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赤壁(一)(2 / 2)
垂头丧气的傅彤在兵士的携扶下,无精打采的来向高宠交令。
“宠帅,彤贪功急进,以致无数将士损身死伤,今愿甘受军法处置!只是,只是千万不要让我离开军营。”傅彤跪倒在高宠面前,低头羞愧满面。临敌冒进致使战败,依照军律最轻的罪名就是削去官职。贬为兵士,这样傅彤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而重些的罪名就是发配边郡,永不叙用。
高宠面沉似水,扫视了一眼跪倒的傅彤,道:“傅彤,你还知晓犯了军法!”
左右侍立的众将谋士本想说句好话,见到高宠面色不善,怒容满面,只得一个个低头鸦雀无声。好半天,文聘上前躬身道:“宠帅,军法无情。傅彤犯下如此大错,确实不可饶恕。傅彤乃是聘之属下,今属下获罪,与聘平日教导纵容不无干系,故聘请求与傅彤同罪!”
文聘是高宠帐下信赖有加的一线大将,以他的地位而言仅次于甘宁。他这一番话虽不是求情,但却胜似求情,眼下大敌当前,正磐用人之际,高宠原不过想给傅彤一点教训,倒也无意真的将傅彤这员虎将贬出军营。
见到高宠面色稍缓,左右侍立的徐庶、刘晔、凌统、朱桓等文武一并上前,齐谏道:“宠帅,傅彤虽然触犯了军法,但念他忠勇有加,以少胜多一战击溃蔡瑁水军的功劳上,功过相抵就是了。”
“傅彤,看在大家都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批帐我就先记下了!还不赶紧回营忧恤死伤将士。”高宠沉声道。
傅彤事毕,徐庶上前道:“宠帅,这一次三江口之战敌我胜负未分,曹操必不甘心。有这长江天堑隔阻着,我倒不担心曹操大军渡江而来,但万一曹军的小股部队渗透过江,则于我后方粮草补给极是不利。”
屯重兵于江夏,高宠赖以补给粮草的路线有二条,一条是从江东由水路而上,依靠船只运输粮草辎重经彭泽至夏口;另一路是从荆南四郡的长沙通过水陆路北运,这一路处在江陵与夏口之间,正是高宠兵力最为薄弱的地段。
从地形上看,在高宠抵御抗击曹操的过程中,江夏对于高宠的重要性也是无以复加的。江夏位于云梦泽和鄱阳湖之间的河套南岸,一旦江夏有失,荆州与江东的联系就会被切断,曹兵可以很容易的向东渗透到豫章腹地,并且直取金陵。同时,失去江夏的话,高宠也就失去了安安稳稳在两湖地带操演水师的可能,形势将不可避免的回到当初饱受黄祖袭扰欺凌的状态中。
“军师探知到什么了吗?”高宠神色凝重,徐庶为人持重,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胡乱说话,既然他这么慎重的提出来,一定是夜枭发现了什么可疑情况。
“是这样的。二日前巴丘、武陵一带的郡县官员报告连续遭到不明盗匪的袭击,就连负责治安清剿的城池守卫也遭遇不测。种种迹象表明,这股盗匪的实力非同不可,一般的地方治安部队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不是曹军还有谁有这般能耐?”徐庶朗声道。
高宠站起身,面朝向背后挂着的荆南地图思虑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巴丘距离江夏不过二百余里,按照一般的行军速度,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能到达。这股盗匪选在这个时候频频袭扰郡县,难道是在筹集军粮,以便图谋江夏——。”
这一句话出口,侍立在旁的文武诸将个个脸色骤变,由于兵力不足,自巴丘至江夏这一路的防守相当薄弱,假若有敌兵从这条道进犯,高宠将措不及防。
“军师是二天前得到的消息,以敌兵袭扰郡县的迹向来看,他们一定是轻装过江,未能带上足够的军粮。等到他们筹粮完成,那么江夏附近必有恶战!”司金中郎将刘晔道。
刘晔猜测的没有错,偏师过江的曹仁在护送刘巴抵达五蛮溪盘据的武陵地界后,挥师一路东进,沿途烧杀掳掠甚是猖狂之至。其实,这也怪不得曹仁,他倒是也想出奇不意直抵江夏城下,可是他手下的将士却禁受不住饥寒交迫的境况。
腊月天寒地冻,轻装过江的曹仁军只带着七日的干粮,这些干粮不经火烤,硬邦邦的实在难以下咽。同时,军中的帐蓬因为渡船负重不堪而没有带,晚上寒气侵入甲衣,令士卒个个瑟瑟发抖,无奈之下曹仁只得下令军士占领沿途村镇歇息。
“朱桓、贺齐,你二人速率本部一万步卒自江夏向西呈扇面搜索。若遇敌东进阻挡之;文聘,你的江陵水军自即日起向东移动,彻底封锁赤壁一带江面。另外,与我再度飞马告知吕范,加快行军速度,一定要在五日内抵达长沙。”看清形势的高宠再不犹豫,他沉声吩咐道。
“诺!”朱桓、贺齐、文聘相继领令下去。
这一万兵士原是守卫在江南各郡的部队,主要负责围剿叛乱和匪患。虽然缺少大规模作战的能力,但却拥有丰富的山地作战经验,巴丘军夏口水泽、山林、低山星罗分布。正好有利于朱桓、贺齐的发挥。
赤壁北岸,乌林南。
烽火二十余里,军帐若星星点点,分布于对岸的长江边上,顺利攻下襄阳的曹操一路水陆并进,船骑双行,沿汉水而来结寨乌林。乌林这个地方往东靠近三江口,往西直抵江陵,往南可过江到达巴丘进入烟波浩渺地云梦泽,地理位置相当的重要,曹操扎营于此,意义自不待言。
中军主帐,‘卟卟’跳动的灯火将一切照得通明,就连飞虫也不能遁了行迹。
面对一脸灰败的蔡瑁,丞相曹操依旧豪情不减,他大笑着拍了拍蔡瑁的肩头,安慰道:“德珪,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多挂在心上,这一次让傅彤这小子占了些便宜,我们下次补回损失就是。放心,损失的战船我已命令襄阳的工匠加紧建造。不消一个月,德珪就又会有一支生龙活虎的威武之师了。”
蔡瑁受庞若惊,犹自不信的问道:“瑁不才损兵折将而回,丞相你不怪我折了大军的锐气?”
曹操笑道:“德珪虽然损失了些人马,可也不算全无一点收获,那高宠兵少,若象今日一战这般比拼消耗下去,你说是我们会获得胜利,还是他高宠?”
“丞相——!”蔡瑁感动得热泪纵横,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曹操竟会这样对他一个降将恩重如山,因为就算是曹洪、曹纯这样的亲信将领,在吃了败仗之后也不敢跑到曹操跟前去哭诉。
“好了德珪,快快回营歇息去吧,明日一早与我重整兵士,再建水师就是。”目送蔡瑁出帐的背影,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羞怒。初战便挫了锐气,这若不是看在蔡瑁还有用场的份上,曹操早就下令砍下蔡瑁的人头在旗杆之上示众了。
“大哥,蔡瑁这厮临战脱逃,罪不可恕,还留着做什么,干脆一刀剁了了事!”曹洪气哄哄的说道,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刚才被曹操严厉的眼神制止,勉强压下了火气。现在蔡瑁出帐,曹洪便再也按耐不住。
曹洪性如烈火,脾气耿直,在称呼曹操的问题上同是表兄弟的曹仁会恭敬的称曹操‘主公’,而曹洪则依旧大大咧咧的依辈份唤曹操大哥。在战场上勇猛神武的他平素最见不到贪生怕死之徒,今日蔡瑁的表现着实让曹洪气恼不过。
曹操面色严峻,对着曹洪厉声道:“放肆,子廉休再胡言,如今大敌高宠虎视在前,你我命运全系这一战之中,若不能抛弃一切个人杂念,则不久后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耳!蔡瑁无能不堪,我岂不知,但除蔡瑁之外,这江南人才已大半归了高宠,我们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说罢,曹操缓缓的坐到锦簧之后,眼光默默的盯着案上的山川河流,他的心中思潮起伏:“蔡瑁不堪大用,其余的二个计谋又会如何呢?也不知曹仁现兵在何处,也不知刘巴游说五溪蛮能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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