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鼓唇舌，惑人心（1 / 2）

 晓东本就不是善茬，他不像仲达海一般善于隐忍，也一般带着美国式的雅皮，更不像南牧野那般爱现又犹豫，但也不像沙西门那般火爆，他是一个聪明人，很会看人，很会审时度势。</p>

有一些话，刘老师显然是不合适的，沙文老师更加不合适，但，他王晓东可以。</p>

所以，他不屑道：“就你们这帮野鸡大学的学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仗着踢球不错，到处跑人家学校去捣乱，你还真以为我们博爱的校纠察队是摆设啊！我们刘老师不屑跟你们计较，识相的赶紧走人。”</p>

“我们只是踢球玩玩罢了。”为首的男生笑了笑，“这位刘老师一身运动衫，肯定也是运动健将，我不介意你们师生联手的。”</p>

“神经。”王晓东扁嘴，“你踢球就踢球啊？你以为你是谁？那我想跟你老妈……逛马路，行不行啊！”</p>

他好歹还有急智，干一干在嘴边一滚，硬是变成了逛马路，但就这样，旁边刘老师还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p>

看刘老师脸色不善，王晓东赶紧道歉，“对不起，刘老师，下次我保证不脏话。”</p>

“刘老师管这些孩子很有一套啊！”为首那个身高一米九开外的男生暗自忌惮，不由自主就把刘沐白换成了刘老师，倒也有眼力劲儿，甚至已经有些后悔了。</p>

就算是野鸡大学的学生，那也是有一定成年人思考模式的大人了，实际上，现实生活中没有傻子。那种如疯狗般叫嚣的人物只存在于荒诞中。</p>

连狗都知道识人衣冠，面对一个乞丐，狗会高叫低吠。可如果一个衣衫俨然气度不凡地人，狗叫上两声，便也不敢叫了，天底下的事情无非如此，难道人还不如狗？</p>

被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家伙成孩子，王晓东和一帮学生不干了，不过，刘老师和沙文老师在，他们只好怒目而视，王晓东狠狠一捏拳。指骨咯咯数声爆响。</p>

“好了，大学生们，没事地话，带着地上这位同学，赶紧走罢！”沐白下出逐客令。不好好学习的孩子在他眼中不是好孩子，虽然他不定还没这帮大学生年纪大。</p>

为首那身高一米九额发耷拉在眉际的男生咧嘴笑了笑，“刘老师。我是上海交通大学体育系的学生，其实我们就是收了别人的钱，来跟刘老师一声，以后离金玥玥远……”</p>

这家伙的坦率反而让沐白愣了，不会罢！连自己是哪个学校的都了？笨？不像，老实？更加不像。</p>

而且上交大他也有所耳闻，华东五校之一，中国体育史上最早的运动会就是上交大的前身南洋公学发起的，绝非什么野鸡大学，难道……</p>

其实。沐白有不食人间烟火了，当初他就质疑过他老爸博爱是华东最好地中学之一这句话，最好的学校难道就不能出打群架捣蛋的孩子？而且。体育系的学生爱打群架，放之四海皆准。根本没什么稀奇的，华东五校也不例外。</p>

不过，眼下他也不乐意考虑这个问题，被一帮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屁孩子地大学生警告，还是当着他的学生的面，这让他刘老师地脸面往哪儿搁？</p>

所以，他脸沉了下来，而旁边有个眼光贼精的学生估计想拍他刘老师的马屁，顿时一拳往对方脸上打去。</p>

入手很有肉感，神经反应告诉他这一拳打实了，但还没来得及他高兴，实际上，也高兴不起来，他眼光看见的是自己的拳头打在对方的右掌内0.01秒后，指骨巨疼，眉毛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往后退了两步。</p>

笑着慢慢把另外一只手举起来，那男生道：“刘老师，我们可是好学生，你瞧，我们就是来踢球的，都博爱中学是华东最好的中学之一，我看……嘿嘿！”</p>

那被白老师扇了一巴掌的男生捂着脸，在朋友的搀扶下用漏风地口气道：“我们晨哥可是古武世家出身，全国武术冠军……”</p>

“白痴。”王晓东忍不住骂，“漫画看多了罢！还古武世家，**……掉了大牙笑得……”他原本要**都笑歪，但一想刘老师就在旁边，顿时变成了语法颠倒的掉了大牙笑得，开始抨击敢于自己是孩子的大学生。</p>

“……古武？我还黄金圣斗士呢！真是白痴，就你们这种水平还交大？野鸡大学都不如，咱们中国可没古武，也是，体育系嘛！估计脑子里面全是肌肉，哪里知道什么叫传统什么叫新词，简直是学步，你们要是四川人，就喊雄起，你们要是广东人，就中意，你们要是上海人，阿拉也没事，你你们好端端地中国人不做，要做日本人什么古武……”</p>

王晓东骂得畅快淋漓，末了还张嘴无声用口型对着那些体育系大学生了一句傻逼，反正刘老师也听不到更加看不到。</p>

清末洋务运动，西学东渐，服务、组织、纪律、政治、革命、方针、政策、申请、解决、理论、哲学、原则、经济、科学、物理、化学、干部、后勤、健康、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封建、共和、美学、抽象、逻辑……等新词从日本传入。</p>

据洋务大臣张之洞让幕僚写稿子，里面出现健康这个词，张之洞大怒，在稿</p>

批示：健康乃日本名词，用之殊觉可恨，然后掷果幕僚腹中有货，回复：名词亦日本名词，用之尤觉可恨。</p>

而王晓东正是借此大肆抨击，中国传统词语中根本没古武这个词，乃是日本舶来，就你这种水平还好意思世家？</p>

他拐弯抹角骂人家是汉奸白痴神经病。而对面的体育系大学生们被一个中学生如此讽刺，一个个脸上通红也觉得挂不住，一时间。讷讷不出话来。</p>

白老师便觉得大涨面子，看了王晓东一眼，心这子，居然还知道新词地典故，还能用个学步，顿时爽得不行，好比大烟鬼抽了一口福寿膏，大嫖客上了一个花魁，韦宝摸了一副天牌，洪七公吃了一口佛跳墙。花痴嫁了一个色狼……脸上浮现了一层笑意来。</p>

他觉得刚才失去的面子被找回来了，便也懒得真跟一帮体育系大学生较劲，也不愿意真地就把一帮大学生和黑社会扯上关系耽误了人家的前程。</p>

盯着那为首的男生道：“你地西凉派功夫不错，三十六势阳手掌练到第几势了？”</p>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沐白一句话就问住了那为首的男生，眼神中净是惊疑不定，他们西凉派号称是三国马超从赵云的叔叔赵玉那儿学的一身本领。后来为了纪念西凉故地，所以叫西凉派，当然了，古人喜欢拉虎皮做大旗，其中多有不实，但的确是一个有技击特色的门派，尤以掌上功夫见长。</p>

看他脸色惊疑不定，白老师就把手收到腋下，攥拳，然后指尖朝下推掌。这是西凉派七十二势阴手掌的起手式，是很高级的路数，立刻就把那男生吓住了。“西凉派戴晨，前辈是？”</p>

他为何前倨后恭？这里面有个道理。中国武术门派讲究搭个手、拉个架子，然后从中来看功夫高低，戚继光《纪效新书》十八卷本之卷第十四拳艺捷要篇第一势歌诀云：懒扎衣出门架子，变下势霎步单鞭。</p>

这就是啊！过去练武的人下场子切磋或者表演，要先拿一个架势，叫做出门架子，来表示自己的门派，譬如你是练太极地，你拿一个架势，人家一看，哦！太极拳，功夫深的，还能从其中看出你是陈氏太极、杨氏太极、孙氏太极、武氏太极、吴氏太极、武当太极又或者是赵堡太极。</p>

即便那练摔跤的，摆个跤架，识货的也就看出来了，哟！这是保定跤，为什么？拿的大跤架子。如果拿一个黄瓜架子，识货地就知道，这是北平跤，眼力劲儿高的，还能分出来，这是沈友三沈三爷的细胳膊跤还是宝善林宝三爷地粗胳膊跤。</p>

打个比方，就好像仙侠，修真者甲刚修到元婴期，这时候来个修真者乙在他面前比划下，甲吓了一跳，为什么？这比划一下得是渡劫期的大高手才行，所以，他就老老实实上去叫前辈了。</p>

再打个比方，你学跆拳道，打高丽肯定是初段，可如果会金刚就是二段，太白就是三段，然后有人打了一套一如，然后你知道了，哦！这是九段，便乖乖上去叫前辈了。</p>

“我是苏北五虎门的，和唐九是朋友。”沐白耸了耸肩膀，似乎不大愿意提起某人。</p>

男生戴晨脸上色变，神气忽红忽白，一副讪讪然尴尬不知所措的样子，沐白的唐九叫唐平一，在武术界很有名气，论辈分是男生的师爷爷，不是熟人根本不知道唐九这个叫法，所以男生很尴尬。</p>

挥了挥手，白老师不愿意为难他，“你们走罢！”</p>

他顿时脸上一喜，带着一帮同学转身就走，走了十几步，略一犹豫，扭头大声：“是欢笑文化驻上海的连林连总监出的钱。”</p>

他完和一帮膀大腰圆的大学生快步离去，沐白揉了揉下巴，“欢笑文化？还真有文化，知道用大学生，嘿！”</p>

而王晓东和一帮同学有发愣，不会罢！刘老师摆了个架势就把别人吓跑了？还以为会打一场呢！</p>

“刘老师，这就没事了？”王晓东抓着后脑勺。</p>

沐白倒是愿意跟他这里面的关键，“过去武林门派，要么签生死状比武，要么就拉个架子，比辈分高低，比交游广阔，我地唐九是他们西凉派的前辈，他当然要给我这个面子，何况，西凉派是个门派……”</p>

他们五虎门从明清开始。出过的将军吓也吓死人，怎么会和门派去计较，那简直有欺负人地嫌疑。</p>

“那家伙似乎很厉害地样子。”打戴晨一拳反而被震伤手地男生道。</p>

笑了笑。沐白：“哪儿有那么厉害，我敢肯定他连王晓东都打不过。”</p>

“为什么？”王晓东反问，他倒是觉得没多少自信，人家是正儿八经练过，还是全国冠军。</p>

“谁学过毛笔字？”沐白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王晓东接口道：“我倒是学过一阵子。”</p>

“你觉得你的字跟王右军比怎么样？”白这个问题简直异想天开，王晓东摇头，连搭腔都不敢。</p>

“苏东坡……”</p>

“黄山谷……”</p>

“米南宫……”</p>

“蔡君漠……”</p>

王晓东苦笑。“刘老师，王羲之也</p>

黄米蔡四大家也罢，这天底下没人敢比。”</p>

“如果我你地字放在宋代比起码一半读书人要好，你信不信？”沐白缓缓道。</p>

脑海中似乎有一道闪电劈过。王晓东好像抓到了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抓到。</p>

“你生活的这个时代，可以见到无数善本珍拓。可古人看不到啊！而且古代的笔墨纸砚是很贵的，能练得起字的人不多，可你随便写掉一屋子的纸也没多少钱，比起那些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你当然差得远了，但比起普通人，你远胜多亦。”沐白的这个道理让所有学生目瞪口呆。</p>

“这世界上任何事情，无非就是见识和经验，你的经验恐怕比大多数人要多罢！”沐白看着王晓东似笑非笑，王晓东顿时面红耳赤。这不就是自己打架打的多么。</p>

“就算少林寺那样地名门大派，没有了实战经验，都被明朝抗倭名将俞大猷斥为真传皆失。”沐白笑看王晓东。“一个体育系出来的冠军罢了，你怕什么？”</p>

他身边的沙文总觉得他这句话有讽刺纳兰老师的意思。忍不住想笑。</p>

“刘老师，现在少林寺武功厉害不厉害？”一个学生问道。</p>

沐白想起炊事班长蔡闻达的话来，于是冷笑，“1928倒戈将军石友三放火把少林寺烧了个干净，接着又是中原大战，蒋、阎、冯各部上百万人在河南打得跟一锅粥一般，赤地千里，民生凋敝，哪儿还有少林寺。”</p>

“刘老师，你地实战经验多不多啊！”一个学生笑嘻嘻的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