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回 人魔星君（1 / 2）
上回说到莫纹讥笑白衣书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后，白衣书生怒问：“我怎么是倒打一耙了？”</p>
莫纹说：“你明明在暗地里跟踪我，反而说我跟踪你，怎么我跟踪你了？”</p>
“你明明从我身后突然闪身出来，偷听我的自言自语，不是在跟踪我吗？”</p>
“你在小镇客栈里明明看见我，为什么要缩回房间里去？”</p>
“什么？那时你看见在下了？”</p>
“这下你没话可说了吧？说！你干吗要缩回去不敢见我？”</p>
“在下承认，的确怕见姑娘。在下怎么也想不到姑娘会在那问客栈里投宿。虽然这样，也不能证明在下跟踪姑娘呀！而且在下更疑惑，是不是姑娘在跟踪在下呢？要不，怎么会那么巧，我们会同住一间客栈？”</p>
莫纹摇摇头：“秀才，你怎么不去官府里当一名刀笔师爷，却跑到江湖上混？”</p>
白衣书生茫然：“你这是什么意思？”</p>
“你能言善变，死的可以说成活的，不可惜了你的才能么？秀才，江湖上往往凭口才是不行的，得凭刀剑说话。”</p>
“那也不能不讲道理呵！”</p>
“好！我要你心服口服。你要不是跟踪我，干吗向客栈掌柜打探我的去向？而且还一路向人询问有没有看见我。你说说，这是不是在跟踪我？要不要我们一块回去，问问那掌柜的？”</p>
白衣书生呆了半晌，然后说：“想不到我日日打雁，今日反而给雁啄了眼睛。”</p>
“现在你承认在暗中跟踪我了吧？”</p>
“在下承认。”</p>
“谁派你来跟踪我的？”</p>
“一位武林老前辈。”</p>
“哦？谁？”</p>
白衣书生摇摇头：“在下也不知道。”</p>
“什么？你不知道？”</p>
“在下的确不知道。”</p>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p>
“姑娘！在下的确不敢骗你，因为在下与他交锋而败给了他，答应了他这个条件，要暗中跟踪着姑娘。”</p>
莫纹吃惊：“什么？你武功这么高超，可以与碧眼教主对掌而伤了他，却不能战胜这位武林老前辈？”</p>
白衣书生叹了一声说：“姑娘，在下武功与他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在下在他手下走不满三招便败了。”</p>
“你以前没见过这位老前辈？”</p>
“在下从来没见过。”</p>
“你怎么与他交锋了？”</p>
“在下性好湖光山色，留恋洞庭湖的迷人风光，正在湖边欣赏，突然间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位白胡须的老人，叫在下暗中跟踪姑娘的行踪。在下说：‘在下凭什么要听从你的调遣？在下也不习惯鬼鬼祟祟的去盯踪别人。’老人说：‘你不去不行。’在下问：‘凭什么不行？在下不去就不去。’老人说：‘只要你能在老夫手下满十招而不败，那才任由你。’”</p>
莫纹问：“所以你就与他交锋了？”</p>
“姑娘！在下能不交锋吗？”</p>
“你真的在他手下三招就败了？”</p>
“在下自出江湖以来，可以说从来没碰过对手。这老人的武功真是深奥莫测，在下还没看清他怎么出手，便给他摔在地上，过手才三招。”</p>
“你不是骗我吧？”</p>
“噢，在下这些丢丑的事，姑娘不逼在下，在下也不愿说出来，这可不是光彩的事呀。”</p>
莫纹不由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白衣书生，心想：以他的武功，就是当今少林寺的掌门人，也不可能三招就击败了他，这位武林老前辈是谁呢？是黑鹰？黑鹰不可能在三招就击败了他。不是黑鹰又是谁呢？莫纹问：“所以你就听从他了？”</p>
白衣书生摇摇头说：“叫在下干些违背侠义的事，在下就是死也不从。”</p>
“那你以后怎么又听从了？”</p>
“老人说：‘我只叫你跟踪她，在暗中保护她，使她别落到玄冥阴掌门人和其他门派的手中，这不是违背侠义吧？’在下说：‘既然不违背侠义之事，那在下就答应。’所以就一直跟踪姑娘。”</p>
莫纹又奇异了：这位老人是谁，干吗叫人在暗中保护我？是丐帮的金帮主？还是时老夫人玉罗刹等人？可是，她们可没有胡子呵！也不能出手三招就将这书生击败了。以书生的迎风柳步，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也可闪避得了。莫不是这书生在胡编乱凑，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位武功奇高的老人？</p>
莫纹冷笑一下，问：“他只叫你暗中保护我，没别的用意？”</p>
“他只这么吩咐在下，至于他有没有别的用意，在下就不知道了。”</p>
“他叫你永远跟踪我？”</p>
“这却没有，要是姑娘出了湖南、两广，在下就不必跟踪了。”</p>
“要是我不出这三个地方呢？”</p>
白衣书生耸耸肩：“在下只好跟踪了。”</p>
“我一辈子不出这三个地方，你就一辈子跟踪着？”</p>
白衣书生苦笑一下：“没办法，谁叫在下败在了他的手上，只好遵守自已的诺言。”</p>
莫纹想了一下说：“好！从现在起，你不必跟踪我了。”</p>
“为什么！？”</p>
“因为我要离开湖广。”</p>
白衣书生大喜：“真的？”</p>
“信不信由你。”</p>
“在下多谢姑娘。”</p>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p>
“不！在下得眼看着姑娘离开了才放心。”</p>
莫纹心想：好！我这就离开，看你跟踪不跟踪？你真的不跟了，我再转回来，去找衡山派的麻烦。莫纹想罢问：“你要怎么看着我离开？”</p>
“自然是跟在姑娘身后了。”</p>
“好！那你不用跟在我后面，跟我一块上路好了！”</p>
白衣书生又是大喜，一揖说：“多谢姑娘的照顾。”</p>
“那我们走呀！”莫纹心里却说，我倒要看看你的真假，我才不相信世上有这些奇人怪事哩。</p>
白衣书生说：“姑娘请！”</p>
于是莫纹再也不跟他客气，转路走昭陵、过醴陵，一路施展轻功，一天一夜，便出现在江西境内的湘东了。莫纹说：“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吧？”</p>
“姑娘真的不再回湖广？”</p>
“你是不是想再找藉口跟着我？”</p>
“在下不敢。”</p>
“那请走呀！”</p>
“是！愿他日山水有相逢，在下能与姑娘再相见。”</p>
“对不起，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了。”</p>
“哦？在下这么令姑娘讨厌？”</p>
“不！我不想让别人保护我，更不想领阁下和那位武林老前辈之情。”</p>
白衣书生苦笑一下：“请姑娘原谅，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的。”</p>
“现在你已遵守诺言了呀！”</p>
“是！请姑娘今后多保重，在下告辞了！”书生说完，一揖而去。</p>
莫纹一直盯着他往西而去，心想：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怪人？也就回身往萍乡县城而去，一路上留神着书生有没有跟来。莫纹一直走到城里一家顺意客栈住下，果然没发现这白衣书生再跟踪而来，暗想：难道真的有这种怪事？但莫纹仍不放心，第二天，往东南方向走，来到了武功山。</p>
武功山，在中国这么多名山大川中，简直是排不上名号，就是在江西，也默默无闻，没有人会去注意，更不是武林人士所聚居的地方。虽然这样，武功山中也是山峦迭翠，林海苍茫，也有碧流飞瀑的美景，山中自然也有道观寺庙。</p>
黄昏，莫纹来到山中的白云庵投宿。这白云庵处于武功山十分清静的山崖树林中，主持的女尼绝尘师太十分惊讶莫纹这么一个单身少女前来投宿，目光略略看了一下，合什问：“阿弥陀佛，请问女施主从何而来，为何经过此荒山敝庵？”</p>
莫纹见她目光略扫自己一下，顿如一道冷电似的，令自己周身感到寒意。她暗暗惊震：难道荒山古庵的这位老尼，又是一位世外高人，武林前辈？不由警惕起来，裣衽说：“小女子从袁州府而来，到莲花县投亲，一时迷路，闯进这里，望师太行行方便，让小女子住一夜，则不胜感激。”同时暗暗打量老尼，只见她眉白如银，双目深邃，一脸皱纹如深沟，却是神蕴异常。</p>
老尼微微一笑：“出家人一向与人方便，女施主别客气，请进！”</p>
“小女子多谢师太了！”</p>
莫纹随绝尘师太走入庵内，分宾主坐下，有位小尼奉上香茶一杯。莫纹又连忙站起多谢，说：“师太别客气，小女子只求住宿一夜就行了。”</p>
老尼说：“难得施主光临，老尼怎敢怠慢不敬？老尼要是没有看错，施主并非一般乡村女子。”</p>
莫纹心有准备，反问：“师太看小女子是什么人？”</p>
“女施主虽然风尘仆仆，却神蕴飘逸，眉宇间自有一团英气。不是花木兰、梁红玉之类的巾帼英雄，也必然是红线、聂隐娘一流的江湖女侠。”</p>
莫纹笑道：“师太恐怕看走眼了，小女子怎敢与古人相比？更不是什么英雄、侠士。”</p>
老尼一笑：“施主瞒不过老尼的一双眼睛。施主钟灵秀气集于一身，身手不凡，脚步轻灵，行走无声。不身怀绝技，怎敢单身一人，在这虎狼出没、匪盗横行的武功山走动？”</p>
“这么说，师太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了，要不，又怎敢在这荒山古庵中居住？”</p>
“施主别取笑，老尼只会念经拜佛，静心以修来世。”</p>
“难道师太不怕匪盗行劫？虎豹袭击？”</p>
“但凡生死有命，要是老尼该葬身于虎狼之口，死于匪盗刀口之下，这也是劫数，怨不得天，也怨不得人。”</p>
“看来师太死后必登仙境，小女子恐怕要入地狱了。”</p>
“施主何出此言？”</p>
“因为小女子的确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杀人越货、独来独往的大盗。”</p>
老尼身旁的小尼姑听闻大惊：“你、你、你真是大盗？”</p>
“是呀，你害不害怕？”</p>
老尼微笑说：“云儿，似你这般生死看不破，如何静心参佛？施主真的是大盗。还这般客气向我们借宿吗？”</p>
莫纹笑道：“小女子是大鸡不吃碎米，你们这般清贫，叫我抢什么？我呀除非不抢，一抢劫，就是上万银子才动手。”</p>
小尼又问了：“真的？”</p>
莫纹反问：“你们没听说我的大名？”</p>
“没有呵！”</p>
“我是江湖上人称的青衣狐狸女妖，是黑、白两道上高手追踪的人，没听说过？”</p>
莫纹以此试探老尼的反应，不论老尼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听了自己是盗取慕容家武功绝学的狐狸女，必然会有所反应。慕容家的武功绝学，武林中人谁不想得到？</p>
谁知老尼似听而不闻，毫无所动，只是仍然微笑。她那弟子却惊讶中带困惑，问：“什么？你也叫青衣狐狸？”</p>
“难道还有他人叫吗？”</p>
小尼笑起来：“原来施主在吓唬我。”</p>
“我怎么吓唬你了？”</p>
“前两天，也有一位女施主跑进我们庵里来，向我们借宿，说自己是青衣狐狸女。”</p>
莫纹惊奇了：“真的？”</p>
“当然是真的啦！”</p>
“她自称为青衣狐狸？”</p>
“是呀！她年纪比女施主大几岁，身穿一套青衣裤裙，背插宝剑，凶恶极了，哪有像女施主这般客气好说话。”</p>
莫纹追问道：“后来呢？”</p>
“第二天夜里走了。不久，又有两三个提刀拿剑的人追来，问我师父有没有看见过有这么一位女子来过这里，还在我们庵里搜查了一遍，把我们都吓坏了。”</p>
老尼问：“女施主，你是不是也来追踪她的？”</p>
莫纹摇摇头：“那女子朝哪个方向走了？”</p>
“她在夜里悄然离去，我们也不知她去了哪里。”</p>
莫纹暗想：谁冒了我的名，引诱人追来这里？这里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于是又问：“追踪那女子的是些什么人？”</p>
小尼说：“其中一个自称是武当派的弟子，一个是昆仑派的弟子，说从衡山一直追来这里的。”</p>
莫纹一下敏感到，这恐怕是玄冥阴掌门人所为，不是扫雪使者，就是明月使者。玄冥阴掌门，只有她们是女子，武功极好。她们这样做，明显是引开中原武林各大派高手，好让碧眼教主这老魔一心一意对付自己。</p>
老尼这时说：“女施主虽然杀气颇重，但目光中却流露一股正义之色，绝不同先前的那位女子。”</p>
莫纹说：“我真的是狐狸女呀！”</p>
小尼问：“那先前是假的吗？”</p>
老尼说：“不管女施主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老尼不想过问江湖上的事，更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中去。女施主请用膳，早点休息。”说时起身，绝尘老尼似乎不想谈这些俗事了。</p>
莫纹心想：难道她是位世外高人，不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动心？还是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是什么青衣狐狸？</p>
深夜，月光如水，洒满山野。凉风阵阵，林涛如浪。荒山古庵，显得分外的冷静，要不是庵中禅堂内传来木鱼声和老尼的念经声，这里几乎像死的世界，静得可怕。</p>
莫纹奔走了几天几夜，在这静得如谜样的古庵里，应该入梦才是。可是莫纹怎么也不能入睡。她思索万千，心事如潮。自己孤身离开时家大院，重在江湖露面后，虽然没有痴儿在旁令自己担心，能没牵挂地在江湖上走动，但却一下引起黑、白两道人的追踪，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这种生涯，几时才平静得了？</p>
初时，莫纹在龙山小镇饭店里，听那三位汉子的高谈阔论，说什么自己挑衡山派、受中原几大门派的高手们追击，直逃到江西罗霄山等等，心里暗笑，认为这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流言飞语，不以为意。后知道那三位汉子是玄冥阴掌门第二十四骠骑使者苏三娘的手下，更以为这是玄冥阴掌门人在故布疑阵，麻痹自己，在乱草堆上对自己下手，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去挑了衡山派这件事。</p>
现在听古庵的尼姑们一说，才知道真有这么一回事，玄冥阴掌门对自己，不谓不用尽了心机，自己最大的敌人，却是玄冥阴掌门。幸而白衣书生与碧眼教主对掌，而令眼碧教主丧失内力，远离中原。</p>
莫纹一想到白衣书生，不由又思疑起来：他真的是败在一位武林老前辈手下，而奉命暗中保护？还是白衣书生的话根本不可信，其中有更大的阴谋？莫纹对白衣书生的行动，始终不明白。以他的武功，真的要暗算自己，的确不难。他的的确确似乎在暗中保护自己。可是，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保护自己？真的受什么武林老前辈所托？而这位武林老前辈为什么要叫他来保护自己？这一连串的疑问，莫纹的确是想不通。而且一出湖广，这行为怪异的白衣书生，真的不再暗中跟踪自己了，说他对自己有什么意图吗？又不像。这就是莫纹不能入睡的原因。何况这古庵的绝尘老尼，更不是一般的老尼，而是目光如电、洞察人生、身怀绝技，隐于山林的一位武林奇人，是不是与世无争？莫纹还不敢完全相信，不能不十分小心。</p>
莫纹在床上略略运气练功，闭目养神片刻后，因思索万千不能入睡，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忍不住从窗口跃出，悄然来到庵外的松林中，打算在月下练一会剑，然后再回庵休息。</p>
不料有两条人影，从对面山峰上飞驰而来，落在白云古庵的大门外。莫纹心下奇异：这是哪一道上的人物？深夜来这里干什么？看来，他们的武功也算一流。莫纹不动声色，轻纵上树，看看他们有什么异常。</p>
来的人是一男一女，年纪在中年左右，男的长得异常雄伟，面目凶恶，身穿一件黑袍；女的生得十分娇美，目光流盼，神态媚人，身穿白衣白裙。他们两人，一黑一白，十分显眼。</p>
莫纹奇异了，这一男一女，莫纹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一身的装束，不同中原武林人士，似乎是从关外而来。莫纹心想：他们难道是玄冥阴掌门的人，追踪自己到这里来了？或者是来接应冒充自己的那个人，寻找她的踪影？</p>
男的正想朝白云庵走去时，女的拉住他，娇声娇气地说：“雄哥！你真的听人说，那狐狸女来到这里了？”</p>
男的说：“中原几大门派的人都说，那狐狸女是逃到这山里来了。”</p>
女的仍娇声娇气地问：“雄哥，你真的是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而赶来？”</p>
男的愕然：“我不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而来，为什么而来了？”</p>
“嗯！你是不是听说那狐狸女生得千娇百媚而动心赶来？”</p>
“媚娘！看你说到哪里了？我有了你，怎么会对别人动心的？”</p>
“比我美的也不动心吗？”</p>
“媚娘，就是那狐狸女再美，在我眼里，也美不过你，我怎会动心的？”</p>
“嗯！我不相信，干吗你要深夜赶来，不告诉师父一声？”</p>
“媚娘！别喝干醋了！那狐狸女是不是来了这里还不知道，我们怎能告诉师父？万一弄错了，师父不生气？”</p>
“谁知道你的心哩！”</p>
“媚娘，你要不要我将心挖出来给你看看？”</p>
“嗯！我不管，要是真的找到了狐狸女，我不准你看她一眼。”</p>
男的似乎无可奈何地说：“好好，我不看，你去问她的话好了，我站到一边去。”</p>
“那你别去敲门，由我来叩门。不然，你会吓坏这庵里的尼姑。”</p>
莫纹听了也感到好笑。看来，这一双男女，既不是玄冥阴掌门的人，也不是中原武林中人，而是塞外一些黑道上的人物。想不到女的醋劲这么大，而男的似乎对女的十分忠诚，这对黑道上的人来说，已是十分难得可贵了。他们的师父是准呢？是塞外哪一个有名的魔头？我先不露面，看看他们怎样，也看看那生死有命的老尼，怎样应付这一双男女。</p>
这一双男女，正是江湖上人称的长白山黑、白双妖耶律雄和金媚娘。他们在江湖上双宿双飞，从不分开，与人交锋，往往也联手而上。凡是他们联手对敌，可以说是所向无敌，几乎从没有失过手。原因是他们一路上，未碰上真正的一流上乘高手。自从他们在紫竹山庄与无影飞盗俏郎君交锋一百多回合，仍不分胜负；想不到不满几招，便败在轻风使者的手下，自感武功不及，不敢再过问慕容家的武功绝学，悄然离开紫竹山庄，转回关外长白山，向师父人魔星君盖文投诉取慕容家武功绝学的经过。</p>
人魔星君为人横蛮霸道，动辄杀人，往往不可理喻，但最爱面子，一听自己两个心爱徒儿给什么蒙面黑衣人击败，不怪自己的徒儿武功不济，反而怪这蒙面黑衣人不给自己面子，登时大怒：“那蒙面黑衣人是谁？”</p>
黑妖耶律雄说：“师父，弟子当时不知他是谁，后来听人说，说是什么黑鹰，行踪神秘极了，武功也高得令人难以想像。”</p>
黑、白双妖当时的确不知道这蒙面黑衣人是谁，更不知道是玄冥阴掌门的轻风使者。但在回长白云的路上，听武林中人传说，最近江湖出了个神秘的蒙面黑衣人，自称为黑鹰，他的来历和面目，从来没人知道。黑、白双妖便误认为击败自己的人，就是神秘的黑鹰了。</p>
人魔道：“什么黑鹰、白鹰的，居然敢欺负你们，老夫去找他。”</p>
金媚娘说：“哎！师父！你老人家别生气呀！”</p>
“人家欺负了你们，为师能不生气吗？”</p>
“师父，这黑鹰也没有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哦？谁拿去了？”</p>
“听说是一个叫青衣狐狸的少女盗走了。”</p>
“青衣狐狸？她武功比黑鹰还高？”</p>
“高不高，弟子就不知道了。但听人说，她人顶狡黠，机智百出，连丐帮有名气的哭笑二长老也叫她捉弄了，同时也将西域碧眼教主的四大护法，击得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她成为了武林中人追捕的对象，大家都想从她身上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奇怪，为师在江湖上多年，怎么没听过有黑鹰、青衣狐狸这两个人物的？”</p>
黑妖耶律雄说：“师父，中原武林，新涌现出不少的高手。但以黑鹰最为神秘，以青衣狐狸最为狡黠。”</p>
白妖金媚娘撒娇地说：“师父！你老人家也去中原走走吧。要不，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就为他人夺走了。”</p>
“你们不说，为师也要去中原会会黑鹰和青衣狐狸这两个新人物。”</p>
这样，人魔星君便带了两个爱徒来中原了。他们刚过黄河，就听到中原九大门派的高手和一些掌门人，在湖广追踪青衣狐狸，便星夜赶来湖广…</p>
最近，他们又听说青衣狐狸挑了衡山派，杀了衡山派不少的门人，逃往湘赣交界的罗霄山中，武当、昆仑、少林三大掌门人和其他门派的高手纷纷往罗霄山追去，所以今夜里，黑、白双妖出现在武功山的白云庵前，人魔星君却坐镇在武功山下新店小镇上。</p>
碧眼教主令扫雪使者扮成莫纹去挑衡山派这一计划，不谓不成功，使九大门派和其他武林高手，纷纷赶去罗霄山一带，连关外的人魔星君也上当了。由于人魔星君和黑、白双妖从北边而来，所以先到了萍乡武功山一带。</p>
再说白妖金媚娘去叩白云庵的大门，庵门打开，伸出一个光头的小尼，以惊异、疑惑的目光在月下打量金媚娘，问：“女施主深夜到此，也是求宿的吗？”</p>
金媚娘为人聪明，一听，便知道有人在自己之前来这古庵投宿了，连忙应道：“小师父，我正是来求宿，是不是有位女子，也在你这里求宿了？”</p>
小尼惊讶问：“你们是一路人？”</p>
“是呵！麻烦小师父带我去见见她。”</p>
小尼又打量着站在远处的耶律雄，问：“那一位也是女施主的人？”</p>
“是是，他是我的男人。”</p>
小尼犹豫一阵：“你们等等，我去禀告师父一下，我作不得主。”</p>
“那麻烦小师父啦！”</p>
小尼“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连忙去禅堂向绝尘老尼禀告。</p>
老尼说：“云儿，你不必说了，两位施主已经在你身后了。”</p>
小尼回身，睁大杏眼：“你，你，你们怎么进来的？”黑妖耶律雄只是以目观鼻，可能是受了白妖金媚娘叮嘱，他不敢去看任何的女人，那怕是老尼，也是如此。他立在金媚娘身后，不敢正视庵中的任何女尼。金媚娘娇笑道：“小师父，真对不起，我们害怕有什么吃人的野兽，不能在庵外呆着，只好跟小师父进来了。”</p>
“不！我是关了大门的。”</p>
“小师父，大概是你关不紧，我们轻轻一推，门就开啦！”</p>
小尼仍想辩白，老尼说：“云儿！还不给两位施主倒茶、看座？”然后对黑、白双妖说，“小徒不知礼仪，有慢两位施主，请施主原谅。两位施主请坐。”金媚娘笑道：“老师父，你很会说话的。”</p>
老尼一笑：“两位施主夤夜而来敝庵，不知有何要事？”</p>
金媚娘说：“我有一位小妹子在这山中走失了，不知有没有来贵庵投宿？”</p>
“不知施主令妹是何模样？”</p>
“年纪比我小，但为人极聪明伶俐。我听小师父说，有位女子曾来求宿，我想看看这位少女是不是我的小妹子，望老师父行个方便，能否叫她前来见我？或者我去看看她也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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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那女施主不是令妹，老尼不就得罪人了？”</p>
“老师父放心，万事由我担当就是。”</p>
“老尼认为，那位女施主恐怕不是令妹。”</p>
“哦？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妹子？”</p>
“老尼要是没看错，两位施主是关外之人，而那位女施主，却是地道的南方人，服装不同，口音不对，一南一北，远隔千里。两位要寻找令妹，最好到别处去问才好。”</p>
“那么说，老师父不肯行方便了？”</p>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不肯行方便？老尼看两位施主是武林中人，我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两位施主要闹事，最好请到别处。”</p>
金媚娘不再理睬老尼了，对耶律雄问：“雄哥！你听到老师父的话没有？”</p>
“金妹，我听到了。”</p>
“他不让我们见妹子啦！怎么办？”</p>
“那我放一把火烧了这庵好不好？”</p>
“那不连我妹子也烧死了吗？”</p>
“金妹想要我怎样？”</p>
金媚娘一指小尼：“雄哥！我顶喜欢这小师父的，你将她捉来伺候我好吗？”</p>
小尼吓得缩到老尼身后，惊慌地说：“师父救我。”</p>
老尼说：“阿弥陀佛！两位别乱来。”</p>
金媚娘闪着一双媚眼笑问：“那你交不交出我妹子来？”</p>
老尼不出声。金媚娘继续说：“老师父，我雄哥性子粗鲁，再不交出人来，他真的会一把火烧了你这尼姑庵的。”</p>
“施主逼人太甚了！”</p>
“哎！老师父千万别这样说，你不交出我妹子，我只好要这小师父了，这怎么是逼人太甚呵！而且我还疑心老师父恐怕不是真正的出家人。”</p>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尼怎么不是真正的出家人了？”</p>
“你不交出我妹子来，不能不使我疑心，你明是出家人，暗是诱骗良家少女的贼窝主，以后将她们拐骗到大地方，卖给大户人家为婢为妾，或者逼她们下青楼为娼。”</p>
“阿弥陀佛，施主这样说不怕下地狱么？”</p>
“我才不相信什么天堂、地狱的，只知道救我妹子出火坑。”</p>
“施主一定要老尼去叫那女施主出来？”</p>
“你不叫她出来，怎叫人不疑心？”</p>
“要是那女施主不是两位的令妹，你们会不会为难她？”</p>
“我们怎会为难她的？哎！你最好别胡弄一个女子出来，不然，那别怪我们不客气啦！”</p>
“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p>
金媚娘笑了笑：“老师父请原谅，我有点疑心你窝藏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几个，你胡乱打发一个少女出来，那不把我们骗了？”</p>
金媚娘一是以武力相威胁；二是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无中生有，逼得老尼不得不就范。她知道一个真正的出家人，最怕人败坏了她的声誉。要是这里真的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庵堂，她可以放手铲平这尼姑庵，为江湖除一害。</p>
耶律雄、金媚娘以及他们的师父人魔星君，是亦正亦邪的人物，作风与侠义道上的人完全不同，那怕他们行侠仗义做好事，也往往不择手段。基本上，他们是黑道上的侠义人物，不同碧眼教主，完全是一邪派教主，野心极大，想君临武林。</p>
绝尘老尼虽然身怀绝技，凭武功，她完全可以将黑、白双妖打发走。但她一来求清静，不想卷入武林中的纷争；二来她真有点担心黑、白双妖会在江湖胡言乱语，败坏了白云庵几十年的声誉，能不生事就最好不生事。她所以不让莫纹出来，就是怕他们在白云庵里闹事，引起武林中人对白云庵的注意：所以她对小尼说：“云儿，你好好叫醒那位女施主，说有人来寻找她了。”</p>
“是！师父。”</p>
蓦然间，一条人影在灯光里闪身出来，说：“不用叫，我已出来了！”</p>
黑、白双妖一见莫纹，几乎同时都睁大了眼睛，因为眼前出现的容色绝俗的乡村少女，笑容可掬，端正大方，不由一齐问：“你是谁？”</p>
莫纹说：“你们不是说我是你们的大妹子吗？”</p>
耶律雄相顾愕然：“你就是在这庵里投宿的女子？”</p>
“是呀！不信，你们可以在这庵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看有没有别的女子在这里投宿，可别胡乱烧了这间古庵，害得我没地方睡觉。”</p>
金媚娘惊讶了半晌，才恢复常态：“哎！小妹子，你也真会说话呵！”</p>
“一个人不会说话，那不是哑巴吗？不过，我怎么也比不上大姐姐你能说会道，可以无中生有，硬说这里是什么诱骗良家少女的贼窝窝。”</p>
金媚娘娇笑说：“小妹子，看来你可不是一般人呵！”</p>
“是吗？我的出现，不知你们是失望还是高兴。不过，我敢说一句，你们找的不是我，而是一位身穿青衣裙、背插宝剑的少女，叫什么青衣狐狸，对不对？”</p>
金媚娘惊喜了：“小妹子，你见过她了？”</p>
“我没有见过她，不过，我也在寻找她。”</p>
耶律雄问：“你也在寻找她？”</p>
“哎！你别望着我，不然大姐姐会生气了！她不大放心你。”</p>
金媚娘笑起来：“小妹子真会说笑话，不过，我雄哥的眼睛不大老实…”</p>
耶律雄打断说：“金妹，你怎么这样说的？”但他的眼睛，的确不敢再看莫纹了。</p>
“雄哥，这里没你的事，你站到门外去，让我跟小妹子说话好了。”</p>
“是！”</p>
这位身躯雄伟、短髯如虬、面目凶恶的关外大汉黑妖，顺从得似头绵羊般的，真的转身到门外去了。</p>
莫纹看得又暗暗稀罕。金媚娘说：“小妹子，我们可以说话了。”</p>
“大姐姐，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了！”</p>
“哦？你知道？”</p>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想寻找青衣狐狸，对不对？”</p>
“小妹子真聪明。”</p>
“大姐姐，恐怕我找她跟你们意图不同。”</p>
“你不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不！我想问她，为什么要冒充我。”</p>
金媚娘惊讶了：“冒充你？”</p>
“你奇怪吗？”</p>
金媚娘打量了莫纹半晌，咯咯地笑起来：“小妹子是青衣狐狸？”</p>
“货真价实，半点不假。”</p>
金媚娘顿时收了笑容，困惑地问：“你真的是青衣狐狸？”</p>
“我不像？”</p>
金媚娘又笑起来：“小妹子，这事可开不得玩笑。”</p>
“大姐姐，你还不相信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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