值几两银子？”</p>
“你要杀我？”</p>
“对不起，谁叫你鬼鬼祟祟踪着我？刚才已跑了一个，我再也不能让你跑了。”</p>
叫化面无惧色地说：“我叫化只好与姑娘拼力一搏了！”</p>
“你干嘛不向我求饶？”</p>
“丐帮只有断头的弟子，却没有求饶的弟子，不过你就算杀了我，也一样有人知道你曾经在这里出现过。”</p>
“看来我杀你也没什么用了？”</p>
“这一点，姑娘心里明白。”</p>
莫纹收剑入鞘：“好！你走吧，但别再跟着我。”</p>
“那么请姑娘杀了我的好。”</p>
“你这是什么意思？活得不耐烦了？”</p>
“盯踪姑娘，是我的职责，我不能不跟踪着姑娘。”</p>
莫纹惊奇地打量着这丐帮弟子。想不到丐帮中竟有这样不怕死，忠于职守的人。不由冷笑一下：“你以为你跟踪得了我？”</p>
“我叫化尽力而为。”</p>
莫纹骤然出手，隔空就封了他的穴位，这叫化惊恐地问：“你这是干吗？”</p>
“你不是说要跟踪我么？现在你跟呀！我想看看你怎么跟踪我呢。”</p>
“你怎么突然出手伤人？”</p>
“我只是封了你的穴位，并没伤你呀！”</p>
“你——！”</p>
“好了！我没时间跟你罗嗦，你乖乖地在这里站一个时辰，我走啦！再有，请你传话给你们帮主，千万别惹恼了我，不然，我连你们的叫化窝也一起端了。”莫纹说罢，闪身往南而去，却留下了一串笑声。</p>
莫纹走了一段路，发觉再没有人盯踪，然后走进树林里急转方向，往北奔回了勾漏山。莫纹的这一行动，引得黑、白两道上的大批高手，纷纷奔向北流县的扶来山。</p>
黑夜将临，莫纹才回到草棚。猎人夫妇见莫纹回来，放下了心头大石。猎妇忙对里面说：“少爷，别哭了，小姐回来了。”</p>
痴儿满面泪水从房间跑出来，又哭又笑地问：“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见到你就好了，再也不害怕了。”</p>
莫纹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p>
“我，我害怕姐姐走了，不要我了！”</p>
“我不是说好我会回来吗？”</p>
“我见姐姐这么久不回来，就是怕嘛！”</p>
“奸了！快抹干眼泪，这么一个大人，怎么还像孩子似的哭？”</p>
猎妇说：“小姐，你也别怪少爷，他一心想着你，连晚饭也没有吃。对了，小姐，你在外面用过了晚饭没有？”</p>
“我赶着回来，没有颐得上吃饭。”</p>
“那小姐和少爷一块用晚饭吧，饭菜我都在锅里热着。”</p>
“大嫂，真麻烦你啦！兄弟，快洗干净脸去，和姐姐一块吃饭。”</p>
“是！姐姐。”痴儿—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欢笑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去溪边洗脸。</p>
猎妇见他蹦蹦跳跳的，说：“少爷小心，别跌倒了！”</p>
谁知话还没说完，痴儿哗啦—声，真的跌倒了，还跌了个四脚朝天，莫纹看得不由好笑。但见痴儿“呵呀”地喊痛，便忍着笑奔过去扶起痴儿，问：“跌痛哪里了？”</p>
“我，我的手臂好痛呵！”</p>
“你也真是，走路怎么这般的不小心？还说自己练了五、六、七、八几种武功哩！”莫纹一边给他揉揉手，“别喊了！男子汉大丈夫嘛！流血不流泪，跌一交就喊痛？”</p>
“姐姐，但它真的痛呵！”</p>
“现在还痛不痛？”</p>
“姐姐，我不敢说。”</p>
“怎么不敢说了？”</p>
“说痛，我怕姐姐骂；说不痛，我怕欺骗了姐姐。”</p>
“你现在还能不能洗脸？你总不会要我侍候你洗脸吧？”</p>
“不不，姐姐，我自己洗。”</p>
痴儿忍着痛，走去溪边慢慢地把脸洗干净。</p>
是夜，莫纹在灯光下，依照痴儿所穿的衣服尺寸的大小，给痴儿剪裁衣裤，然后又一针一线缝起来。痴儿在旁好奇地看着，说：“姐姐，你真能干，会做衣服呢。”</p>
“女孩子谁不会缝制衣服的？”</p>
“我奶奶和妈妈，她们就不会。”</p>
“那你一家的衣服是谁做的？”</p>
“城里的裁缝师父呀。每年，我家都请了他们来做衣服。”</p>
“当然呀，你家有的是钱，衣服不用自己亲手做。”</p>
“姐姐没钱吗？”</p>
“我呀！家里穷得很，布是自己织的，衣服也是自己做的。”</p>
“姐姐，你现在不是有钱么？怎么还自己做？”</p>
“有钱也得自己做，别忘了本。好了，你去睡吧，别妨碍我做衣服。”</p>
“姐姐，我陪你不好吗？我也想学做衣服呢。”</p>
“你也真是。这是女孩子们的活，你做像话吗？你应该像这里的大哥一样，学学打猎，学一件今后谋生的本领才是。”</p>
“姐姐，我已学会打猎了！”</p>
“哦？你这么快就学会打猎了？”</p>
“是呀！大哥今日教我放箭。姐姐，要不要我放给你看？”</p>
“那么，你射中了多少野兽和鸟儿？”</p>
痴儿一听，顿时颓丧地说：“姐姐，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射不中。那些兔子、小鸟儿跑得太快了，它们不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让我射。”</p>
莫纹卟嗤一声笑起来：“你这叫打猎吗？”</p>
“不叫打猎叫什么？”</p>
“我不跟你说了！快睡去！”</p>
莫纹将痴儿赶回房间睡，缝衣服到天亮才倚着床栏合上眼略略休息。</p>
一天两夜，莫纹不但为痴儿赶制了两件洗换的内衣、一套猎人衣裤及公子哥儿穿的衣裤，也为自己做了一件猎妇的服装，不仅针线细密，剪裁更非常合身。</p>
痴儿穿了莫纹给自己做的猎人服装，像小孩子过年穿新衣服般的高兴。猎妇看得更是大为惊讶，啧啧地赞道：“小姐，你这一手针线功夫，恐怕连裁缝店的老师父也比不上，真羡煞人了。”</p>
“大嫂！别取笑，我做得不好。”</p>
“小姐，这还说不好，那世上就没有好的了！我真佩服小姐，既能握剑刺杀，又能拈针走线，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小姐这样能干的人了。”</p>
“大嫂，世上能干的女子比我多的是呢。”</p>
痴儿说：“不！我说姐姐比任何人都能干和好得多。我奶奶也有本事，但不会做衣服。”</p>
“见弟，别胡说！你知不知你奶奶是什么人？”</p>
“她是什么人？”</p>
“她是一位巾帼女侠士，技压江湖，慧冠武林。武林中人，有谁不对你奶奶敬重？兄弟，要是你学到你***一成功夫就好了，那么，武林中还有谁敢争夺你家的武功绝学？”</p>
“姐姐，我一定好好练功，像我奶奶、爷爷一样，不让别人来欺负你。”</p>
莫纹微叹了一口气，心想：像你爷爷、奶奶一样，真是谈何容易？就是有武学根基的机灵人，也不可能达到你爷爷奶奶那样高的武功境地。你这个痴儿，恐怕一辈子也达不到。若你今后用心练武能自卫，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苦笑一下：“兄弟，但愿你今后真的好好用心练武。兄弟，我们在这里已住了两天了，你玩够了没有？”</p>
“姐姐，我玩够啦。”</p>
“玩够了，我们走吧。”</p>
“姐姐，我们去哪里？”</p>
“你不记得韦伯伯在等我们？”</p>
“船上的那个韦伯伯？”</p>
“对呀！”莫纹突然想起，自己曾托江中一叟照顾痴儿，他怎么让痴儿跑了出来？以江中一叟的武功，不能看住痴儿？莫非江中一叟遭到了不幸？急问：“韦伯伯怎样了？他不会有事吧？”</p>
“我不知道。”</p>
“兄弟，你怎么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p>
“我见姐姐跑了，那么多凶恶的人追你，我一急，便跑来追姐姐了。”</p>
“韦伯伯没叫住你？”</p>
“叫了，还叫阿水大哥来追我哩！”</p>
“他没追上你？”</p>
“我跑到山头上，不小心，滚了下来，滚进了一条水沟里。阿水大哥大概没找到我，我又一时爬不起来。等我爬起来时，四周都不见人了，我只好四处乱跑找姐姐啦。”</p>
“韦伯伯不是给人杀害了？”</p>
痴儿愕然：“没有呀，谁杀害韦伯伯了？”</p>
莫纹一听江中一叟没遭杀害，略为放心。她是担心大师姐岑瑶瑶将韦一江杀了。又问：“你是怎么碰上我大姐和二姐的？”</p>
“姐姐，你是说那两个凶恶的女人？”</p>
“你怎么会碰上了她们？”</p>
“姐姐，我跑得肚饿了，跑到一个圩上买东西吃。那个姓黄的哥哥，不知怎的，一下子在我身边出现了，问我：‘少庄主，你怎么在这里？我家三小姐呢？现在哪里？’</p>
我说：‘我不知道呵！我正在找姐姐。’跟着，他便带我去见你的两个姐姐。她们也这么问我，我说不知道，她们就打我，骂我不老实。”</p>
“你就跟着她们来找我？”</p>
“姐姐，我不愿跟她们，她们太恶了，是她们捉我来的。我几次想跑都跑不掉。她们问我：‘你不想找你的那个莫姐姐吗？’我说：‘想呀！但我不愿跟你们一块找。’你的什么大姐说：‘你不听话我就杀了你。今后你再敢跑，就先砍去你的一只脚，看你跑的。’姐姐，我吓得不敢再跑了！”</p>
“兄弟，真对不起，叫你受了那么多的苦。”</p>
“姐姐，只要找到你，我什么苦都不怕。”</p>
“好了！别说了！我们向大哥大嫂告辞去，多谢他们这么多天的照顾。”</p>
莫纹带了痴儿向猎人夫妇告辞。猎人夫妇知道怎么也留不住他们了，一直送他们到山下，才挥手作别。</p>
莫纹和痴儿打扮成山中猎人一般，头戴遮阳斗笠，脚穿麻耳草鞋，身扎腰带，剑藏于行囊中。痴儿这一身打扮，一脱以往少爷公子哥儿的神态，像一位英俊、健壮的青年猎人，要是他不乱说话，谁也看不出他是个痴儿。莫纹看见也不禁惊奇，心想：要是这痴儿永远能这样多好。他们取大道直奔容县，过岑溪，走华竹，踏入了广东境内的罗定州，在西宁县一处叫甘子坑的地方住下来。这是一段四百多里的山路，他们翻山越岭，涉溪过涧，走得痴儿好辛苦。也不知走了多少天。往往在无人的地方，莫纹便背着痴儿，施展轻功行走。幸而这一段路程，没碰上什么武林中人，只碰上一些地方上的流氓，他们垂涎莫纹的美貌，前来骚扰生事，都轻易地给莫纹打发掉，不是杀了他们，便是令他们终身残废，再不能为害百姓。对于武林中人说来，这些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桩；但对山里的土豪、流氓来说，便无疑是一件大事了。渐渐，在这一带山区的百姓中，传开了这样的话：近来这一带出现了一对青年男女猎人，他们神秘异常，凡招惹过他们的人，事后都不得好下场，不是横死，便是残废，而且一个个都变成了哑吧。这些话引得武林中人注意起来，尤其是在扶来山追踪莫纹的黑、白两道高手们，一直在扶来山找不到莫纹的半点踪影，现听闻粤桂边界云开大山的群峰峻岭中，出现了这么一对出没无常、神秘的行侠仗义的青年男女，不免感到稀奇。这一对青年男女，是哪一派的弟子？白道上的侠义人士，初时还没想到这是他们要跟踪的小妖女莫纹。因为莫纹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属于黑道上的邪派人物，不可能干这样的侠义之事。至于莫纹踩平了大瑶山阚家寨，杀了黑道上的一些人物，只不过是为了争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而已，这是黑吃黑，不值得称道。让黑道上的人物自相残杀就更好了。</p>
黑道上的人物可不同了，尤其是玄冥阴掌门的人，一开始就疑心这一对在云开大山出现的男女青年猎人，极可能就是他们要追踪的小妖女莫纹，便派了些精明能干、轻功不错的人到云开大山中打听。就这一点来说，黑道人物往往比白道上的人来得聪明，他们比所谓的侠义人士更了解莫纹的为人。</p>
偏偏莫纹和痴儿在甘子坑住下来后，便碰上了麻烦。甘子坑附近不远处，有一个叫落鹰千孔岩的险峻山峰，近两年来聚集了一伙山贼。他们时聚时散，并不像一般的绿林好汉占山为王，安营扎寨。他们是行动时便聚集在一起，没事时便分散为一般平民百姓。这伙山贼大约有一二百人，为首的山贼姓罗名鹰，绰号沙胆鹰，身材高大，臂力过人，练成了一身硬功夫，与人交锋，手持一个大铁锤，重一百来斤，舞起来虎虎生风，若叫他击中，顿时成一团肉饼；要是给擦过了，必也筋断骨折。他带着十多个亡命之徒，在落鹰干孔岩落脚。近两年来，他们不时聚集，抢村劫寨、烧杀掠夺、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纵横在云开大山中，连官兵也奈何不了他们。</p>
由于沙胆鹰远在南疆一角的群山之中，又是近两年来才崛起的一股悍匪，不为中原武林侠义人士所注意。虽然有一两个武林高手偶然路过，想为民除害，却又苦于无从找到他们。因为落鹰千孔岩不但险峻，地形也复杂，更兼有大大小小的岩洞互相贯通。沙胆鹰一见不妙，就要仗着地形逃跑，隐蔽在岩洞里不出来。武林高手对他可以说是老虎咬龟，无从下手。至于一般的岭南武林人士，有的不是他的对手，有的也不敢轻易进入千孔岩。这也是官兵奈何不了他的原因。他手下的百多个兄弟，平常分散在附近一带的村落，变成了一般的村民。官兵未到，沙胆鹰早早就知道了。小队来，他一口吃掉；大队来，他远走高飞。烧了他的寨吗？那只是几间木板房和茅草屋。官兵一走，他又搭盖起来。平日所掠得的金银财宝，都埋藏在大大小小的岩洞中，除了沙胆鹰和他的四五个心腹外，就是山贼中的人，也不知埋藏的地方，</p>
甘子坑当然也有沙胆鹰的弟兄。莫纹和痴儿一到不久，沙胆鹰便知道了。莫纹和痴儿也不想去招惹沙胆鹰，以免惊动了武林人士，只是打算在这里住一夜，第二天便离开。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息，莫纹不想去惹沙胆鹰，沙胆鹰却找上门来了。</p>
沙胆鹰早有所闻这一对青年男女，沿路上杀了些土豪、流氓。在这些流氓当中，也有沙胆鹰的手下。又听闻女的是位貌若天仙的少女，身怀武功。沙胆鹰最感兴趣的是美女，不由色心大动，心想：老子身边正缺少一个貌美而懂拳脚功夫的女子，抢了她来作自己的押寨夫人多好？至于说什么身怀武功，他才不去注意。一个少女，武功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怎是自己的对手？老子亲自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p>
半夜，沙胆鹰便带了二十多个悍匪，闯进了甘子坑，将莫纹住的地方包围了起来。他们点起了火把，喝喊着：“屋里面的人听清楚了，快将那女的交出来，不然，我们闯进去，全部杀了，一个也不留。”</p>
由于沙胆鹰这次只是抢人，不是打家劫寨，所以没有召集自己所有的弟兄来。沙胆鹰一进村，留莫纹住宿的屋主便慌了手脚。莫纹问屋主：“来的是什么人？”</p>
“落鹰千孔岩的沙胆鹰，一个大山贼。”</p>
“原来是他呀！好！你们别慌，我出去见见他。”</p>
痴儿说：“姐姐，我和你一块去。”</p>
屋主连忙说：“你们千万不可得罪了他，得罪了他，我一家大小就没命了！”</p>
莫纹一笑：“你放心，我们不去得罪他，好好地劝他走好不？”</p>
屋主简直不敢相信：“姑娘，你能劝得他走么？”</p>
“试试看，劝不了，我就跟他走怎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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